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道个歉吧？

斯内普与小天狼星的争吵从那天开始就没有过休息。

他们每天一看到对方就像是斗鸡一样，恨不得跟对方打一架。凤凰社的其他成员都明智地保持着距离，卢平试图调解，但很快就被淹没在两个老对头的激烈言辞中。

他们的争吵已经完全脱离了战术层面，变成了赤裸裸的个人攻击和对过去的执念。哈莉的名字被反复提及，但她本人却仿佛只是一个空洞的符号，一个任由他们填充各自记忆和情感的容器。

“够了！”

一声响亮而充满怒气的声音，像一记重锤砸在了紧绷的空气上。

莫丽·韦斯莱站在门口，双手叉腰，脸上写满了忍无可忍的愤怒。

她那平时温暖慈祥的脸庞此刻涨得通红，眼神像要喷出火来。

小天狼星和斯内普同时噤声，齐刷刷地看向她。

“你们两个，都给我听好了，”莫丽深吸了一口气，“我已经忍了你们好几天了，但是说真的，我受够了你们这场可笑的闹剧了。‘詹姆的女儿’？‘莉莉的女儿’？你们有没有搞错？”

她大步走进房间，毫不畏惧地站在两个男人中间。

“她叫哈莉！哈莉·波特！她不是詹姆，也不是莉莉！她是一个活生生的、有自己思想和感情的女孩！”

莫丽的目光先是射向小天狼星，“我知道你很想念詹姆，小天狼星，我们都想他。但是哈莉不是他！你不能把你对朋友的怀念，变成强加在她身上的期望和压力，逼着她去成为另一个詹姆！”

然后，她的视线又像利剑一样转向斯内普。

“还有你，西弗勒斯。我知道你很在意莉莉。但是，把哈莉当成一件需要绝对保护的易碎品，就是对她的尊重吗？你有没有想过，她看到你们这样争论，心里会是什么感受？她会觉得自己只是父母的一个影子，一个附属品！”

整个房间鸦雀无声，只有壁炉里木柴燃烧的噼啪声。

“她是一个独立的个体，”莫丽深吸一口气，声音稍微放缓，但其中的威严却丝毫不减，“她有她父亲的勇敢，也有她母亲的智慧和善良。但最重要的是，她有她自己独一无二的灵魂！她会做出自己的选择，走自己的路！”

她看着两个哑口无言的男人，最后抛出了一个让他们无法回避的问题，语气中充满了失望和不解。

“我真想不明白……邓布利多难道没有教过你们吗？他难道没有告诉过你们，我们最重要的任务，就是让‘哈莉只是哈莉’吗？”

这句话像一道闪电，劈中了小天狼星和斯内普。

他们几乎是同时，缓缓地低下了头。

是的，邓布利多确实说过。

在曾经一次次的谈话中，在那双洞悉一切的蓝色眼眸注视下，校长用他那平静而充满力量的声音强调过无数次。

他告诉小天狼星，不要让过去束缚住未来；他告诫斯内普，保护一个人不是囚禁她的灵魂。他明确地指出，他们必须看到那个女孩本身，而不是透过她去看她身后的影子。

邓布利多确实说过。

只是，他们谁也没有真正当一回事。

小天狼星固执地在哈莉身上寻找着詹姆的影子，以此慰藉自己失去挚友的痛苦。斯内普则偏执地将对莉莉的愧疚和保护欲，全部转移到了她唯一的女儿身上。

他们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用自己的方式去“爱”她，却从未真正地“看见”她。

直到此刻，被莫丽·韦斯莱用最朴素、最直白的话语点破，他们才如同被当头棒喝，羞愧地无地自容。

莫丽转身离开后，公共休息室里陷入了沉默。壁炉里的火焰似乎也感受到了这股压力，跳动得有气无力，只剩下木柴偶尔爆裂的轻微声响。

小天狼星和斯内普各自站在房间的一端，像两座被施了石化咒的雕像。

最终，是小天狼星先动了。他烦躁地用手耙了耙自己凌乱的黑发，发出了一声介于叹息和呻吟之间的复杂声音。

“好吧……”他开口，声音有些沙哑，打破了这片僵局，“她说得对。”

斯内普没有立刻回应。他只是从壁炉的阴影中抬起眼，那双黑色的眼睛里没有了之前的怒火，只剩下一种深不见底的、混杂着疲惫和自我厌恶的情绪。

“韦斯莱夫人拥有一种出人意料的、直击要害的洞察力。”他的声音低沉而平缓，像是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这已经是他所能做出的、最接近于“同意”的表达了。

又是一阵沉默。

“我们应该去跟她道歉。”小天狼星终于说出了那个最艰难的提议。他说这话时，眼神飘向了天花板，仿佛那上面有什么值得研究的蜘蛛网。

斯内普的嘴角抽动了一下，似乎想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但最终没能成功。“道歉？”他重复道，这个词从他嘴里说出来，显得格外生涩，“然后呢，布莱克？我们冲到她面前，一个说‘对不起，我不该把你当成你爸的翻版’，另一个说‘请原谅，我不该把你当成你妈的遗物’？你觉得这会让事情变得更好，还是更糟？”

小天狼星被噎住了。他烦躁地在原地转了个圈。“那你说怎么办，斯内普？就这么算了？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语言是苍白的。”斯内普慢慢地说，他第一次从小天狼星的脸上看到了与他自己如出一辙的迷茫和懊悔，“尤其是当我们造成的伤害，连我们自己都无法清晰定义的时候。任何形式的道歉，听起来都更像是为了减轻我们自己的负罪感，而不是为了抚平她的感受。”

这是小天狼星第一次，发自内心地觉得斯内普说的有道理。

他停下脚步，看向那个一直以来的死对头。“所以呢？”他问道，语气里第一次带上了真诚的询问，而不是挑衅，“你的建议是？”

斯内普沉默了良久，似乎在进行一场艰苦的内心斗争。

“行动。”他最后吐出这个词。

“行动？”

“是的，”斯内普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停止我们愚蠢的拉锯战。在下一次会议上，当讨论到……那些东西的时候，你，闭上你那张鼓动人心的嘴，不要再把她推向任何不必要的危险。而我会停止把她当成一个需要被隔离在无菌室里的标本。”

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几乎微不可闻的话：“我们会听她自己说。问她想怎么做。”

这个提议，这个建立在共同错误之上的、脆弱的和平协议，让小天狼星愣住了。这比任何道歉都要来得实际，也困难得多。这意味着他们要克制自己最本能的情感冲动。

“好吧。”小天狼星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好吧，斯内普。就这么办。”

“我们要不要再做点什么实际上的补偿道个歉？”小天狼星想了一下，又问道。

“比如？”

挠了挠后脑勺，小天狼星说：“把乌姆里奇从霍格沃兹拉出来给她做玩具？”

斯内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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