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他依旧在回避
“家姐……宓萱……”
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带着无尽的伤痛。
“她一生良善,却所托非人……最终……心如死灰……在此……郁郁而终……临终前……只求……青灯古佛……了此残生……不立碑……不留名……”
宓萱!
这才是师母真正的名字!
她并非病故,而是心灰意冷,在此带发修行,最终郁郁而终!
所托非人?
是指师父南宫枫吗?
还是指……别的?
“所托非人?是何意?她的死,与天机阁覆灭,与靖海侯,有何关系?!”萧凌野急切地追问。
他感觉真相的核心就在眼前!
宓尘却痛苦地摇了摇头。
“往事已矣……贫僧……不想再提……知道的太多……对你们……并无好处……只会招来……杀身之祸……”
他依旧在回避!
就在这时,静室那扇厚重的铁门外,突然传来了巨大的、猛烈的撞击声!
砰!砰!砰!
影梭的杀手正在用重物撞击铁门!
铁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巨响,门闩正在扭曲变形!
他们快要撑不住了!
“大师!现在不是隐瞒的时候!”萧凌野厉声道,“靖海侯的阴谋已然败露!他控制你的另一位姐妹(如果云岫那位是宓夫人姐妹的话),意图不轨!你若真想超度亡姐,就该说出真相,阻止更大的悲剧!”
宓尘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脸上露出极其挣扎的神色。
门外的撞击声越来越猛烈,伴随着刀斧劈砍的声音!
“大人!门要破了!”暗探焦急大喊,持刀死死顶住门。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宓尘仿佛终于下定了决心,眼中闪过一抹决绝的悲悯。
他猛地从怀中掏出一把小小的、看似用于裁纸的银刀,并非冲向门口,而是快步走到那幅观音像前!
他用刀尖极其熟练地撬开了观音像右下角一个极其隐蔽的暗格,从里面取出了一封信和一个小巧的玉瓶!
他将这两样东西飞快地塞到萧凌野手中!
“拿好!这是家姐……临终前……留下的……或许……对你们有用……”他的语速极快,带着一种最后的交待,“从……从佛像后的……通道走……快!”
他猛地转动观音像前的香炉!
轰隆隆——
那尊巨大的观音像,竟然连同它所在的整面墙壁,再次缓缓转动,露出了后面一条狭窄的、向上延伸的通道!
通道尽头有月光洒下!
这才是真正的、最后的逃生之路!
“大师!你跟我们一起走!”萧凌野急道。
宓尘却缓缓后退,脸上露出一种解脱般的平静笑容,摇了摇头:“贫僧……尘缘已了……此地……便是贫僧的归宿……走吧……记住……小心……宫中的……‘影子’……”
话音未落!
轰!
厚重的铁门终于被撞开!
无数黑影如同潮水般涌入静室!
“走!”宓尘猛地大喝一声,竟然主动迎向了那些杀手!
他手中并无兵器,只是挥舞着那串佛珠,身法却异常灵动,瞬间挡住了杀手的去路!
他在用生命为他们争取时间!
“大师!”沈疏桐惊呼。
接着她泪流满面呼唤:“舅父!”
宓尘回头一笑。
“走啊!”萧凌野眼眶欲裂。
他知道此刻不是犹豫的时候,猛地一拉沈疏桐,与暗探一起冲入了那条向上的通道!
身后传来兵刃交击声、怒吼声,以及宓尘一声压抑的闷哼!
通道迅速闭合,将身后的惨烈厮杀隔绝。
三人沿着通道拼命向上奔跑,身后隐约传来墙体彻底闭合的沉重声响,以及杀手们愤怒的吼叫。
通道尽头,是一处隐蔽在山林中的荒废佛塔的底层。
月光从塔窗照照进来,凄冷如霜。
三人冲出佛塔,踉跄地跌倒在冰冷的草地上,大口喘息,恍如隔世。
暂时安全了。
但每个人的心情都沉重无比。
宓尘大师……恐怕已凶多吉少……
萧凌野紧紧攥着手中那封还带着体温的信和那个冰凉的小玉瓶,指甲几乎掐进肉里。
他借着月光,看向那封信。
信封上没有任何字迹。
他颤抖着手,撕开了信封。
信纸上的字迹,清秀而熟悉,与师父南宫枫珍藏的那些师母的手书,一模一样!
这是真正的宓夫人——宓萱的绝笔!
信上的内容,如同一把把淬毒的匕首,狠狠刺入萧凌野的心脏,揭开了一段埋葬了十数年、肮脏血腥、令人发指的宫廷秘辛和惊天阴谋!
而这一切的源头,竟然直指当朝最至高无上的那座宫殿,以及那位看似垂垂老矣、深居简出的皇帝!
萧凌野看完信,整个人如同被抽空了所有力气,踉跄后退,背靠佛塔冰冷的墙壁,缓缓滑坐在地。
他的脸上,已无一丝血色。
眼中,是巨大的震惊、难以置信,以及……一种近乎绝望的愤怒和悲凉。
“师兄?”沈疏桐担忧地靠近。
萧凌野抬起头,看着她,嘴唇翕动,发出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
“我知道……‘侯爷’……靖海侯……做这一切……是为了什么了……”
“我也知道……师父……为什么……必须死了……”
“璇玑玉玦里……藏着的……根本不是什么前朝宝藏……而是……而是……”
他的声音哽咽住,巨大的痛苦让他无法再说下去。
月光下,那封绝笔信从他颤抖的手中滑落。
沈疏桐拾起信纸,借着月光看去。
只看了几行,她的脸色也瞬间变得惨白如纸,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仿佛看到了世间最恐怖的真相。
信纸的末尾,宓萱用尽最后力气写下的那一行字,如同血色的诅咒,深深烙印在她的眼底:
“帝非帝,凰非凰,璇玑碎,玉玦藏,血脈亂,靖難償……”
这短短的十六个字,却如同十六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沈疏桐的眼底,烙进她的灵魂深处!
帝非帝?!
凰非凰?!
血脈亂?!
这……这简直是大逆不道、诛灭九族的指控!
是在质疑当今天子的血统和皇位的合法性?!
璇玑玉玦的破碎和隐藏,与这惊天秘辛有关?!
“靖難償”……是在暗示当年的“靖难之役”(或类似性质的宫廷政变)背后,有着不可告人的交易和需要偿还的血债?!
沈疏桐只觉得天旋地转,手脚冰凉,巨大的恐惧和难以置信几乎要将她吞噬。
她终于明白,为何萧凌野会是那般反应。
他们窥见的,是一个足以让整个帝国天翻地覆、血流成河的绝对禁忌!
这封信,就是一道催命符!
萧凌野挣扎着站起,一把夺回信纸,将其连同那个小玉瓶死死攥在手中,眼神恢复了某种近乎残酷的冷静。
“此地不宜久留!必须立刻离开!”他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影梭杀手很快就会搜到这里!”
那名仅存的暗探也强忍着伤痛,警惕地注视着四周山林。
“去……去哪里?”沈疏桐声音发颤。
她感觉整个世界都变得陌生而危险。
“码头!”萧凌野目光投向东南方向,“我们必须立刻南下!找到洛砚,汇合长乐侯和刘瑾,将这一切……公之于众!”
虽然这真相如此可怕,但事已至此,他们已经没有退路。
唯有将证据摆到阳光之下,或许才能搏得一线生机!
然而,从镜台庵后山到最近的漕运码头,并非易事。
京城已然戒严,各处关卡必然盘查严密。
“走小路,穿芦苇荡!”暗探对京畿地形颇为熟悉,指出一条相对隐蔽的路径。
三人不敢停留,借着月色,潜入茂密的芦苇荡中,向着运河方向艰难前行。
萧凌野伤势沉重,几乎全靠意志力支撑。
沈疏桐搀扶着他,能感受到他身体的颤抖和冰冷,心中焦虑万分。
怀中的天外玄铁依旧在微微发热,但光芒愈发暗淡,仿佛也因承载了过重的秘密而变得疲惫。
一路有惊无险,避开了几处巡哨,终于在天快亮时,抵达了偏僻处的一处小型私人码头。
码头上静悄悄的,只停着几艘小船。
暗探上前,用特殊的节奏敲击了其中一艘乌篷船的船舷。
船舱帘子掀开,露出洛砚焦急的面孔!
他果然按照备用计划在此等候!
“先生!桐儿!”看到他们浑身血污、狼狈不堪的样子,尤其是萧凌野几乎站不稳的状态,洛砚大惊失色,连忙将他们扶上船。
船舱内,长乐侯被捆得结结实实,塞住了嘴巴,蜷缩在角落,眼神涣散,显然吓得不轻。
另一边,刘瑾依旧处于半昏迷状态。
“你们终于来了!后面还有追兵吗?”洛砚急问,一边让手下立刻起锚开船。
“暂时甩掉了……但很快就会追来……”萧凌野虚弱地靠在舱壁上,将那份绝笔信递给洛砚,“看看这个……”
洛砚疑惑地接过信,快速浏览。
只看了一眼,他的脸色就瞬间惨变,拿着信纸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如同捧着一块烧红的烙铁!
“这……这……不可能!!”他失声惊呼,眼中充满了与萧凌野刚才一模一样的震惊与骇然,“宓夫人她……她竟然……这……”
他的目光猛地射向角落里的长乐侯和刘瑾,充满了杀意:“所以他们……靖海侯……是为了……”
“是为了掩盖这个秘密。”
萧凌野闭上眼,声音充满了疲惫。
“玉玟……或许是当年某种约定的信物,或许是记录了什么……它的存在,本身就是对那个‘帝非帝’最大的威胁……所以必须破碎、必须收回、必须让所有知情人……闭嘴……”
天机阁,他的师父南宫枫,恐怕就是因为知晓了部分内情,才招来了灭顶之灾!
小船悄然驶离码头,融入黎明前最深的黑暗,顺着运河向南漂去。
船内一片死寂,只有流水声和众人沉重的呼吸声。
巨大的秘密压得每个人几乎喘不过气。
不知过了多久,东方天际泛起鱼肚白。
一直处于半昏迷状态的刘瑾,忽然发出了轻微的**,缓缓睁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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