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比较

第一百七十章  比较

“别想太多。”郑雅儿打断他，伸手抚平他皱起的眉。

“父亲带的是咱们大靖最精锐的铁骑，还有你这些谋划，定能逢凶化吉。再说，朝堂上还有那么多大臣盯着，真有什么猫腻，总会露马脚的。”

她踮起脚，替他理了理衣襟，“你呀，就是心思太细，把自己逼得太紧了。”

顾春风望着她近在咫尺的眉眼，烛火在她瞳孔里跳动，像揉碎了的星光。

他忽然伸手，轻轻抱住她：“雅儿，有你在，真好。”

郑雅儿身子一僵，随即放松下来，抬手环住他的腰：“傻瓜，我们本来就该一起面对的。”

她靠在他胸口，听着他沉稳的心跳，“明日去见皇上，别担心，我在这里等你消息。成了，我们喝杯茶庆祝；不成，我们再想别的法子，总有办法的。”

顾春风收紧手臂，将脸埋在她发间，鼻尖萦绕着淡淡的兰花香。

连日来的焦虑，仿佛在这一刻被抚平了。

“好。”他轻声应着，松开她时，眼底的阴霾散去不少，“那我先回去了，明日一早还要进宫。”

郑雅儿送他到窗边，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才轻轻合上窗。

月光透过窗纸，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她走到桌前，看着那卷布防图，指尖轻轻点在“黑风口”三个字上，轻声道：“父亲，一定要平安啊。”

窗外的风掠过梧桐叶，沙沙作响，像是在应和她的祈愿。

次日，太极殿内气氛凝重，檀香在梁柱间缓缓流淌，却压不住满朝文武的暗流涌动。

皇上端坐龙椅，目光扫过阶下群臣，将手中一卷羊皮书信重重拍在案上：“外族昨夜遣人送来了这封‘通牒’，言明若不献上百名美女、千匹绸缎及万石粮食，三日后便挥师南下。众卿有何见解？”

话音刚落，文官队列中便有老臣出列，花白的胡须微微颤抖：“陛下，外族向来贪利，此番不过是借故勒索。依老臣之见，不如暂许其要求——美女可从宫女中择选，绸缎粮食国库亦有储备，先稳住对方再做打算。边境刚遭旱灾，百姓流离，实在经不起战事折腾啊。”

紧接着，几位文官纷纷附和。

“李大人所言极是！兵者凶器，不得已而用之，能不动兵便不动兵为好。”“送些物资便能换边境安宁，划算得很，总好过尸横遍野、国库空虚。”

“听说外族首领最是好色，送些貌美的宫女过去，说不定还能换来几年太平，届时我朝再休养生息，积蓄力量也不迟。”

文官们你一言我一语，话语间满是对战事的忌惮，仿佛只要满足条件，便能高枕无忧。

“荒谬！”一声怒喝打断了文官们的议论，武将队列中，镇国大将军大步出列，甲胄碰撞发出沉响，“诸位大人是要学那南宋求和吗？外族豺狼成性，今日送美女粮食，明日便会要城池土地，一味退让只会让他们得寸进尺！”

他猛地攥紧拳头，铁指关节泛白，“末将请战！愿领三万铁骑北上，定将那外族首领的头颅献于陛下阶下！我大靖男儿岂容外族如此欺辱？！”

“张将军说得对！”另一位年轻将领应声而出，“我等身披战甲，便是为了守护家国，岂能让外族如此嚣张？臣请战！”

“臣也请战！”

“愿随张将军出征！”

武将们纷纷响应，甲胄摩擦声、抱拳声交织在一起，震得殿顶似乎都在发颤。

皇上沉默地看着争执的两方，目光落在文官们惶恐的脸上，又扫过武将们坚毅的眼神，指尖轻轻敲击着龙椅扶手。

顾春风站在文官队列末尾，眉头紧锁——这些文官只知退让，却不知退让背后是更深的危机。

而武将们虽勇，却未免太过急切，外族兵力不明，贸然出战怕是会吃大亏。

他悄悄看向站在武将队侧的郑老将军，见老将军眼神沉稳，并未立刻表态，心里稍稍安定，或许老将军已有盘算。

阶下的争论仍在继续，文官的怯懦与武将的刚烈形成鲜明对比，而龙椅上的皇上，始终未发一言，殿内的气氛却愈发紧绷，仿佛一根即将断裂的弦。

就在这时，顾春风上前一步，正要开口，却被皇上抬手制止。

顾春风见皇上抬手制止，便知陛下有意听他言说，遂深吸一口气，稳步出列。

他身着藏青色官袍，身姿挺拔，在剑拔弩张的朝堂上，反而透着一股沉稳气度。

“陛下，臣以为，言和与开战皆非上策。”顾春风声音清朗，不疾不徐，瞬间压下了殿内的纷扰，“外族索求美女粮草，看似贪婪，实则是在试探我朝底气；武将请战，固然勇武，却正中对方下怀——他们巴不得我朝仓促出兵，好在边境设伏。”

此言一出，殿内鸦雀无声。

文官们面露诧异，似乎没想到一个文官竟能看透外族的心思；武将们虽有不服，却也耐着性子听下去。

顾春风继续说道：“臣有一计——可遣一能言善辩之臣为使，携带国书前往外族营地，名为商议‘补偿’，实则探查其兵力部署、粮草储备；同时，遣人送去请柬，邀外族首领或其亲信前来京城‘面议’，让他们亲眼看看我朝的城防军备、百姓安乐。”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群臣：“两相对比，他们若见我朝兵强马壮、上下一心，自会掂量掂量；若他们不敢来，或是使者探得他们虚张声势，我朝便更有底气应对——届时或战或和，主动权都在我手，而非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这……”先前主张言和的李大人迟疑道，“若外族扣下我朝使者，岂不是自讨苦吃？”

顾春风从容应答：“李大人放心，可在国书中言明，若使者有失，我朝必倾全国之力讨还公道，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至于邀请他们来京，更是立于不败之地——他们若来，便显其心虚，不敢轻易开战；若不来，便是认了胆怯，传出去也会折损其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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