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拖累

村长说得唾沫横飞，全然没注意姬海棠的脸色。

“轰”的一声。

姬海棠的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瞬间一片空白。

一车一车……挂了彩……送去医院……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淬了毒的尖刀，狠狠扎进她的心脏。她甚至听不清村长后面还在絮叨些什么，耳朵里只剩下自己越来越响的心跳声。

顾长海……他消失了这么多天，会不会……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如藤蔓般疯狂滋长，紧紧扼住了她的喉咙，让她喘不过气来。

“村长，我突然想起还有急事，先走了！”

她几乎是语无伦次地丢下这句话，转身就往外冲，连桌上的计划书都忘了拿。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跑到军营门口的，只知道一路跑，风在耳边呼啸，心却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着，疼得快要裂开。

“同志，军事重地，不能擅闯！”

她被门口站岗的警卫员拦了下来。

“我找顾长海！让我进去！”她声音发抖，眼圈通红。

“首长在执行任务，不方便见客。”警卫员公事公办。

“他是不是受伤了？他是不是在医院？”她抓住警卫员的胳膊，指甲几乎要嵌进对方的肉里。

正在这时，一辆吉普车从里面开了出来，车上下来一个肩膀上扛着星的男人，是顾长海的顶头上司，团长。

“小姬同志？你怎么来了？”团长看到她，明显愣了一下。

“团长，顾长海呢？他怎么样了？”姬海棠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冲了过去。

团长看着她煞白的脸和通红的眼，张了张嘴，脸上的表情却有些为难和闪躲，支支吾吾半天，才叹了口气：“这个……是军事机密……你先别急，回去等消息吧。”

就是这副欲言又止、讳莫如深的样子，彻底击溃了姬海棠心里的最后一道防线。

他出事了。

他真的出事了。

她眼前一黑，差点栽倒在地。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军营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冲到县医院的。她像一个疯子，冲进住院部，挨个病房地找，挨个病床地看。

“顾长海？请问有没有一个叫顾长海的伤员？”

“不是他……”

“也不是……”

每一个盖着白布的伤员，每一张陌生的脸，都让她的心往下沉一分。

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和伤员痛苦的叫身混杂在一起，让她几欲作呕。

她找遍了整个外科病房，都没有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希望一点点被磨灭，最终化为彻骨的绝望。

她无力地瘫倒在走廊尽头的长椅上，再也撑不住，捂住脸，压抑了许久的恐慌和悲恸如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哭得浑身发抖，肝肠寸断。

原来，失去他，是这么疼。

原来，在她心里，他早已不是什么拖累，而是她的命。

就在她哭得快要窒息的时候，一双有力的大手，轻轻按在了她的肩膀上。

头顶传来一个她刻在骨子里的，又惊又痛的声音。

“哭什么？”

姬海棠猛地抬头，泪眼模糊中，看见一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

他穿着一身干净的军装，除了眉角有一道浅浅的划伤，身上再没有半分伤痕。他站在她面前，高大的身影笼罩着她，眼神里是她从未见过的慌乱和心疼。

“你……”她张了张嘴，嗓子哑得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字。

“我没事。”顾长海在她身边蹲下，用粗糙的指腹，一点点擦去她脸上的泪，“任务临时出了点变故，通讯断了几天，我一回来，听说你来找我，就立马赶过来了。”

他看着她哭得红肿的眼睛，心脏像被一只大手狠狠揉搓着，疼得无以复加。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姬海棠怔怔地看着他，伸出手，颤抖着抚上他的脸，从他完好的眉眼，到他高挺的鼻梁，再到他紧抿的嘴唇。

是温的，是热的。

他还活着。

他还好好地活着。

确认了这一点，她紧绷的神经彻底松懈下来，两眼一翻，直挺挺地向后倒了下去。

“海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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