第81章 好久不见
“唱歌？”
薛墨君愣了一下，其实酒馆的舞台有它的规矩，周末是留给艺校学生们展示才艺、勤工俭学的平台，并非给客人即兴发挥的地方。
“好。”
拒绝的话几乎到了嘴边，可目光触及台下那双带着恳切与某种她无法言喻的复杂情绪的眼睛时，心尖像是被什么柔软的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拒绝的话语消散在唇齿间，她还是同意了。
秦夏顿时笑了起来，随后走上了舞台，他的上台引起了酒客们的注目。
“这谁啊？怎么忽然跑台上去了？”
“不知道啊，说是要唱一首歌。”
“诶？！秦夏！”
“秦夏？谁？又是哪个古风圈的大佬？”
“就是唱《海底》那个啊！热搜都爆了！天呐！真是他！”
虽然来这里的人大部分都是古风爱好者，但是好歹也有一些关注网络热搜时事的。
有些人懵懵懂懂，有些人则是一脸茫然。
“我的天啊，竟然真的是秦夏！他可是大明星啊，他的每一首歌，真的超级好听！”
“我靠，秦夏也来这里了？听雪楼也是好起来了！”
“我刚刚搜了一下这个名字，还真是大明星！歌手呢，之前挺火的一首南山南，也是他唱的。嘿，我得赶紧给我女朋友打个视频，我遇到她喜欢的明星了！”
“不是哥们，你不是瞒着你女朋友出来喝酒的吗？你不想活了？”
.....
秦夏？
薛墨君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她几乎是下意识地站了起来，扶着古琴边缘的手指微微用力，指节泛白。
是他吗？还是重名了？
可是，他怎么和以前都不一样了。
不，不可能是小夏。小夏虽然孤僻了一些，可是起码还有着朝气，而非这般仿佛被生活抽空了所有热望的疲惫。
可是，她眼眶不受控制的红了起来，有一层薄薄的雾气弥漫。
“抱歉打扰大家，其实我是忽然想唱歌了，希望我的歌声不会打扰到各位喝酒的雅兴。”
秦夏拿起地上的吉他，随后对着麦克风说道，声音带着温和的歉意。
“不会！秦夏，我也算是你的粉丝了，你唱的每一首歌都很好听！”
有人大喊！
秦夏莞尔一笑：“是吗？那我唱过什么歌？”
那人顿时卡顿了，惹得大家都笑了起来。
气氛也活跃了，秦夏收敛起笑容，神情也变得温柔：“在唱这首歌之前，我想跟大家说一个故事，酒逢知己，故事佐酒，当然我这个故事也不算是好故事，大家将就的听。”
他低沉的声音在寂静下来的酒馆里流淌。
“有一个男孩被父母抛弃，也不能说是抛弃吧，因为他发着高烧被一位修女捡到了，后来忘记了以前的所有事，于是他被修女收留。他在修女福利院长大，在福利院里，不止有他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因为男孩性格孤僻，经常被其他孩子孤立，欺负。其实，他心里很渴望找回自己的记忆，他也想要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有父母疼爱。”
“他总是忍不住的想，自己的父母是什么样呢？对他好还是不好？有没有姐姐弟弟或是妹妹？小小的他，内心是渴望亲情的。”
“后来，他在福利院遇到了一个小女孩，小女孩比他大，她特喜欢欺负男孩，一直逼着男孩叫她姐姐。不叫就狠狠的揍他，男孩屈服了，只能叫她姐姐。于是，她见人就说，这是我弟弟。”
秦夏说到这里，脸上浮现一丝怀念的笑容。
“她真的是一个野丫头，但就是这样一个笨拙又执拗的女孩，用她自己的方式护着小男孩，赶走了欺负他的人。她会陪他坐在福利院的老树下，从春天的新芽看到冬天的枯枝。那段时光，是小男孩灰暗世界里最明亮的色彩。他甚至觉得，就这样一直待在福利院也好，因为，他真的有姐姐了。”
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后来，某个夏天，姐姐离开了福利院，男孩那天偷偷跑出去了，因为那天是姐姐的生日，他跑了很远的一个果地，摘了一捧她最爱吃的果子，想给她一个惊喜。可当他兴冲冲地跑回福利院的时候，姐姐已经走了。没有告别，没有再见。他捧着那兜野果，站在空荡荡的院子里，第一次那么清晰地体会到什么叫抛弃。”
“但他不怨她。他知道，姐姐会有新家，会有疼爱她的新父母，会有暖和的衣服，会有吃不完的饭…他只是，又变回了一个人。”
身后传来极力压抑却清晰可闻的啜泣声，秦夏顿了顿，极力的忍耐鼻子的酸意。
“这首歌，我想送给她。”
那些酒客们其实都猜出来了，这个故事里的小男孩，就是秦夏自己。
可是，那个姐姐，又是谁呢？
所有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聚焦在舞台后方，那位一身素裙，泪流满面却紧紧捂着嘴也无法抑制呜咽的薛老板身上。
答案，昭然若揭。
“这首歌，也献给你们。”
“希望有生之年，我们归来仍是少年。”
话音落下，秦夏拨动琴弦。
随着一阵动听的旋律响起，然后是秦夏温柔的歌声。
“有生之年 愿你没有遗憾”
“有生之年 愿你笑容灿烂”
“愿你三冬暖 愿你春不寒”
“愿你勇敢 愿你平安”
薛墨君泪眼朦胧的看着眼前这个背影，她心心念念的少年，如今却已经长大了。
夏日的福利院蝉鸣聒噪，她总喜欢爬到老树上，看着下面着急担忧的秦夏，然后笑得没心没肺。
阳光透过枝叶在她沾了灰尘的脸上跳跃，她朝树下的秦夏大喊：“小夏！接着！”
随后扔下一串带着清香的白色花穗。
深冬的福利院，那时候根本没有暖气，大家都挨在一起睡觉取暖，秦夏一个人被排挤，在角落冻得手脚冰凉。
薛墨君偷偷把自己的被子塞给秦夏，嘴里还凶巴巴地嘟囔：“冻死你活该！谁让你被排挤！”
而她则是缩卷着，扛过了那个冬天。
“愿你没有苦难 活的简单”
“愿你因为爱情遇到最想要的人”
“富甲一方不再被现实所困”
“愿你前程似锦 不凡此生”
在福利院的那段时间，秦夏依旧会坐在老树下，他会想着姐姐现在过得怎么样了？
她还会回来吗？
不，她还是不要回来了。
不然，她又得为自己操心，冬天怕自己冷把被子让给他，又怕他被欺负，总是露出一副炸毛的样子，怕他吃不饱，偷偷的给分一半饭。
可是，每一次有人来，他总是会忍不住的探头，希望能看到她站在门口，叉着腰对着自己说。
“小夏，姐回来了！”
可是墨君姐，我更希望你能过得比我好！
“愿你千杯不醉总会有良人相伴”
“独具慧眼看透这变幻人间 愿你历经时间 仍是少年”
....
“愿你累了倦了有人会为你分担”
“每个夜晚都会有美梦作伴”
“愿你长路漫漫 得偿所愿”
“愿这世间烦恼从此都与你无关”
“遇到的事全部都得你心欢”
“愿你情一半 爱一半”
秦夏转过身，看着哭成泪人的薛墨君。
墨君姐，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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