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4章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

他猛地往后退，仿佛睡在软榻上的女子是可怕的毒蛇野兽。

她没有醒。

卫清珩缓缓吐出一口气，回到桌边，提笔默了一遍《金刚经》。当他写到“凡所有相，皆是虚妄”时，那些汹涌的欲望才回归平静。

卫清珩很清楚，他对晁晚晴的欲，源于他那些荒唐的梦。

可梦里的晁晚晴，终究不是他眼前的晁晚晴。

这一夜，晁晚晴睡得很好，她昨日在马车里，已吃完最后所剩的两颗药，以为心绞痛会在半夜发作，可谁知她的心绞痛居然没有发作。也不知是李太医开的药，对她的心绞痛奏了效，还是卫玄明房里的檀香为她止了痛。

晁晚晴愣住，拍了拍脑袋，怪昨夜她睡得太沉，差点忘了福迎的交代。

她转头去看卫清珩，发现他已经醒来，正在窗前轻声诵读《楞严经》。

晁晚晴给他检查膝盖，确认他膝盖没有淤血。

可她才松了口气。却听见卫清珩说：“五郎，我今日便派人送你回京城。江南危险重重，你不适合留在这里。”

晁晚晴立即道：“我不走，我要留在这里！”

晁晚晴说完，意识到自己语气生硬，便跪在他面前，道：“主子，五郎年幼，缺乏历练，想跟在主子身边学点本事，增长见识，还请主子收回成命。”

“日后别唤我主子了，元宝和福迎他们也只在微服期间唤我主子。你今日便启程回京城，此事再无商量的余地。”

卫清珩气定神闲地说出让她无法反驳的话。

可卫清珩为什么改变主意呢？

他昨日还同意她跟着他去江南，昨夜还让她进房间贴身伺候他？

晁晚晴立刻想到了两种可能，第一种，她女扮男装被卫清珩发现了，卫清珩为了避嫌，不愿让她去江南。但刚才卫清珩依旧唤她为五郎，　于是这第一种可能被她排除了。

第二种可能，便是他昨夜看到的奏报，让他改变了决定。让卫清珩改变主意的那封奏报，必定与郦文杰有关。

晁晚晴放缓了语气，恳求道：“王爷，我离家出走，若寸功未立，便返回京城，晁家祠堂左侧训诫房中的那把家法戒尺，又要浸染鲜血。王爷，难道您忍心看我挨打吗？”

“你不经长辈同意，便私自离家出走，理应得到训诫。但我会写封信告诉你伯父，让他念在你少年英勇，惩恶扬善的份上，不要与你为难。”

轻飘飘的一句，又将晁晚晴的话堵了回去。

若卫清珩真写了这封信，她的日子恐怕会更艰难，因为她从来就没有在晁晦之面前暴露过她会武功的事。

若晁晦之知道她女扮男装跟着卫清珩来到江南，骂她的那些话，指不定多难听！

晁晚晴没有办法，只能重重地给卫清珩磕头，求他收回命令。

砰砰砰。

磕头声，声声响亮。

晁晚晴赌他善良心软，赌他看见她磕得满头血之后，不忍将她驱逐。

卫清珩骤然起身，两个箭步便从书案后来到晁晚晴面前，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往他面前拉，她几乎整个人都跌落在卫清珩的怀里　。

她宁可把头磕破，也不愿回京城，为什么？

想到她对卫玄明的执念已成魔障，竟如此难以自拔，卫清珩心底越发苦涩。

“你是笃定了我会对你心软！”

卫清珩的眼神，落到她红肿的额头上，眼神陡然变得更加冷冽，握住她胳膊上的手，力道也越来越重。

晁晚晴摇摇头：“江南湿气重，对王爷的腿上不利，恰好我略懂医术，王爷留我在身旁侍疾，不好吗？是不是我昨夜哪里做得不好，叫王爷对我失望了？”

听到这话，卫清珩松开晁晚晴，冷声道：“要想留在我身边，你便不能因那些儿女情长的事，和卫玄明有所纠缠。”我们来此的目的，是为了治理水患，是为了护住龙吟江两岸的百姓不受天灾所扰，是为了让数百万生灵免于这场随时都会降临的灾祸。你留在我身边，就得做好必死的决心，当洪水冲过来的时候，别人都可以逃，唯独你不能逃！纵然你被晁相训诫、责骂，但他绝不会伤你性命。若你被洪水卷走，哪怕我有三头六臂也救不了你！最严重的后果，我已跟你说清楚，你确定还要跟在我身边吗？”

他直直地盯着她，目光看似平静，但那虚假的平静下，实则深藏着巨大的暗流漩涡。

她毫无畏惧地迎着他的目光，坚定地回答：“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你不退，我也不会退。虽然我怕死，但我会在保全自己性命的前提下，去挽救更多无辜百姓的性命。如果你担心我去纠缠那些不相干的人和事，我可以隐瞒身份，戴着面具，不让旁人知道我是谁！”

卫清珩就是怕她看见卫玄明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会因伤心而失去理智，抱着宁可自伤一千也要损敌八百的决心，拼着性命去将卫玄明剐去一层皮。

她曾经那样爱卫玄明，若亲眼见到卫玄明的背叛，定必会痛不欲生。

他万般不愿见她伤心垂泪，若狗胆包天的卫玄明伤了她，他也不知自己会不会发疯。

为了让治理水患之事顺利进行，他只能狠心赶她走。

卫清珩正要冷下心肠说狠话，这时元宝和福赢急切地敲门，元宝道：“主子，曹栓那边送来了紧急军情，他正在客栈外等着见您。”

“叫他进来！”卫清珩说完，看向愣愣的晁晚晴：“去开门。”

晁晚晴把门打开，继续站到卫清珩身侧，卫清珩默许了他留在房中，没有赶她走。所以在卫清珩心里，她还是自己人。

难道她刚才那番话，打动了卫清珩，让他改变主意，同意她留下了？

“咚咚咚”的脚步声响起，曹栓很快就进来了。

他浑身是泥，从他进房的那一刻，便有股浓浓的腥味牢牢占据房间，偏他手里还抓着个刚出炉的白馒头，被他用手抓过的馒头还留有泥污，可他吃得却很香。

曹栓三口两口把馒头吃完，差点被噎着，晁晚晴眼疾手快地给他倒了一碗水，让他把馒头咽下去。

曹栓冲晁晚晴笑了笑：“多谢！”

然后他冲卫清珩抱了抱拳，开始向他奏报军情。

“自从半个月前，我们收到王爷送来的消息，便开始组织人马，日夜巡查堤坝是否出现损毁。说来也怪，我们白日里修牢的堤坝，到了夜里便开始慢慢渗水。当地人说，是龙王爷发怒了，要多淹死些人才能息怒。谁知当地的财主竟听信了此言，他们为了保护龙吟江附近的田地不被洪水淹没，偷偷买了贫苦人家的孩子，投入江中喂食龙王。”

“一旦我们前去救人，官府的人就会来劝我们要尊重当地民俗，莫与百姓起冲突。去他娘的当地民俗，哪有什么龙王爷，这就是人搞出来的鬼。我就不明白了，到底是什么人非要损毁堤坝，他们损毁堤坝的目的又是什么？”


　　(https://www.yourxs.cc/chapter/5415226/11111058.html)


1秒记住游人小说网：www.yourxs.cc。手机版阅读网址：m.yourx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