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接应天机传人
当他看清舱内情形，尤其是看到萧凌野手中那封绝笔信时，他的眼中再次露出了极度惊恐的神色，挣扎着向后退缩，仿佛那封信是索命的恶鬼。
“你果然知道……”萧凌野冷冷地盯着他。
刘瑾拼命摇头，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萧凌野示意洛砚取下他的塞口布。
“饶命……饶命……”刘瑾一能说话，立刻嘶声哀求，“我……我只是听命行事……是……是靖海侯……和……和宫里……”
“宫里谁？！”洛砚厉声逼问。
“影子……是……是‘影子’……”刘瑾恐惧地说道，“一直都是‘影子’在传递命令……我……我没见过真人……只知道……能量很大……”
“影子……”萧凌野默念着这个代号，与宓尘临死前的警告对上了。
“宓夫人……云岫山庄那个……到底是谁？”萧凌野换了个问题。
刘瑾颤抖着回答：“她……她是宓萱夫人的……孪生妹妹……叫……叫宓薇……早年……早年失散……被……被靖海侯暗中找到并控制……”
果然如此！
“锁魂蛊也是‘影子’让你下的？”
“是……是……为了让她完全听话……模仿她姐姐……”
“因为……因为宫里那位……‘影子’背后的人……需要……需要一个‘活着’的宓夫人……来……来维持某些……假象……”
需要“活着”的宓夫人来维持假象？！
这更进一步印证了绝笔信的内容！
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需要“宓夫人”这个身份作为某种掩护或证明！
就在刘瑾似乎还要透露更多时——
咻！咻！咻！
数支威力巨大的弩箭突然从两岸的芦苇丛中射出，瞬间洞穿了乌篷船的船板！
其中一支更是直接射穿了那名摇橹的暗探的胸膛！
“有埋伏！”洛砚目眦欲裂，拔刀怒吼！
两岸芦苇荡中，骤然出现了数十名黑衣杀手，手持劲弩，刀光闪烁！
他们竟然早已在此设下埋伏！
不仅如此，运河下游方向，两艘快船正乘风破浪，疾驰而来，船头站着的人，赫然是靖海侯麾下的武将！
上游方向，也出现了拦截的船只！
天罗地网！
他们被彻底包围了！
“保护先生和证据！”洛砚红了眼，指挥剩余的手下拼死抵抗。
箭矢如雨般射来，船板瞬间被射得千疮百孔！
不断有人中箭落水！
长乐侯吓得屁滚尿流，尖叫着试图挣脱绳索，却被一支流矢射中肩头，惨叫着跌倒在舱内。
刘瑾更是面如死灰，蜷缩成一团。
萧凌野强撑着起身，将沈疏桐护在身后，目光扫过越来越近的追兵，又看了看怀中那封绝笔信和玉瓶，眼中闪过决绝。
绝不能落入他们手中！
他看向那湍急的河水，又看了看两岸茂密的、一望无际的芦苇荡。
唯一生机，或许只有……
“跳水！进芦苇荡！”他猛地喝道，“分散走！能走一个是一个！”
“不行！先生您的伤！”洛砚急道。
“没时间了！”萧凌野厉声道，“证据绝不能丢！洛砚，你带长乐侯和刘瑾从左边突围！吸引他们注意力！桐儿，跟我从右边走！”
这是唯一能保住证据和一线生机的方法！
不等洛砚反对，萧凌野猛地将那份绝笔信塞进一个油纸包里，死死缠在手臂上，然后将那个小玉瓶塞给沈疏桐：“拿好！”
说完，他拉着沈疏桐，猛地撞破另一侧早已破损的船窗，跃入了冰冷刺骨的河水之中！
“先生！”洛砚怒吼，却不得不执行命令，指挥手下带着长乐侯和刘瑾从另一侧跳水，并向追兵放箭，吸引火力。
噗通！
噗通！
落水声接连响起。
冰冷的河水瞬间淹没全身，伤口遇水更是剧痛钻心。
萧凌野死死咬着牙，拉着沈疏桐，奋力向右侧茂密的芦苇丛游去。
箭矢不断射入他们周围的水中，溅起朵朵水花。
身后的喊杀声、惨叫声、船只碰撞声不绝于耳。
沈疏桐呛了几口水，拼命挣扎着，紧紧跟着萧凌野。
两人终于险之又险地钻入了密密麻麻的芦苇荡中。
芦苇高大茂密，暂时遮蔽了身形。
但他们能听到追兵的小船正在靠近，杀手们跳入水中，开始搜索芦苇荡。
“分开走……”萧凌野气息微弱，将手臂上缠着的油纸包解下，塞到沈疏桐手里，“拿好……去找……”
他的话未说完，一阵剧烈的咳嗽袭来，鲜血从嘴角溢出，脸色瞬间灰败下去。
他的体力已经透支到了极限。
“不！一起走！”沈疏桐死死抓着他的手，眼泪混着河水落下。
“听话……”萧凌野想推开她，手却无力地垂下，意识开始模糊。
搜索的声音越来越近，火把的光芒已经能透过芦苇缝隙看到。
沈疏桐看着昏迷过去的萧凌野，又看了看手中的油纸包和玉瓶，一股从未有过的勇气和决绝涌上心头。
她将萧凌野奋力拖到一处芦苇最茂密的浅滩，让他半躺在水中，用芦苇小心遮盖住他的身形。
然后，她将油纸包和玉瓶仔细藏入怀中，咬了咬牙，抓起一把淤泥抹在自己和萧凌野脸上做了伪装，随即故意弄出较大的声响，向着另一个方向快速跑去！
“在那边！”追兵立刻被声响吸引，向她追去！
沈疏桐心脏狂跳，拼尽全力在芦苇荡中奔跑，试图将追兵引得更远。
但她又如何跑得过那些训练有素的杀手？
很快，她就被逼到了芦苇荡的边缘，前方是开阔的水面，无路可逃！
数名杀手狞笑着围了上来。
沈疏桐背靠水面，绝望地闭上了眼睛，手紧紧护着怀中的证据。
就在此时——
轰隆！！！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突然从运河主航道方向传来！
紧接着是剧烈的爆炸声和冲天的火光！
仿佛有某艘船被炸毁了！
追捕沈疏桐的杀手们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一愣，纷纷回头望去。
沈疏桐抓住这瞬息的机会，猛地转身，再次跃入了冰冷的河水之中，奋力向深水区游去。
杀手们反应过来，咒骂着放箭，并跳下水追击。
沈疏桐不顾一切地向前游，冰冷的河水几乎冻僵了她的四肢，肺部的空气快要耗尽。
就在她即将力竭沉没之际，一只有力的大手突然从水下伸出，抓住了她的胳膊！
她吓得差点尖叫，却被那人捂住了嘴，拖入了水下更深處。
透过浑浊的河水，她隐约看到拉她的人，脸上似乎戴着某种水靠面具，眼神锐利而沉稳。
那人向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拉着她，如同游鱼般，迅速向着下游方向潜去。
身后的追兵似乎被那爆炸和火光彻底吸引了注意力，并未深入追击。
沈疏桐心中惊疑不定，不知这人是敌是友，但此刻已无力反抗，只能任由对方带着她潜游。
不知潜了多久，那人才拉着她在一个荒凉的河湾处冒出头。
远处运河上的爆炸和火光依旧，隐约还能听到厮杀声。
那人摘下面具，露出一张饱经风霜、目光如鹰隼般锐利的中年男子的脸。
他看着惊魂未定的沈疏桐，沉声开口，声音带着一种久经沙场的铁血气息：
“姑娘莫怕。在下戚猛，受人之托，在此接应‘天机传人’。”
戚猛？！
沈疏桐依稀记得，洛砚似乎提起过这个名字——是靖海侯麾下的一员悍将，但……似乎与靖海侯并非一心？！
他受谁之托？！
接应天机传人？！
那人似乎看出她的疑惑，从怀中取出一物——那竟然是半块与萧凌野手中一模一样的虎符！
“影锋营，并非只有靖海侯才能掌控。”戚猛的目光深沉如夜，“老主人留下的香火情，总有人还记得。”
“现在，告诉我，萧凌野在哪？”
河湾处，水声淅沥，气氛凝重如铁。
沈疏桐惊疑不定地看着眼前自称戚猛的中年将领。
他手中那半块虎符与萧凌野所得截然不同，却隐隐呼应，透着一股正统与沧桑的气息。
“影锋营……老主人？”沈疏桐声音嘶哑，紧紧护着怀中证据，“你说的是……”
“前朝大将军，秦戮。”戚猛目光沉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敬意，“也是影锋营真正的缔造者，而非后来窃取番号、另作他图的靖海侯。”
前朝大将军秦戮！
那个试图兵变失败被满门抄斩的逆臣？
在戚猛口中，却成了“老主人”？
戚猛似乎看穿了她的疑惑，沉声道：“史书由胜者书写。”
“秦公一生，功过是非，并非眼下所能论定。”
“但他临终前，曾将影锋营真正核心的调遣信物一分为二，一半随他埋入黄土，另一半则交由一位绝对可信的旧部保管，嘱其世代相传，非到社稷倾危、血统蒙尘之时，不得动用。”
他举起手中虎符：“这便是那另一半。而持有者，便是我戚家。我戚家明面上效忠靖海侯，实则为秦公守候至今。”
“靖海侯……他与此事……”
“靖海侯，不过是当年侥幸逃脱清洗、又野心勃勃的秦公旧部之一。”戚猛语气带着冷蔑，“他窃取影锋营之名，网络江湖败类，行此悖逆之事，早已背离秦公初衷！他所做一切，并非为了复辟前朝，而是为了满足其一己私欲，甚至妄图……偷天换日！”
偷天换日！
这四个字让沈疏桐心头狂震！
“萧凌野在哪？”戚猛再次追问，语气急切，“我们必须尽快找到他！靖海侯已知晓你们逃脱，必定发动全部力量围剿！唯有合力，方能搏出一线生机！”
沈疏桐看着戚猛锐利而坦诚的眼睛，又想起昏迷不醒的萧凌野，此刻已别无选择。
她咬了咬牙，指向芦苇荡深处：“先生……他伤势很重，在那边……”
戚猛立刻招手，两名身着水靠、气息精悍的汉子无声无息地从水中冒出头来。
“立刻去寻萧先生！小心戒备！”戚猛下令，随即对沈疏桐道，“姑娘，此地不可久留，请随我来。”
在戚猛等人的护卫下，他们很快在芦苇丛中找到了已陷入深度昏迷的萧凌野。
戚猛带来的军中医官立刻上前进行紧急救治。
“必须立刻转移！”医官面色凝重，“萧先生伤势极重，需绝对静养！”
戚猛点头，示意手下准备担架。
然而，就在这时，远处运河上再次传来密集的喊杀声和爆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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