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三章 林老爷子
“我的天！聚英楼再横，也是大秦的臣子，行弑储君之事，就不怕被灭九族吗？”
市井巷陌间，议论声几乎都要盖过了商贩的叫卖。
粗瓷碗里雪白的精盐，在此刻格外晃眼。
甚至有人悄悄在自家院里摆起香炉，对着东宫方向祈福，只求“太子平安”。
……
“秦川又被刺杀了？”
文烟手中的锦帕“啪嗒”一声落在地上，与身旁的苏水瑶对视一眼，来不及惊惶，就已经朝着宫内的方向狂奔。
“备车！立刻备车！我要进宫！”
同样得知消息的李玲珑暴躁起来，向来温婉的眸子里布满血丝。
……
四皇子府内。
“你再说一遍，太子当真毒箭穿胸，命悬一线？”
秦逸轩攥着小厮的胳膊，反复确认，那嘴角是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
“千真万确，殿下！”小厮跪在地上不敢抬头：“聚英楼和百工署起了冲突，据说是聚英楼楼主林华容亲手射的箭！若不是万象楼楼主突然出现，太子怕是都回不了宫。”
“林华容……大哥的人？”秦逸轩低低咀嚼着这个名字，忽然仰天大笑，“管他是谁！只要老七一死，这储君之位的棋局就活了一半！哈哈哈哈……”
……
大皇子府。
“林华容！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私自对老七动手！”秦凌岳手中的茶盏在暴怒之下被捏碎，鲜血顺着指缝滴落都浑然不觉。
“老七刚立了破盐铁封锁的大功，父皇正宠信他，你这一箭，是要把我架在火上烤啊！”
“备马！随本王去聚英楼！”秦凌岳一脚踹翻身前的桌案，压抑不住内心的愤怒。
“可惜了，还是让百工署的余孽逃回去那么多。”
林华容勒住马缰，回头望向北郊方向，眸中残留的杀意还未散去。
方才那场血战，五百百工署高手折损巨大，但这样的结果并没让他完全满意。
“驾！驾！”
远处尘土飞扬，秦凌岳纵马狂奔而来。
“大殿下，何事让您慌急成这样？”林华容语气淡定的仿佛早已知晓他的来意，甚至还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你还有脸问！”
秦凌岳还未翻身下马便怒喝出声：“聚英楼是我一手缔造，没有我的命令，谁准你擅自调兵？你可知行刺储君是灭族之罪！若父皇追责下来，你叫我如何自处？”
往日里他唤林华容“舅舅”时的恭敬，早已被熊熊燃烧的惊惧与怒火掩盖得干干净净。
“殿下稍安勿躁！”林华容拂去衣角上的尘土，波澜不惊。
“安？都城都已传得沸沸扬扬，宫里更是人心惶惶，你让我怎么安！”秦凌岳目眦欲裂。
“即便你是我舅舅，以下犯上行此大逆之事，是谁给你的胆子！”
“是我让他动的手。”
低沉厚重的嗓音很是突兀，也打断了两人即将起的冲突。
秦凌岳心头一跳，猛地回头，只见护国大将军贺宏从聚英楼走出。
“岳……岳父？”秦凌岳的气势瞬间矮了半截。
“还有老夫。”
随着一声爽朗的笑声，一位鬓发斑白却精神矍铄的老者负手踱出府门。
“外公！”秦凌岳瞳孔地震
林老爷子向他点头，语气不疾不徐：“这府外耳目众多，不是说话的地方，随我入内再叙。”
说罢，他转身率先向府内走去，贺宏与林华容一左一右紧随其后。
唯有秦凌岳跟在后面，心里已经开始翻江倒海。
整个大秦，能让他从心底感到肝胆俱寒的人，不过三人。
其一，是父皇晟渊帝，掌天下生杀大权，一言可定万人生死；
其二，是岳父贺宏，手握天下兵权，麾下铁骑可平四方叛乱；
而第三位，便是他的外祖父林建业林老爷子！
老爷子虽常年隐居幕后，却凭着百年林家在朝野盘根错节的势力，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连父皇都要敬他三分。
如今，这三座压得他喘不过气的大山里，竟有两座同时现身聚英楼，还联袂导演了这场弑储大戏。
其中的深意，让他如何能不胆寒！
聚英楼内，檀香袅袅，烟雾缭绕。
林老爷子居中而坐，手中轻抚着一根古朴的檀木杖，抬眼淡淡扫了秦凌岳一眼。
“外孙，我知道你心中满是疑窦，不妨让贺宏先给你解一解。”
老人的声音不高，却让整个房间的气氛的都凝重了几分。
当年贺宏甘愿将独女送入大皇子府，看中的从来不是秦凌岳这个人，而是林妃身后那座盘踞百年、根基深厚的林家。
若非为了攀附这棵大树，凭秦凌岳这般庸碌无能，他怎会舍得将掌上明珠托付于他？
贺宏抬眼看向秦凌岳：“昔日太子还是个纨绔子弟时，你与四皇子各据一方、分庭抗礼，虽难分高下，倒也还算制衡。”
秦凌岳脸上闪过一丝窘迫，讪讪点头，不敢接话。
“可谁能料到，半年前太子性情大变！大败梁军，高产水稻，不仅得了陛下的关注，更是与李崇和有了交集！借丞相之口，收揽朝臣，在梁境一战中大败梁军、封狼居胥！”
贺宏每说一句，秦凌岳的面皮便紧绷一分，但贺宏还为停下。
“后来锦衣卫成立，万象楼又暗中依附，南宫蕊亲自为他充当耳目，太子更是如虎添翼。至此，原本三足鼎立的朝局开始失衡。”
“近期秦川提出精盐瓷器纺织技术的更新迭代，不仅破除梁国的经济封锁，更是让陛下对他愈发看重！”
贺宏话音一顿，目光锐利的刺向秦凌岳：“若某所料不差，陛下心中，怕是已经定了储君的人选！”
“储君……”
这两个字让秦凌岳呼吸骤停，仿佛被人兜头浇下一桶冰水。
“太子与储君并不能想提而与，帝王更替，更是血雨腥风！秦川一旦登基，首要之事便是削藩固权，你、四皇子，连带我等手握兵权的外戚，都会被列入清洗名单！”
贺宏做了个“抹喉”的手势，看得秦凌岳心头一颤。
“所以，射向太子的那支箭上，我特意涂了断魂草！依着毒性发作的时辰，此刻太子应已魂归西天了！”林华容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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