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脾气又臭又硬，像茅坑里的石头
“哦？还有这种说法？”他故作惊讶。
“那是！”刘三被酒精和林渊的恭维刺激得有些飘飘然，“林公子，你不是道上的人，不懂这里面的门道。”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对不对？”
林渊点了点头，拿起酒壶，又给刘三倒满。
“三哥说得对。”
他放下酒壶，身体微微前倾，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不瞒三哥我手上……最近也得了一批南方特产。”
刘三的眼睛瞬间就亮了，酒意都醒了三分。
“南方特产”是他们这行的黑话，泛指一些来路不明，或者质量有瑕疵，但利润极高的货物。
“哦？！”
刘三舔了舔嘴唇，喉结上下滚动，“什么好东西？”
“好东西谈不上。”
林渊故作神秘地摇摇头，“就是成色有点……不好说。”
“我自己也拿不准。”
“想找个信得过、有门路的行家帮忙看看货要是能出手价钱好说。”
“嘶——”
刘三倒吸一口气。
高价，成色不好说，找有门路的人。
这几个词组合在一起，信息量太大了。
他脑子里瞬间闪过无数可能：是发霉的药材？
还是受潮的香料？
或者是……官府查禁的私盐？
无论是哪一种，只要操作得当，都是泼天的富贵！
刘三的心脏砰砰直跳。
“林公子你找我刘三，那可就找对人了！”
“别的我不敢吹，在这码头上就没有我办不成的事！”
“只要东西在我就有法子给它变成银子！”
“有三哥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林渊满意地笑了。
他站起身，拍了拍刘三的肩膀：“今天就到这。”
“改天我带上样品再来找三哥。”
说完，他丢下一块银子，转身走出了酒馆，留下刘三一个人坐在原地，脑子里已经开始盘算着怎么发这笔横财了。
……
夜深，百草堂后院。
周掌柜搓着手，一脸紧张地站在一旁。
他面前，坐着一个干瘦的老头。
老头叫孙思邈，是百草堂的老供奉。
他一辈子都在和药材打交道，据说只要用鼻子闻一闻，就能说出药材的产地、年份，甚至炮制的手法。
林渊将一个布袋推到孙老先生面前。
“孙老麻烦您给看看。”
布袋打开，里面是金灿灿的米粒，看起来饱满圆润，卖相极佳。
正是他派人从黑市高价买来的，李存善放出的“新粮”。
孙老先生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他先是抓起一把米，放在眼前，借着灯光仔细看。
又将米凑到鼻子下，轻轻一闻。
最后，他捻起一粒米，放进嘴里，闭上眼睛，用牙齿慢慢地磨。
“呸。”
他将嘴里的米渣吐在地上，脸色已经沉了下去。
周掌柜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孙老这米……”
“世子这米不能吃。”
“这是至少放了两年以上的陈米。”
“为了掩盖霉味用硫磺轻微熏蒸过。”
“为了让它看起来像新米用蜡抛了光。”
“米里的谷气早就散光了。”
“人吃了不仅没营养，吃久了还会损伤五脏六腑。”
“这跟吃土没什么两样，甚至还不如土！”
周掌柜听得脸色发白。
太黑了！
这帮天杀的，居然用这种毒米来坑害老百姓！
林渊的脸上却没什么表情。
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他看着孙老先生，郑重地拱了拱手：“多谢孙老。”
……
第二天午后，京兆尹府外的茶楼。
林渊正悠闲地喝着茶，钱师爷就“恰好”从他邻桌路过。
“哟，这不是林世子吗？”
“真是巧啊。”
钱师爷一脸惊喜，自来熟地坐到了林渊对面。
“钱师爷，别来无恙。”
林渊放下茶杯，笑着打了声招呼。
两人寒暄了几句，林渊话锋一转，脸上露出一丝忧色。
“钱师爷我最近这心里啊，总有点不踏实。”
“哦？世子爷金枝玉叶还有什么事能让您不踏实？”
钱师爷呷了口茶。
“还不是为了我那粥棚。”
林渊叹了口气，“最近市面上的粮价，您是知道的。”
“我听人说有些黑了心的粮商拿陈米、霉米以次充好高价卖给百姓。”
“我这天天施粥就怕万一买到这种米，好心办了坏事那我可就百死莫辞了。”
他把话往大了说，直接和“百姓”挂上了钩。
钱师爷眼皮跳了跳，打着哈哈：“世子爷多虑了。”
“京城脚下，天子眼皮底下谁敢这么大胆子？”
“府尹大人日理万机这种捕风捉影的小事顾不过来，顾不过来。”
嘴上说着顾不过来，眼睛却在悄悄观察林渊的反应。
林渊心里冷笑。
老油条。
不见兔子不撒鹰。
他身体前倾，声音放低，带着一丝诱惑的意味：“钱师爷，你想想。”
“如今这局面，粮价高企，民心浮动。”
“要是真有这种事，万一闹大了捅到御前……”
“府尹大人的乌纱帽怕是……”
钱师爷端着茶杯的手，不易察觉地抖了一下。
林渊继续加码：“可反过来说，如果有人能提前发现，揭发出来，或者……”
“提供关键的证据，阻止一场可能发生的民乱。”
“这……岂不是天大的功劳一件？”
“到时候，府尹大人在陛下面前那可是大大地露了脸。”
“您作为师爷运筹帷幄，功不可没啊。”
钱师爷是个聪明人，自然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做好了，是泼天的功劳。
做不好，就是烫手的山芋。
过了半晌，他才勉强稳住心神，放下茶杯，看着林渊，一字一句道：“世子爷说得有理。”
“只是……这种事，口说无凭。”
“总得有……真凭实据才行啊。”
钱师爷走了。
林渊将杯中残茶一饮而尽，起身离开。
京兆尹府尹大人那位，是出了名的爱惜羽毛，既想要功劳，又怕担责任。
钱师爷一定会把话带到。
至于府尹大人怎么选……
林渊不急。
他给的功劳太大，大到足够让一个瞻前顾后的人，赌上自己的乌纱帽。
……
皇宫，御花园一角，惜薪司院落。
这里是专门负责宫中柴炭薪火的所在，平日里少有人来。
赵璎珞一身便装，没了公主的架子，倒像个邻家少女，她远远地指着一个正在检查木炭的老者，对林渊努了努嘴。
“喏，那个就是王检校。”
“脾气又臭又硬，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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