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他还是不了解你
苏云英出生的时候原主的母亲还没去世，彼时何姨娘在苏府里的待遇还算尚可。
苏盈夏有印象，在她年幼时，何姨娘时常会去原主母亲的院子里与她聊天。
然而后来原主母亲去世，顾氏被抬为正妻，这之后，何姨娘便开始默不作声起来，低调的整个府里，若不是有苏云英这个女儿在，怕是都没人能注意的到她。
而真说起来，苏云英被她教的还算不错，与苏云瑶那菩萨面蛇蝎心的性情截然相反。
苏盈夏抿了下唇，想到那姑娘磅礴大雨之中替原主撑伞的场景，便觉得心口微微一缩。
“她如今尚未及笄，顾氏未免太心急了些。”
明棠对此显然也有些嗤之以鼻，“她当然心急，前几日陆御史在早朝时直接点出苏尚书借职位之便贪污受贿，搜刮民脂民膏，苏尚书眼下估计正心惊胆战着，想要将苏云英的亲事定下来，给自己再寻个同路人，也很正常。”
户部尚书这个职位确实是个方便捞油水的。
但苏秉川应当不会这么愚蠢，留下太多的把柄。
否则现在应该不是来给苏云英定亲，而是苏尚书直接被定罪了。
想来陆御史那边拿到的证据都是些皮毛。
但他会选择在这时候点出苏秉川的所作所为，想必也是为了震慑他一番，让这人暂且老实些，莫要轻举妄动。
当然，苏盈夏觉得还有另一个可能。
那就是苏秉川的尾巴藏得太深了，暂且抓不住。
眼下陆御史的行为虽有可能打草惊蛇，但这蛇只要一挪窝，旁人便有可能趁着这个机会，查到些蛛丝马迹。
苏盈夏莫名觉得，这件事情宋泊远应当也参与其中了。
对此，苏盈夏并不在意。
只是苏云英是个庶女，还是个不怎么受宠的，苏秉川会给她定个什么亲事？
寻常人家的正妻，怕也帮不了苏秉川什么吧？
想来想去，也只有权贵之家的妾室了。
眉心狠狠一蹙，这苏秉川，还真不配当爹。
……
派去搜寻李夫人地图上的事物的探子已经回来了，找到的东西与宋泊远所猜的并无太大区别。
能晃瞎人眼的黄金和足够一城百姓吃上半个月的粮食。
且探子声称那粮库还在扩张，可见再给李长渊一些时间，藏起来的粮食还能翻一番。
这些人在筹谋的事情并不难猜。
清光帝在知道之后对此十分的不解，他想不明白，若这些都是襄王做下的，那么襄王要这皇位来做什么？
宋泊远并未多说，离开皇宫后，他去了镇国公的墓前。
这些年他每回遇到难解的事情时便会带一坛子酒来到这里坐一坐。
可今日不同。
他没带酒，而墓前也已经坐了个人。
他与那人对视片刻，抬步走了过去。
“旁人都说虞世子疯疯癫癫，真该让他们来看看你如今这样子，可和疯癫扯不上半分关系。”
虞寻晃了晃酒坛，嗤的一笑，打量了他一眼，“娶妻了是不一样，你如今看上去，倒是没那么讨人厌了。”
宋泊远不置可否，在他旁边席地而坐。
虞寻顺手递过来一坛子酒，“敢喝吗？”
果真，不管过了多久，他还是讨厌极了虞寻这副总是喜欢夹枪带棍阴阳怪气的说话方式。
烈酒入喉，宋泊远瞧着镇国公的墓微微出神。
抬手将酒坛沿着墓撒了些许。
算作共饮。
“总觉得当年和镇国公一起在饮酒的场景犹在昨日。”
虞寻笑了声，倒是没接话。
是啊，日子一天天捱着，寒来暑往好似已经数不清了似的。
可实际上，不过也就寥寥数年罢了。
“你不问我打算做什么吗？”
“问了你便会说？”
虞寻仰头灌了口酒，“那可说不准，兴许我心情好，便直接告诉你了呢？”
“那我兴许心情一好，也能将当年镇国公临去前说的话都告知于你。”
这件事算得上是虞寻心间的一根刺了，想一想便如鲠在喉。
自己敬爱的父亲，临死前却将宋泊远喊到身前。
而他这个做儿子的，却只能守在外面。
这次虞寻笑不出来了，面无表情的看着宋泊远。
宋泊远却好似压根看不见着骤然冷下来的气氛一般，仰面躺到地上，将酒坛放在一旁，枕着手臂安静下来。
“你有没有想过，那些让你耿耿于怀了这么些年的话，不肯让你听，便是为了你着想呢？”
虞寻咬牙切齿，“少说这些鬼话，你与他一样，道貌岸然，我用不着这些冠冕堂皇的安慰，他若是当真为了我好，为了我着想一二，如今，我便不会落得这个地步了。”
天资聪颖的少年天才，如今装疯卖傻混沌度日。
宋泊远好半晌没说话，许久，他沉声开口，“你与那人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先不说他能否成事，即便是当真成了，第一个要除去的，便是你。”
“那又如何？”虞寻嗤笑，显然对此毫不在意，“生与死与我而言早就没什么意义了，我不痛快，那人自然也别想痛快了，凭什么他端坐高位，这么多人为了他殚精竭虑，而他却能这般坦然的受下？”
他更想质问的，是凭什么父亲把所有的一切都替那人安排好，连宋泊远这样的人，都能甘心成为那人的走狗。
他太偏激了。
宋泊远终于明白了镇国公咽气之前的那点惆怅和担忧。
这让宋泊远也不禁怀疑起来，这些年他始终遵循着镇国公的话，让虞寻置身事外，到底是真的对他好，还是将他困在了囚笼之中？
他不惜装疯卖傻也要寻求真相，这已经完全超出了当初镇国公的安排了。
微凉的晚风吹来，拂在二人面上，竟像是早已逝去了的人对于眼前一切的失望与叹息。
宋泊远抬了抬眼，轻声道：“他还是不了解你。”
虞寻愣了愣，似乎并不明白他这话的意思，甚至觉得他是在挑衅自己。
于是他气急，咬了咬牙不愿意再忍，攥着拳头就朝宋泊远挥了过去。
一个不会什么功夫徒有蛮力的文人，一个常年奋战的将军，眼下赤手空拳，全靠一把子力气，竟也打了几个回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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