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他居然知道这两味药
城南？
临水废祠？
手疤药味男？
伤重？
先生一直昏迷，如何能知道千里之外临清城里刚刚才发现的线索？！
还能精准推断出对方伤重、藏身范围？！
这……这已经不是医术，而是近乎神通了！
“快！快把这消息用信鸽传给洛大人！最快的鸽子！快！”一位太医率先反应过来，声音尖利得变了调。
这是先生用命换来的指示！
必须立刻送到！
临清府衙。
时间已经过去了近三个时辰。
距离鬼手刘判下的四个时辰死限，越来越近。
外面搜查的人还没有传来捕获手疤男的消息。
洛砚的耐心和希望正在被一点点磨光。
他盯着沈伶风越来越微弱的呼吸，眼睛红得几乎滴血，手已经按在了刀柄上，目光扫向鬼手刘那套泛着寒光的金针。
鬼手刘看懂了他的眼神，枯瘦的手也微微颤抖起来。
九逆针，一出便是开弓没有回头箭。
就在洛砚即将开口下令的千钧一发之际！
扑棱棱！
一只速度极快的信鸽，如同黑色闪电般穿过夜空，精准地落在了病房的窗棂上，腿上绑着的铜管在烛光下闪着幽光。
是青州方向来的！
而且是最高级别的急件！
洛砚的心猛地一跳，几乎是扑过去取下了铜管，颤抖着抽出里面的纸条。
只看了一眼，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纸条上是萧凌野那熟悉又因极度虚弱而扭曲的字迹，内容却如同惊雷炸响在他脑海！
“勿用九逆！速找……手疤药味男……其在城南……临水废祠……伤重……速！”
每一个字都砸得他头晕目眩！
萧凌野怎么会知道？！
他怎么知道手疤男？！
怎么知道在城南临水废祠？！
怎么知道对方伤重？！
又怎么知道……自己即将被逼动用九逆针？！
这简直神鬼莫测！
但此刻，他没有任何怀疑！
这是萧凌野用无法想象的方式传递来的、最后的、也是唯一的指示！
“城南！所有临水废祠！重点是河伯祠周边！加大搜索力度！快！快啊！”洛砚如同疯了一般冲出病房，对留守的属下嘶声怒吼，声音因激动和希望而彻底嘶哑，“先生指示！人在那里！伤重！跑不远！挖地三尺也要给我揪出来！”
整个临清府衙留守的力量瞬间被调动起来，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扑向城南区域。
希望之火再次熊熊燃烧，而且这一次，带着一种近乎神谕般的指引！
城南，废弃漕运码头区域。
一处半塌的、用来堆放废弃缆绳和破木板的窝棚里，黑暗中，压抑着剧烈的喘息声。
一个穿着破烂水手服、但内里衬着细软绸缎的男人，正蜷缩在角落。
他右手手背上，一道蜈蚣似的狰狞旧疤因为用力捂着左肩的伤口而扭曲着。
左肩上，是几道深可见骨的恐怖撕裂伤，皮肉翻卷，还在不断渗着黑血，散发出的血腥味混合着他身上那股浓烈的“血竭”和“腐骨花”药味，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气息。
他脸色惨白，眼神中充满了惊惧、愤怒和难以置信的痛苦。
“疯子……真是个疯子……”他牙齿打颤，喃喃自语，“居然养着那种东西……王管事那个蠢货……竟然敢私自用‘次料’激怒它……差点把我们都害死……”
他想起水榭底舱暗格里那头被铁链锁着的、偶尔发出低沉咆哮的恐怖黑影，依旧心有余悸。
王管事为了尽快完成“提取”，擅自用抓来的壮劳力鲜血混合药物刺激那“东西”，结果导致其短暂发狂，挣脱了部分锁链……他自己这身伤，还有王管事恐怕已经葬身兽腹的下场，就是代价。
他好不容易才趁乱逃了出来，躲到这个废弃的窝棚里，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
但伤得太重，金疮药和麻痹散效果有限，失血和疼痛正在不断带走他的体力。
必须尽快联系上组织其他人，否则……他感觉自己撑不了多久了。
就在他挣扎着想要爬出去，寻找一丝生机时，外面突然传来了密集却极其轻微的脚步声！
还有甲叶摩擦的细微声响！
是官兵！
他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怎么可能？！
他们怎么会找到这里？！
他惊恐地缩回黑暗最深处，屏住呼吸，握紧了腰间淬毒的匕首。
完了……
病房内。
洛砚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时间每过一息，都如同在他心头剐一刀。
终于！
外面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和压抑的欢呼！
“大人！抓住了！在废弃缆绳棚！重伤！还企图反抗，被我们打断了腿！”
洛砚猛地冲出去，只见两名刑部高手拖着一个被打得鼻青脸肿、右腿以诡异角度弯曲的男人进来。
男人手背上那道狰狞的疤痕和身上浓烈的药味，瞬间印证了一切！
洛砚一把揪住他的头发，迫使他对上自己疯狂的眼睛：“说！解药！或者缓解她体内毒素的办法！说出来，给你个痛快！否则，我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那手疤男剧痛之下，却咧开嘴，露出一个混合着恐惧和诡异的笑容：“缓解？哈哈……‘千绝毒阵’一旦开始，就没有缓解……要么成，要么死……她是主上钦点的‘药鼎’，能成为‘圣引’的一部分，是她的造化……”
“圣引？”洛砚心中一震，“什么圣引？！”
手疤男眼神狂热又恐惧：“自然是……开启‘璇玑宝藏’、迎接‘神骸’降世的圣引……可惜……王管事那个废物……操之过急……用了次料……惊醒了‘护法圣兽’……坏了大事……我也……”
他的话颠三倒四，如同呓语，却透露出令人心惊肉跳的信息。
璇玑宝藏？
神骸？
护法圣兽？
洛砚没时间细究这些，刀锋直接压在他脖颈上，割出血线：“我不管什么圣引！告诉我，怎么救她！”
“救？”
手疤男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没办法救……毒阵已深，寒煞蚀心……除非……除非能找到至阳至刚的‘龙血竭’为主药，配上‘地心火莲’……但那是传说……或者……找到当年调制这毒阵的‘毒仙’本人……但他早就……”
他的话没说完，突然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口鼻中溢出黑血，眼睛猛地凸出，充满了极致的惊恐，瞬间断气了！
服毒自尽了！
显然，他牙缝里早就藏好了剧毒，自知落入敌手绝无生理。
洛砚看着地上迅速冰冷的尸体，一颗心再次沉入深渊。
唯一的线索……又断了！
虽然证实了“毒阵”和“圣引”的阴谋，但对于救治沈伶风，毫无帮助！
时间，只剩下最后一个多时辰了。
鬼手刘看着那尸体，浑浊的老眼却猛地亮了一下：“龙血竭？地心火莲？”
“他居然知道这两味药？”
“龙血竭并非真龙血，而是南疆火山地带一种罕见蜥蜴的血竭，性烈如火；地心火莲更是只存在于地火岩浆边缘的传说之物……”
“若真有这两味药，或许……或许真的能克制那深入骨髓的阴寒煞毒，为‘疏洪导毒’争取一线生机！”
“但……哪里去找？”
希望升起，又破灭得如此之快。
洛砚绝望地闭上眼睛。
南下官道上，马车速度丝毫未减。
车厢内，萧凌野在深度昏迷中，身体却开始发生奇异的变化。
那两块微微共鸣的玉玦碎片，散发出的微光竟渐渐不再局限于他心口，而是缓慢地、如同水银般流向他的四肢百骸。
所过之处，那肆虐的寒毒和碧落黄泉散的毒性，竟被暂时地逼退、压制。
这不是治愈，而是一种更深层次的、透支潜力的强行平衡。
他灰败的脸色竟然回光返照般泛起一丝极淡的血色，冰冷的体温也开始回升。
两位太医目瞪口呆地看着这违背医理的一幕，不知所措。
而在他完全失去意识的脑海深处，那两个因为手疤男提及而异常鲜明的药名——“龙血竭”、“地心火莲”——如同投入古井的石子，激起了层层涟漪。
一些被遗忘在角落的、久远的记忆碎片，悄然浮现。
那是十年前，天机阁尚未覆灭时，他随师尊巡查天下秘档，曾在一卷极其古老的南疆虫医秘本上，看到过关于“龙血竭”的记载。
旁边还绘有那种赤鳞蜥蜴的形态……似乎……似乎标注其常出没于一种开着火焰般花朵的植物附近……
那花……叫……
同时，另一段记忆是关于宫中秘藏……似乎……似乎某位前朝进贡的藩属国使臣，曾进献过一小盒号称“地心火莲”的干枯花瓣，被陛下……不，被当时还是亲王的陛下嗤为无用，似乎……后来赏赐给了……赏赐给了……
记忆碎片模糊而跳跃，却无比清晰地指向了两个可能的方向！
南疆！
皇宫！
萧凌野猛地再次睁开眼睛！
这一次，他的眼神清澈冰冷得吓人，仿佛刚才的回光返照凝聚了他最后所有的精神。
他再次抓起炭笔，无视颤抖的手臂，用尽最后的力气，在纸上写下新的信息：
“龙血竭……南疆……赤火蜥……伴生赤焰花……”
“地心火莲……或存大内……昔年南海藩贡……赏……赏……”
写到这里，他再也支撑不住，笔从指间滑落，人彻底昏死过去。
这次脸色迅速灰败下去，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严重。
“先生！”
太医惊恐地扑上去。
而那张写满了惊天线索的纸，被最快速度塞入铜管，再次由信鸽携带着，划破夜空，飞向临清！
临清府衙。
洛砚正处于彻底的绝望和挣扎中，准备孤注一掷让鬼手刘下“九逆针”时，第二只信鸽到了。
当他看到纸条上关于“龙血竭”和“地心火莲”可能去向的指示时，整个人都麻木了。
萧凌野……萧凌野难道真是天人下凡？！
在昏迷中，竟然能推演出解药的关键，甚至指出寻找的方向？！
南疆！
皇宫！
这两个地方，都远水解不了近渴！
但是……但是皇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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