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四章：“普罗米修斯”的进化

蜀中，“普罗米修斯”基地，地底最深处。

这里，是整个大梁帝国，最接近“神明”也最接近“地狱”的地方。空气中，永远漂浮着机油、臭氧和金属冷却后混合的独特气味。巨大的蒸汽管道，如同一头钢铁巨兽的血管，在岩壁上盘根错错，发出沉闷的、有节奏的搏动，仿佛为这座地底的禁忌之城，提供着心脏。

此刻，这座“心脏”的核心——孙默的专属实验室内，气氛却压抑到了冰点。

几天前，一份，来自琼州前线的“馈赠”，被专机星夜兼程地送抵了这里。

那不是战报，也不是嘉奖令。而是一个，由秦风亲手交到孙默手上的、用一块还残留着暗红色血迹的军布，层层包裹的盒子。

秦风当时什么也没说，只是用那双，已经看不出任何情感的眼睛，深深地看了孙默一眼，然后，留下了一句话：

“搞明白它。否则，我们的人，就白死了。”

盒子里，装的，就是从“尼伯龙根”号残骸上，拼死抢回来的、“水晶速射炮”的碎片。

当孙默，用特制的合金镊子，将那块最大的、约有巴掌大小的、通体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冰蓝色、内部仿佛有星河流转的水晶碎片，放置在实验台上时，整个“普罗米修斯”基地的所有顶尖学者，都陷入了一种，混杂着痴迷与恐惧的沉默。

它太完美了。

完美得，不像是这个世界的造物。它的切面，光滑如镜，却又有着，远超金刚石的硬度。它在静置状态下，温度恒定，比周围的空气，要低上整整三度，仿佛一块，永不融化的冰。

“初步物理测试结果出来了。”一名学者，声音干涩地报告道，“硬度，无法测量，我们最强的合金钻头，在它表面，连一丝划痕都留不下来。导电性……为零。耐热性……未知，一千度的高温，对它没有任何影响。”

“这是……一种完美的‘惰性材料’。”另一名学者，得出了一个，近乎绝望的结论，“它就像……就像一块石头。一块，我们无法理解的、绝对坚固的石头。”

整个实验室，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如果无法理解它的原理，那它，就真的，只是一块石头。秦风和他的部下，用生命换回来的，就只是一个，毫无意义的“战利品”。

孙默的内心，闪过一丝，因长期透支而产生的、熟悉的眩晕感。他最近的咳嗽，越来越频繁了。

他没有理会学者们的骚动。他只是，死死地，盯着那块水晶。他的眼中，没有沮丧，反而，燃烧起了一种，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炽热、也更加疯狂的光芒。

他缓缓地，走上前，伸出，因为长期接触各种化学试剂和机械零件而显得有些粗糙的手，无视了所有人的惊呼，直接，触摸在了那块冰冷的水晶碎片上。

就在他指尖，触碰到水晶的那个瞬间，一个，颠覆性的、近乎“玄学”的假说，如同闪电般，击中了他那，早已不堪重负的大脑。

“你们都错了。”

孙默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它，不是‘材料’。”

他抬起头，那双，同样布满了血丝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让所有人都感到不寒而栗的、天才般的偏执。

“它是一个……‘器官’。”

整个实验室，一片哗然。

“孙首席，您……”

“我们一直在用‘工程师’的思维，去试图‘拆解’它。但如果，它本身，就是一个完整的、拥有自己‘生命逻辑’的系统呢？”孙默没有理会任何人的质疑，他的思维，已经进入了一个，常人无法企及的领域，“它不是‘惰性’的，它只是……在‘休眠’。我们需要的，不是去‘测试’它，而是去……‘唤醒’它！”

这番言论，在当时，无异于天方夜谭。

当天，孙默，就向远在京城的林知节，提交了一份，堪称“大逆不道”的报告。

报告的核心内容是：他请求，暂停“普罗米修斯”基地，除了远征舰队主引擎之外的、所有常规武器的研发项目，并将全部的资源、设备和人力，都投入到一个，全新的、绝密的课题组中。

这个课题组，只有一个研究目标——“唤醒”那块水晶。

这个课题组，被孙默，命名为……“水晶”。

林知节的批复，只有一个字：“可。”

于是，在“普罗米修斯”基地的最深处，一场，堪称“对神明器官进行解剖”的、疯狂的实验，开始了。

孙默，彻底抛弃了所有常规的物理测试手段。

他们不再用电流去刺激它，而是，根据“生物器官”的假说，开始尝试，用各种，匪夷所思的方式，去与它“沟通”。

他们尝试用高频声波，去模拟某种，可能存在的“指令”；

他们尝试用复杂的、周期性变化的磁场，去模拟，某种生物电场；

他们甚至……尝试将它，浸泡在，混杂了各种微量元素的、模拟“体液”的溶液中。

一次又一次的失败。

那块水晶，依旧像一块，沉默的、嘲笑着人类无知的冰冷石头。

直到第七天。

当他们，将两块，大小不一的水晶碎片，同时，置于一个，由数个电磁线圈，共同构建的、模拟“脉冲”的动态磁场中时……异变，发生了。

没有任何征兆。

实验室内，所有的灯光，在一瞬间，全部熄灭。紧接着，一股，无形的、无法描述的“力量”，从那两块水晶碎片上，猛地，爆发开来！

那不是光，不是热，也不是冲击波。

那是一种……对“规则”的、短暂的扭曲。

一名距离实验台最近的研究员，发出了一声惊恐的尖叫。因为他发现，自己手中的记录板，连同他自己，竟然，都缓缓地，从地面上，漂浮了起来！

紧接着，是实验台，是仪器，是桌椅……

在实验室内，那个，以水晶为中心的、半径约三米的圆形区域内，物理学，仿佛，在这一刻，死去了。

“重力……消失了？！”

所有人都被这，完全超出认知范围的、神迹般的景象，惊得目瞪口呆。

而孙默，站在力场的边缘，看着那，在半空中，缓缓旋转的、散发着幽蓝色光芒的水晶，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恐惧。

只有一种，近乎癫狂的、病态的……痴迷与狂热。

他剧烈地咳嗽起来，用手帕，捂住了嘴。当他，移开手帕时，上面，赫然，是一抹，刺目的鲜红。

他看也没看，只是，将手帕，随意地，塞回口袋，用一种，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颤抖着，低语道：

“我……摸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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