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哈莉的梦

蛇怪慢慢地将那截被丢在地上的尾巴收了回去，盘在自己的身下，再也不发一言。

哈莉站在原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又缓缓地吐出。

那股几乎将她撕裂的巨大悲伤和愧疚感，并没有消失。

它们像一块沉重的巨石，沉甸甸地坠在她心底。

她走到床边坐下，但离蛇怪保持着安全的距离。

过了一会儿，当房间里的沉默变得有些沉重时，哈莉再次开口了。她带着一丝疑惑。

“汤姆，”她问，“我来了这里，活在了她的身体里。那……原来的那个哈莉呢？她怎么样了？”

蛇怪抬起了它巨大的头颅，黄色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难以捉摸的光芒。

“不知道。这就好像我也不知道，原本的蛇怪怎么样了。最简单的可能，她已经不在了。一个身体无法容纳两个独立的灵魂。你的到来，就像一滴墨水滴入清水，将原本的颜色彻底覆盖，让她消散了。”

哈莉的心沉了一下。

“但也有另一种可能……”汤姆的声音拖得很长，充满了诱惑的意味，“更为常见、也更为公平的可能性。”

“什么可能？”哈莉追问道。

“一场完美的‘交换’。”汤姆的声音仿佛带着蛊惑人心的魔力，“宇宙讲究平衡，波特。一个灵魂离去，必然要有一个灵魂来填补空缺。你来到了她的世界，占据了她的身体。那么，你有没有想过……她的灵魂，去了哪里？”

哈莉想到了一种可能，她的瞳孔紧缩，“你的意思是……她……”

“没错，”汤姆肯定了她的猜测，“她去了你的世界，成为了那个世界的‘哈利·波特’。一个身体换一个身体，一个人生换一个人生。公平合理，不是吗？”

有一个女孩，一个真正的、在这里土生土长的女孩，代替她活在了那个战火纷飞、满目疮痍的世界里，住进了她的身体，面对着她的朋友，承担着……她的命运？

……这对那个女孩是否不公平。

即便这两个世界的区别只是性别和长相而已，但在这里生活了六年的哈莉也知道，与母亲相似的容貌给自己带来了更多的便利。

汤姆庞大的身躯开始缓缓移动，蛇头凑近了哈莉，那双巨大的黄色眼睛里，开始泛起一层诡异的、催眠般的光晕。

“语言是苍白无力的，波特。光靠想，是想不出一个女孩会如何扮演救世主的。”

一股不可抗拒的困意席卷了哈莉，她的眼皮变得无比沉重。周围的一切都开始变得模糊，只有那双越来越亮的黄色眼睛清晰可见。

汤姆的声音仿佛直接在她的大脑深处响起，带着一种古老而威严的命令感。

“你想知道答案，不是吗？”

“那么，就闭上眼睛。”

“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在意识彻底沉入黑暗的最后一刻，哈莉仿佛听到了一声轻笑，伴随着一句低语：

“去看看那个没有你的世界，迎来了怎样的‘哈利·波特’……”

当哈莉再次陷入沉睡时，意识并没有沉入黑暗，而是变得轻飘飘的，仿佛挣脱了身体的束缚。

她发现自己正飘荡在国王十字车站，九又四分之三站台。

她像一个看不见的幽灵，穿梭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蒸汽机车喷出白色的烟雾，猫头鹰的叫声和孩子们兴奋的交谈声混杂在一起。一切都和她记忆中一模一样，但又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很快，她就找到了不对劲的根源。

在站台的一角，她看到了德思礼一家。

弗农姨父挺着他那标志性的大肚子，但脸上没有厌恶，反而带着几分骄傲的红光。

达力表哥也没有在嘲笑，只是有些嫉妒地看着推车上的行李。而最让哈莉震惊的，是佩妮姨妈。

她正蹲下身，仔细地为一个瘦弱的、有着一头不服帖黑发的男孩整理衣领。

她的眼神里没有刻薄，只有满满的、几乎要溢出来的关切和不舍。

“哦，我的小哈利，”佩妮姨妈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到了学校要好好照顾自己，记得按时写信回来，告诉姨妈你过得好不好。”

那个男孩，那个顶着她（他）原来样貌的男孩，乖巧地点了点头，给了佩妮一个大大的拥抱。“知道了，佩妮姨妈。我会想你的。”

作为幽灵的哈莉漂浮在半空中，感觉自己的整个世界观都被震碎了。

这是怎么回事？德思礼一家……送他来车站？佩妮姨妈依依不舍？

她凑近了听他们的谈话，零碎的信息拼凑出了一个让她头皮发麻的真相。

弗农姨父拍了拍男孩的肩膀：“好了，哈利，上车去吧。让那些怪里怪气的人看看，我们德思礼家养大的孩子也是最棒的！”

“爸爸说得对，”达力在一旁闷声闷气地补充，“别让那些瞧不起你的人得逞。”

哈莉终于明白了。这个身体里是这个世界的“哈莉”。那个被佩妮姨妈亲手宠到大的女孩。

她比起年幼的时候的自己来更加的阳光，也更加的自信。

即使来到了他的世界，进入了他的身体，哈利也能看出来，他们是不一样的两个人。

被德思礼一家娇惯着长大的哈莉，即便来到了他的世界，也可以很快的和他们家重新打成一片。

她看着那个“哈利”自信地和赫敏·格兰杰交谈，两人很快就因为一本书成为了形影不离的好朋友。

一切都那么相似，又那么不同。

梦境的场景飞速变换，最后定格在了霍格沃茨的开学典礼上。

分院帽被戴在了那个“哈利”的头上。

作为旁观者的哈莉紧张得几乎凝固了。格兰芬多，肯定是格兰芬多，这是哈利·波特唯一的归宿。

分院帽沉默了很久，久到大厅里都出现了窃窃私语。然后，它用尽全力地喊出了一个让幽灵哈莉魂飞魄散的词——

“斯莱特林！”

整个世界仿佛在那一刻静止了。银绿色的长桌爆发出惊人的欢呼，而格兰芬多的长桌则一片死寂。

这太雷人了！

哈利·波特进了斯莱特林？！

巨大的冲击力像一把重锤，瞬间击碎了她的梦境。

哈莉猛地睁开眼睛，剧烈地喘息着，额头上全是冷汗。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巨大无比、几乎占据了她全部视野的蛇头。

一双明晃晃的黄色眼睛在黑暗中与她对视，。

“怎么样？”汤姆带着一丝不加掩饰的得意，“你看到了吗？那个世界的‘你’，现在过得怎么样？……虽然这是我虚构的梦境，但不管怎么说，她应该在那个世界就是那样的。”

哈莉闭上眼睛，揉了揉因梦境和惊吓而阵阵发疼的太阳穴。

斯莱特林的哈利·波特，被佩妮姨妈宠大的哈利·波特……这一切信息在她脑子里乱成一锅粥。

本来她还以为哈莉真的会进入斯莱特林，没想到竟然是汤姆自己捏造的事情。

她再次睁开眼，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这个硕大无比、还在等着看她笑话的蛇头，下达了命令：

“汤姆，把自己打成一个蝴蝶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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