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二章：学院大改造：科学家的“塔防游戏”

污浊、狭窄、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混合气味。

林知节佝偻着身子，行走在理工学院地下的废水总管道里。他那身价值不菲的尚书官袍，此刻被一套散发着霉味的粗布工装所取代。身后，王启年和两名亲卫一手捂着口鼻，一手举着火把，脸上写满了“我是谁，我在哪，我为什么要跟着尚书大人钻下水道”的终极哲学困惑。

【职业生涯的污点，绝对是污点。】林知节面无表情地踩过一滩黏稠的污泥，内心疯狂吐槽，【想我堂堂帝国系统架构师，有一天居然要靠物理‘挖洞’的方式，去给自己的核心服务器打补丁。孙默这个小兔崽子，等我进去了，非扣光他今年的所有项目经费不可。】

他并没有选择强行破开那扇“蒸汽朋克”风格的钢铁大门。那不仅是对孙默决心的侮辱，更是对他自己设计理念的否定。一个优秀的系统架构师，永远会为自己留下一条可以绕过所有防火墙和权限验证的、绝对安全的“底层维护通道”。

而这条废弃已久的、用于检修中央蒸汽管道的狭窄夹层，就是他留给自己的“后门”。

当他推开夹层尽头那扇布满铁锈的暗门时，刺眼的光芒和鼎沸的人声瞬间涌入。他发现自己正身处一号核心实验室的……锅炉房里。

巨大的蒸汽锅炉正以远超平常负荷的功率疯狂运转，炉膛里透出的红光，将整个房间映照得如同地狱。数十名学生赤膊着上身，满头大汗地往炉膛里铲着煤，更多的学生则在各种复杂的管道和阀门间穿梭，大声地交流着数据。

“三号增压阀压力过载！请求泄压！”

“冷却水循环速度提升百分之十五！A区管道温度临界！”

“报告！‘帕斯卡’充能完毕！随时可以激发！”

整个锅炉房，像一颗正在剧烈跳动的心脏，通过墙壁上那些密如蛛网的黄铜管道，向整个学院泵送着滚烫的、充满了暴戾气息的“血液”——高压蒸汽。

孙默就站在这颗“心脏”的正中央。

他完全没有注意到从阴影中走出的林知节，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面前一张巨大的学院结构图上。那张图上，布满了各种他亲手绘制的、代表着陷阱与机关的红色符号。他的眼中，燃烧着一种混杂着狂热、兴奋与极致专注的光芒，平日里的温文尔雅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属于“疯狂科学家”的、独特的魅力。

“孙默。”

林知节平静的声音，像一滴冷水，滴入了这锅沸油。

孙默猛地回头，看到那个本应被挡在钢铁大门之外的老师，此刻正静静地站在自己身后时，他脸上的狂热瞬间凝固，随即转化为一丝被“抓包”的尴尬。

“老……老师……您……您怎么进来的？”

“你设计的‘蜂巢壁垒’，忘了给废水处理系统加装单向阀门。”林知节淡淡地陈述着他发现的系统漏洞，“任何一个心智正常的敌人，在正面强攻不下时，都会尝试从你最想不到的排污口渗透。而你的所有防御，都集中在了地面上。”

孙默的脸“唰”地一下红了，像是被戳破了所有骄傲的气球。

然而，林知节却没有继续追究。他环顾四周，看着那些虽然紧张但眼中同样闪烁着兴奋光芒的学生们，看着这个被改造成巨大战争机器的锅炉房，他那因“信息过载”而持续抽痛的太阳穴，似乎都缓解了几分。

他指着那张布满红色标记的地图，语气里听不出喜怒：“给我介绍一下吧。我的学生们，都把我们的学院，改造成了怎样一个……‘塔防游戏’？”

听到“塔防游戏”这个新奇的词，孙默的眼睛瞬间又亮了起来。他所有的尴尬和不安，都被一种急于展示自己作品的、属于技术宅的纯粹喜悦所取代。

“是！老师！”他像个得到了糖果的孩子，一把将林知节拉到地图前，“请看！这里，是学院的正门主干道，我们称之为‘净化之路’。道路两侧的教学楼顶，我们架设了十二台‘帕斯卡之怒’！”

他指向窗外，林知节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只见教学楼的屋顶上，赫然架着几个巨大的、由橡木桶和粗大金属活塞构成的怪异装置。几名学生正在费力地转动一个巨大的摇柄，似乎在为它“上弦”。

“这是学生们在流体力学课上的项目。”孙默兴奋地解释道，“基于帕斯卡原理，通过杠杆和齿轮组，将人力施加的压力放大数百倍，瞬间作用于密闭水桶内。发射时，足以将一百斤的水，以炮弹般的速度，轰击到三十步开外！任何试图正面冲锋的敌人，都会被这愤怒的‘水弹’，彻底‘净化’！”

【把帕斯卡原理用在水炮上……虽然能量转化效率低得可怜，但这帮小子还真敢想。】林知节的内心，已经开始自动对这些陷阱进行风险评估和效能分析。

“还有这里，”孙默的手指，移动到了学院的中心广场，“我们称之为‘炼金术士的庭院’。广场地下，我们埋设了三套‘两步式爆燃陷阱’。”

“两步式？”

“是的！这是化学课上一次失败的‘农药喷洒器’项目的衍生品！”孙默的表情愈发狂热，“第一步，压力板被触发后，会从地下喷射出大量磨细的煤粉，形成一片浓密的黑色尘雾。而当敌人被尘雾笼罩，心生警惕的第二個瞬間，隐藏在两侧的靜電發生器將會啟動，產生一道微弱的電火花……”

他没有说下去，但那眼中闪烁的、对“粉尘爆炸”这一壮丽化学奇观的向往，已经说明了一切。

【典型的连锁反应风险，触发条件过于敏感，极易造成友军误伤。必须建立隔离区和明确的敌我识别信号。】林知  Z  的大脑，像一台超级计算机，冷静地分析着每一个潜在的BUG。

“最……最厉害的，是这个！”孙默深吸一口气，指向地图上一个覆盖了整个核心实验区的、巨大的环形标记，“我们称之为……‘不谐和音之墙’！”

他带着林知节，来到锅炉房的一个角落。那里，数十根长短不一、粗细各异的黄铜管，像一架畸形的管风琴，汇集到一个巨大的蒸汽总阀上。

“这是声学课的遗产。”孙默的脸上，露出一丝近乎崇拜的神情，“我们发现，将不同频率的声音以特定的组合同时播放，会对人的精神，产生强烈的、无法抗拒的干扰！一旦敌人进入核心区，我就会打开总阀，这数十根‘音管’，将同时奏响一曲……足以让任何心智坚定之人，都头痛欲裂、恶心呕吐的……地狱乐章！”

说着，他身边的一个学生，似乎是为了演示，小心翼翼地拧开了一个最小的阀门。

“嗡——”

一股极其尖锐、刺耳、仿佛能直接钻进人脑髓里的高频噪音，瞬间充满了整个房间。林知节只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像是被一根烧红的钢针狠狠扎了进去，脑子里充满了“系统警报”和“非法操作”的红色代码。

“关掉！”他低吼道。

那学生手忙脚乱地关上阀门，世界瞬间清静了。

林知节闭上眼睛，揉着刺痛的额角，许久没有说话。他看着眼前这群因为创造出这些“杀人玩具”而兴奋不已的学生，看着那个已经彻底从“好学生”蜕变为“疯狂科学家”的孙默，一种荒诞而沉重的疲惫感，再次席卷而来。

他亲手点燃了这把名为“科学”的火。而现在，这把火，已经开始以一种他都无法完全预料的方式，熊熊燃烧，展现出它创造一切，也足以毁灭一切的、狂野而危险的姿态。

【我怎么记得我最初……好像只是想让他们修修水利，造造桥，铺铺路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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