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五章：皇家银行的“第一次海外扩张”

夜，深了。

总督府的作战室里，那张巨大的、描绘着整个世界贪婪与欲望的地图，依旧在烛火下，散发着一种令人心悸的魔力。

陈凡站在地图前，已经整整一个时辰了。他的目光，如同最精明的猎人，在那一条条代表着“黄金航线”的金色脉络上，反复巡视、逡巡。他的大脑，正在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地计算着、推演着。

而林知节，则久违地，再次瘫倒在了他那张从京城千里迢迢海运过来的逍遥椅上，闭着眼睛，一副随时可能“CPU过热”而强制关机的模样。

西域秦风的“烧钱”订单，还压在他的桌上。皇家理工学院那座被当成“炸弹”威胁过的、需要紧急检修和升级的一号高炉，也是一个吞金的无底洞。更不要说，刚刚打完一场惨烈海战，亟待补充和休整的“利刃舰队”。

钱。

钱！钱！钱！

每一个毛孔，都在向他这个户部尚书，发出缺钱的哀嚎。

“看出什么门道了吗？我的财神爷。”林知节没有睁眼，声音里，充满了被无数BUG报告淹没的、属于项目经理的疲惫，“国库里，能动的银子，已经不足五十万两了。西域的‘沙狐’、学院的‘高炉’、海军的‘抚恤金’……随便哪一个，都是一个能把我们吸干的窟窿。我们必须，去海外，搞钱。”

“但是，”他话锋一转，终于睁开了一条眼缝，看向陈凡，“直接的贸易战，我们打不过‘罗盘会’。我们的船不够快，货不够多，航线也不熟。我们就像一个刚出新手村的玩家，去挑战一个满级的、装备毕业的公会。老陈，你这个皇家银行的行长，打算……怎么办？”

【出题。】林知节的内心，冷静地打出了一个标签，【我已经把所有的已知条件（地图/情报）和限制条件（缺钱/实力不足），都摆在了桌面上。现在，就看我这位最好的学生，能不能交出一份，让我满意的‘解决方案’了。】

陈凡闻言，缓缓地，转过身来。

他的眼中，没有了初见地图时的震惊与茫然。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属于金融战指挥官的、冷静的、甚至带着一丝兴奋的锐利光芒。

“大人。”他的声音，沉稳而有力，“您说的没错，我们打不了一场‘贸易战’。因为，那是以己之短，攻敌之长。”

“但是，我们可以打一场……‘金融战’。”

“哦？”林知节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感兴趣的神情。

陈凡走到地图前，手指，点在了南洋区域，一个被佩雷拉用蓝色墨水标记出的、名为“香料群岛”的地方。

“根据佩雷拉的情报，这里，是‘罗盘会’最重要的香料产地之一。为了垄断贸易，他们在当地，投入巨资，建立了一个巨大的船厂、五个大型货运仓库，以及一个由‘四海通’钱庄控制的、小型的金融结算中心。”

“而现在，”陈凡的嘴角，勾起了一丝冰冷的弧度，“‘枯木舰队’的覆灭，就像一根被抽走的积木，让‘罗盘会’整个南洋的资金链，都出现了暂时的、致命的断裂！我敢断定，那个船厂，现在一定拖欠着工匠的薪水；那五个仓库，也一定积压着卖不出去的货物，急需资金周转！”

“他们，就是我们最好的‘猎物’！”

林知节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眼神中的赞许，越来越浓。

陈凡深吸一口气，说出了他的整个计划。

“我们不需要派出庞大的船队，我们只需要三到五艘船。船，就用我们在海战中缴获的、那些‘罗盘会’的旧式商船，经过学院的改装，换上我们的旗帜。这是最好的‘伪装’。”

“船上的水手，就用王将军‘海狼’部队里，那些因伤退役的老兵。他们懂航海，更懂……如何用刀。”

“船上，我们不带大量的丝绸和瓷器去‘卖’。我们带两样东西去——”

他伸出两根手指。

“第一，‘钱’。不是笨重的白银，而是我们皇家银行发行的、印刷精美、有陛下和您亲自背书的……‘银票’！我们用这些银票，去精准地，‘收购’他们在香料群岛那些因为资金链断裂，而急于抛售的‘不良资产’！我要用最低的价钱，把他们的船厂、他们的仓库，都变成我们皇家银行的……第一个‘海外分行’！”

“第二，”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我们带‘奢侈品’。带我们最好的、整个南洋都见不到的、专门为那些土著王公贵族和情报贩子们，量身定做的‘贡品’——最精美的蜀锦、最剔透的琉璃器、最香醇的御赐茶叶。我们不要他们的钱，我们只要用这些东西，去换取他们口中的……‘信息’。我要在‘罗盘会’的后花园里，建立起属于我们大梁自己的……‘情报站’！”

整个计划，环环相扣，精准而又致命。

这不是一场贸易战。

这是一场，以“金融”为刀刃，以“信息”为突破口的、教科书般的……“非对称打击”！

林知节看着眼前这个，已经彻底脱胎换骨，将他所教的那些现代金融思想，融会贯通，并举一反三的陈凡，终于，从逍遥椅上，坐直了身体。

【漂亮。】他在心中，给出了最高的评价，【懂得利用信息差，制造局部优势；懂得用金融工具，进行杠杆收购；懂得用高附加值产品，换取无形资产……老陈，你已经可以从我的‘商学院’里，提前毕业了。】

“这个计划，听起来很不错。”林知节缓缓开口，“它甚至，应该有一个响亮的名字。”

他站起身，走到那张巨大的世界地图前，看着“罗盘会”那如同巨鲸般、盘踞了整个海洋的庞大商业网络，又看了看地图上，那片代表着大梁的、略显孤独的陆地。

他的手指，轻轻地，点在了“香料群岛”那片脆弱的“软腹”上。

“我们就叫它……‘深海刺鱼’计划吧。”

他用一种平静的、却又充满了无穷野望的语气说道：

“我们现在，就是一条小小的刺鱼。我们没有能力，去和那头巨鲸，正面碰撞。”

“但我们可以，悄悄地，游到它的身边。趁它因为受伤（枯木舰队覆灭），而无暇他顾的时候……”

“精准地，一口，咬在它身上，那块最肥美、也最脆弱的……嫩肉上。”

“吸它的血，吃它的肉，用它的营养，来壮大我们自己。”

“直到有一天……”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骇人的精光。

“我们这条小小的‘刺鱼’，能长成一条，足以将这头巨鲸，都彻底吞噬的……深海巨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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