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北疆的铁流
并州大营。
巨大的沙盘，几乎占据了整个帅帐。
张辽、赵云、太史慈，三位当世顶尖的骑将，如同三尊铁塔，分立于沙盘三侧。
他们的目光，都死死地钉在沙盘之上，那上面插满了代表着曹军部署的黑色小旗。
空气，仿佛都因这三人的气场而凝固。
李峥站在沙盘的主位。
他的手指，轻轻划过代表黄河的蓝色纹路。
“三位将军。”
他开口，声音不大，却让三人的目光瞬间汇聚过来。
“我军步兵，已有高顺将军的第一军为骨。但要与曹操决战于中原，要在这广袤的平原上，彻底击垮他数十万大军，我们还需要一柄，足以一击致命的，绝世快刀。”
李峥的目光，从三人脸上逐一扫过。
“我决定，整合全军所有骑兵，组建一支独立的，不受任何步兵军团节制的——‘赤曦第一骑兵集团军’！”
“而这支军队的作战纲要，将由你们三人，共同制定！”
此言一出，饶是三位见惯了大风大浪的宿将，呼吸也不由得为之一滞！
独立骑兵集团军！
这是何等疯狂，又何等大胆的构想！
在这个时代，骑兵大多作为步兵的附庸，或是负责两翼骚扰，或是负责追亡逐北。
从没有人，敢将数万骑兵拧成一股，作为决定战役胜负的战略级力量来使用！
三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那团被瞬间点燃的火焰！
“末将，遵命！”
* * *
然而，思想的碰撞，远比兵刃的碰撞更加激烈。
“不行！”
张辽一掌拍在沙盘边缘，震得上面的小旗都嗡嗡作响。
他指着沙盘上模拟的曹军官渡防线，声如洪钟。
“子龙将军此法，太过凶险！”
“以三千轻骑，深入敌阵腹心，试图直捣中军。这无异于以卵击石！一旦被曹军主力缠住，便是全军覆没之局！”
张辽的战法，深受吕布影响，大开大合，崇尚以绝对的力量，从正面碾碎一切敌人！
“我军三万铁骑，兵甲精良，士气高昂！何须行此诡道？”
“当集结主力，如泰山压顶，从官渡正面，一举将其防线彻底冲垮！”
赵云那张俊朗的脸上，没有丝毫波动。
他只是摇了摇头，声音清冷而坚定。
“文远将军，匹夫之勇耳。”
“正面冲击，伤亡必重。且曹操麾下，于禁、乐进皆是治军严谨之辈，其防线之坚固，远非寻常流寇可比。我军即便能胜，也必是惨胜。”
赵云的战法，脱胎于白马义从，更像一柄锋利无比的手术刀。
追求的是以最小的代价，直击敌人要害，于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
“骑兵之利，在于其速！在于其出其不意！”
“以我白马义从为尖刀，撕开一道口子，直插其指挥中枢。曹操一死，或其指挥系统一乱，三十万大军，顷刻间便会土崩瓦解！”
“此，方为上策！”
“荒谬！”张辽双目一瞪，“将全军胜负，寄于一次侥幸的突袭之上，这是赌徒行径！”
“固守成规，以蛮力对敌，此乃庸将所为！”赵云寸步不让。
两人针锋相对，谁也说服不了谁。
一旁的太史慈，一直没有说话。
他来自东莱，半生与大海为伴，思维方式与这两位生于北方的将领，截然不同。
此刻，他终于皱着眉头开口。
“两位将军，都只看到了陆地。”
他伸出手指，点在了沙盘上一条不起眼的河流之上。
那是白马渡口。
“曹军粮草，大部分需经水路运抵官渡。我军骑兵，为何不能与水师协同？”
“骑兵主力在正面牵制，分出一支精锐，由水师掩护，夜渡白马，直插其后方粮道！粮道一断，曹军不战自乱！”
这个想法，角度刁钻，让正在争吵的张辽和赵云都为之一愣。
但很快，张辽便摇头否定。
“子义将军此计虽好，但分兵则力弱！我军骑兵本就不占绝对优势，再分兵数千，正面战场如何保证突破？”
三个人，三种战法。
每一种，都代表着这个时代骑兵战术的顶尖水平。
但也正因如此，每一种，都固守着自己的经验与骄傲，无法相融。
帅帐之内，陷入了僵局。
“为何，不能都要？”
一个平静的声音，打破了僵持。
是李峥。
他一直静静地听着，直到此刻，才缓缓开口。
三位大将的目光，齐齐望向他。
李峥走到沙盘前，拿起三支不同颜色的小旗。
他将代表赵云的白色旗帜，插在了曹军防线的最前方，如同一柄尖刀的刀尖。
“子龙将军的穿插，是刺破敌人心脏的‘匕首’。”
他又将代表张辽的黑色旗帜，成片地摆在了白旗之后，形成一股势不可挡的洪流。
“文远将军的冲锋，是砸碎敌人骨骼的‘铁锤’。”
最后，他将代表太史慈的蓝色旗帜，插在了曹军漫长补给线的侧翼，如同张开的巨网。
“子义将军的奇袭，是切断敌人血脉的‘利剪’。”
李峥抬起头，看着陷入沉思的三人。
“一把匕首，一柄铁锤，一把利剪。”
“为何，我们只能三选一？”
“为何，我们不能让它们，在同一时间，出现在战场的不同位置，共同奏响一曲死亡的乐章？”
轰！
这番话，如同一道闪电，瞬间劈开了三人脑中的迷雾！
是啊！
为何只能三选一？
他们之前的思维，都局限在“骑兵”这个单一兵种的运用上。
或为尖刀，或为铁锤。
却从未想过，将这些战术，整合成一个，系统性的，多层次的，立体的打击体系！
赵云的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精光！
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的白马义从不再是孤军深入，在他们撕开敌人防线之后，身后，是张辽那毁天灭地般的钢铁洪流！
张辽的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
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大军在正面发起总攻的同时，敌人的指挥中枢已被赵云搅得天翻地覆，后方粮道更是被太史慈烧成一片火海！
太史慈更是激动得身体微微颤抖！
他看到了水陆协同的真正威力！不再是小打小闹的骚扰，而是整个战略体系中，不可或缺的致命一环！
“侦打一体……”赵云喃喃自语。
“穿插分割……”张辽的拳头，死死攥紧。
“水陆协同……”太史慈的眼中，一片通明。
他们三人的智慧，在李峥的引导下，于这一刻，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
* * *
接下来的七天七夜。
帅帐内的灯火，从未熄灭。
三位当世骑神，彻底抛弃了门户之见，将自己毕生的心血与智慧，倾囊相授，反复推演，激烈争论。
最终，一份厚厚的，足以颠覆整个时代战争理念的纲要，被放在了李峥的案头。
《骑兵集团军协同作战纲要》。
它系统地，将侦察、穿插、正面突击、侧翼包抄、后勤打击、水陆协同等所有战法，融为一炉！
它将整个骑兵集团军，划分成了三个部分。
——以赵云白马义从为核心的“利刃”部队，负责侦察、渗透、斩首！
——以张辽并州狼骑为主力的“铁拳”部队，负责正面决战，摧毁敌军主力！
——以太史慈本部精锐为骨干的“幽灵”部队，负责长途奔袭，破袭敌后！
三位一体！
一个战术思想领先整个时代的可怕战争机器，就此，诞生了它的灵魂！
看着眼前三位眼中闪烁着知己之交光芒的绝世猛将，李峥知道，北疆的铁流，已经磨砺完成。
它将以雷霆万钧之势，碾碎官渡的一切敌人！
就在此时，一名亲兵走了进来。
“委员长，陈宫先生求见。”
李峥的眉头，微微一挑。
陈宫。
自从来到根据地后，这位昔日的顶级谋士，似乎一直被“雪藏”在赤曦学院，负责教导些文史课程，显得郁郁不得志。
李峥笑了笑。
军事的利刃已经铸成。
那么，思想的武器，也该出鞘了。
“让他进来。”
李峥从案几下，取出另一份早已准备好的任命书。
那上面的职位，比骑兵集团军司令，更加特殊，也更加……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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