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活下去

“我才反应过来？”哈莉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我还以为我总会有办法回去的！”

她来回踱步，这一次的动作比之前更加焦躁，双手插进头发里，用力地抓着，仿佛想把脑子里那些混乱的想法全都揪出来。

“你再仔细想想，你不是伏地魔吗？你肯定知道些什么古老的魔法，对不对？灵魂互换，时空穿梭……总得有点什么吧？”她停下来，满怀希望地看着床上的蛇怪，“是不是有什么仪式？或者需要什么特殊的材料？我去找！不管多危险我都可以！”

汤姆那巨大的黄色眼睛写满了没辙，它看着哈莉近乎崩溃的样子，自己也很无奈。

虽然他确实能做到将自己的灵魂切片并且做成魂器，但是灵魂互换和时空穿越这种事情他也没办法做到，这已经涉及到因果律了，“我是伏地魔，不是许愿池里的精灵。我所知道的，是生命不可逆转。一个灵魂占据一个新的躯体，原来的就已经消散了。没有回头路。”

“不可能！一定有办法的！一定有！”

她不愿相信，或者说，不敢相信。

天塌了，完蛋了！

她总不能之后真的要跟个男的结婚生孩子然后再以女生的身份度过一生吧！

就跟汤姆几年前为了搞明白爱是什么，让她做的那个梦一样。

想到那个梦，哈莉打了个寒颤。

不行，绝对不可以。

那个梦里唯一她能接受的只有那盘仰望天空派！

汤姆看着她，沉默了许久，然后用一种不带任何感情的平淡语气问道：“你回去要做什么？”

哈莉的动作猛地一滞。

做什么？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么？

她的眼前出现了硝烟散尽后的城堡废墟，幸存者们依靠在一起，脸上分不清是灰尘还是泪痕。她看到韦斯莱一家人围在一起，莫丽夫人的哭声被压抑在喉咙里，乔治呆呆地站在那里，他的身边，永远地空了一个位置。

她看到赫敏紧紧抱着罗恩，两个人的青春在那一夜被战火彻底烧尽，只剩下疲惫和劫后余生的茫然。

她看到纳威、卢娜，还有许许多多熟悉或不熟悉的面孔，他们的眼神里没有胜利的喜悦，只有失去亲友的巨大悲痛。

以及金妮。

他们……

哈莉的嘴唇颤抖着。“我如果……我如果真的死了……他们是不是会很伤心？”

汤姆的回答像一把盐撒在她的伤口上：“这是肯定的啊。你是他们的朋友，是他们的希望。你的死，对他们来说就是天塌了。”它停顿了一下，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索的嘲讽，“你现在才想起来吗？”

那一瞬间，巨大的悲伤和愧疚像潮水一样将哈莉淹没。

她不是英雄，她是个逃兵。

她在自己的世界里“死”了，把所有的痛苦和责任都留给了那些她爱的人。

哈莉垂下了头，额前的碎发遮住了她的眼睛，肩膀无力地垮了下来。她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房间里一片死寂。

就在这时，一条冰冷而光滑的东西悄悄缠上了她的小腿。

是汤姆的尾巴尖，它小心翼翼地、甚至带着一丝笨拙的温柔，缠住了哈莉的脚踝，然后慢慢向上，轻轻地蹭了蹭她的小腿。

“没有关系。你还是哈利·波特。至少……我还知道你是谁。”

这突如其来的、诡异的温情，足以让任何人感动。

然而，哈莉只是面无表情地抬起头，看了一眼床上那条正努力表现出“我很体贴”的巨蛇。

她的眼神里没有感动，只有一片冰冷的空洞。

她伸出手，抓住那截缠在她腿上的、比她手臂还粗的尾巴，然后，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道，一点一点地，把它从自己的小腿上扯了下来，随手丢在地板上。

“我也会永远记得你是谁。”哈莉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但每个字都像冰锥一样刺向蛇怪。

“伏地魔。”

蛇怪的身体僵住了。

它本来以为，在对方最脆弱的时候给予安慰，能换来一丝不一样的对待。

显然，它想多了。哈利·波特，无论男女，永远都是那个哈利·波特。

房间里凝固的空气仿佛能结出冰来。

哈莉站在原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又缓缓地吐出。

那股几乎将她撕裂的巨大悲伤和愧疚感，并没有消失。它们像一块沉重的巨石，沉甸甸地坠在她心底。

但刚才那场剧烈的情绪风暴，也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让她的大脑反而清醒了起来。

她走到床边坐下，但离汤姆保持着安全的距离。她没有再看它，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

“你说得对。我回不去了。”她的声音很平静，没有了刚才的颤抖和绝望，只剩下一种尘埃落定后的空旷。

“我对不起他们……非常对不起。我把所有的烂摊子都丢给了他们。我甚至……没来得及和他们好好告别。”

这份愧疚会永远地烙印在她的灵魂里，成为一个无法愈合的伤疤。

但……然后呢？

她抬起头，目光落在了窗外那片湛蓝的天空上。“但是，为了一个我永远都回不去的世界悲伤，对这个世界的人，不公平。”

在这里，小天狼星没有死。

卢平也没有。

弗雷德也活得好好的，正和乔治一起，把德拉科气得七窍生烟。

在这里，韦斯莱夫人还会在饭前唠叨，罗恩还会和她斗嘴，赫敏还会督促她做功课。

他们需要的是哈莉·波特，是他们的家人和朋友。

“真是令人敬佩的坚韧，波特。”

汤姆嘲讽了出声，它懒洋洋地抬起头，“眼泪还没干，就已经为自己找到了新的、伟大的使命。我还以为你会再消沉个几天。”

哈莉转过头，平静地迎上那双黄色的眼睛。

“如果不快点站起来，还能怎么办？”她的语气平淡如水，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躺在地上哭吗？让真正关心我的人为我担心？那不是我的风格。”

她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

“你也不是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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