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但这远水，如何救近火
如果说天下还有一个地方可能存有“地心火莲”这种传说中的东西，那确实只有大内库藏！
而龙血竭……虽然南疆遥远，但或许……或许江湖黑市、或者某些传承久远的医药世家会有零星存货？
希望虽然渺茫得像风中残烛，但终究是希望！
“立刻！八百里加急！奏报陛下！详陈此地情况，求问宫中是否存有‘地心火莲’！若有，恳请陛下恩赐救命！同时，发动所有江湖暗桩，悬赏重金求购‘龙血竭’！快！”洛砚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嘶声下令。
命令被飞速执行。
此刻，距离四个时辰的死限，只剩下不到半个时辰了。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看着病床上气息奄奄的沈伶风，又望向帝都的方向和窗外漆黑的夜空。
等待一场几乎不可能的奇迹。
夜色最浓的时刻，也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
南北两地，无数人的心都被一根无形的线紧紧牵着，悬**钧一发之际。
而遥远的帝京城墙轮廓，已经隐隐出现在了南下马车那颠簸的车窗之外。
萧凌野最后一次搏命换来的指示，能否真的逆天改命？
所有人的目光，都焦灼地投向了那重重宫阙的方向。
帝京，皇城，夜漏将尽。
养心殿内的烛火通宵未熄。
跳动的火焰将老皇帝的身影拉得忽长忽短，投在冰冷的金砖上，如同蛰伏的巨兽。
御案上，来自江南临清的八百里加急奏报和青州方向飞鸽传回的、字迹颤抖潦草的密信并排放置，像两块烧红的烙铁，灼烤着沉寂的空气。
赵公公垂手侍立，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他能感受到龙椅上那位主子身上散发出的、几乎凝成实质的低气压。
江南的漩涡越卷越深，玉玦接连现世，牵扯出的“毒阵”、“圣引”、“护法圣兽”光怪陆离，却又隐隐指向某个蛰伏多年、图谋甚大的阴影。
而萧聿树那孽障，竟真敢在油尽灯枯之时，再次窥破天机，将手直接伸向了这九重宫阙深处！
“龙血竭……地心火莲……”
老皇帝的手指缓缓敲击着紫檀木的扶手，声音沙哑低沉，听不出喜怒，“他倒是真敢想，也真敢要。朕的私库，倒成了他救人的药铺子了？”
赵公公深深躬身，声音谨慎至极：“陛下，萧先生……也是救人心切，且其所言，似与江南逆匪供词有所印证。”
“那沈氏女若真是什么‘药鼎’，救活她，或能成为斩断敌人阴谋的一把利刃。”
“只是……只是那地心火莲，老奴依稀记得，当年南海藩国进贡后，先帝爷似乎……”
老皇帝冷哼一声，打断了赵公公的话：“先帝赏没赏，赏给谁了，朕难道不知？”
他目光幽深，仿佛穿透了重重宫墙，看到了某些被尘封的往事。
片刻沉默后，他忽然开口道：“去，把内务府甲字库第三百四十二号秘档，给朕调来。”
赵公公心中一凛，甲字库秘档，非涉及皇室绝密不得轻动。
他不敢多问，连忙应声，亲自快步退了出去。
殿内只剩下老皇帝一人。
他拿起萧凌野那封字迹扭曲的密信，又看了看程颐奏报中关于“手疤男”死前呓语的描述，眉头越皱越紧。
“璇玑宝藏……神骸降世……护法圣兽……”
他咀嚼着这几个词，眼中闪过一丝极深的忌惮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贪婪。
“原来……传说竟是真的？那些人……折腾这么多年，竟是为了这个？”
脚步声响起，赵公公捧着一个蒙尘的紫檀木匣快步回来，小心翼翼地在御案上打开。
里面并非地心火莲，而是一卷泛黄的绢帛。
老皇帝展开绢帛，上面是用朱砂绘制的复杂图谱和一些晦涩的注解，看起来像某种古老的祭祀或丹药秘仪图谱。
在图谱一角，清晰地标注着几味核心药引，其中一味，正是“地心火莲”！
而在这味药引旁边，还有一行细小的批注：“南海贡品，性暴烈，慎用。暂封于冰窖底层，癸字号柜。”
老皇帝的瞳孔微微收缩。
这卷秘档，是当年清理宫内信奉邪说、妄图炼丹求长生的某位皇叔时查抄的，一直被秘密封存。
没想到，今日竟因萧聿树一句话，重新翻了出来。
更没想到，那几乎被遗忘的地心火莲，竟然真的还在宫内，而且就在冰窖底层！
这一切，是巧合？
还是那孽障……连这个都算到了？
一种难以言喻的寒意，夹杂着一丝被窥破秘密的恼怒，在他心头蔓延。
他合上绢帛，沉默良久，终于缓缓开口，声音冰冷如铁：“传朕旨意。”
赵公公立刻跪伏在地。
“准萧凌野所请。着内务府即刻取出地心火莲，由大内侍卫统领亲自带队，八百里加急，送往临清，交予洛砚，用于救治沈氏女。告诉他们，朕要活的‘药鼎’，更要完整的‘璇玑’真相。若再出纰漏，提头来见。”
“另，”老皇帝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告诉萧凌野，他的功劳和罪过，朕都记着。让他给朕撑住了，江南的事，还没完。”
“奴才遵旨！”赵公公重重磕头，起身快步离去安排。
他知道，陛下这是下了血本，也动了真怒。
地心火莲送出，意味着陛下正式承认了江南局势的严重性和萧凌野的价值，同时也套上了更紧的枷锁。
圣旨和装着地心火莲的寒玉盒，在一队精锐缇骑的护卫下，如同离弦之箭，冲出帝京巍峨的城门，向着南方疾驰而去。
宫阙深深，这一线生机，终于跨越重重阻碍，开始投向血火交织的江南。
临清府衙，病房。
时间已经过去了四个多时辰。
鬼手刘判下的死限已过，但沈伶风并未立刻死去。
那片千年雪髓参的至寒药力，与她体内的阴寒毒阵产生了某种诡异的共生。
如同在冰封的火山口覆盖了更厚的一层雪，暂时延缓了最终的爆发。
但也让她的生命迹象微弱到了极致，仿佛下一刻就会彻底凝固。
洛砚如同被架在火上烤，每一息都是煎熬。
他派去帝都求药的人刚刚出发不久，就算陛下恩准，药送过来也是几天后的事情，沈伶风根本等不到。
就在他几乎要被绝望吞噬时，窗外传来了扑棱棱的翅膀声。
第三只信鸽！
洛砚几乎是踉跄着扑过去，取下铜管时，手指抖得几乎握不住。
纸条上是萧凌野更加潦草、甚至有些断续的字迹，显然是在极度艰难的状态下书写：
“地心火莲……或存大内冰窖……癸字号……龙血竭……南疆赤火蜥……伴生赤焰花……或可……黑市……悬赏……争取……时间……”
后面还有几个模糊的字迹，似乎是“护心”、“凝神”之类的药名，但已难以辨认。
洛砚看着这纸条，心中五味杂陈。
萧凌野再次指明了方向，甚至精确到了皇宫冰窖的癸字号柜！
但这远水，如何救近火？
“黑市！对，龙血竭！”
洛砚猛地抓住这一点。
“立刻传令！将悬赏金额提高三倍！不！提高十倍！发动所有江湖关系，不惜一切代价，搜寻龙血竭！重点是南疆来的客商、虫医、还有那些专门倒卖稀有药材的黑市掮客！要快！”
命令再次被传递下去，整个临清乃至周边州府的地下力量都被这股巨大的悬赏搅动起来。
然而，龙血竭太过罕见，一时间哪里能有消息。
时间又在焦灼中过去了半个时辰。
沈伶风的呼吸几乎已经完全停止，只有胸口极其微弱的起伏，证明着那点生机还未彻底断绝。
鬼手刘再次诊脉后，沉重地摇头：“寒气已彻底封绝心脉，雪髓参的效力也快被同化尽了……至多……再有一炷香……”
洛砚的眼睛彻底红了。
他猛地看向鬼手刘：“九逆针！现在下！赌那一两个时辰！”
鬼手刘枯瘦的手一颤：“洛大人！此刻她生机几近于无，九逆针一下，恐怕立刻……”
“不下也是死！下了还有一线希望等药来！”洛砚嘶吼，状若疯魔，“下针！”
鬼手刘看着洛砚那近乎崩溃的疯狂眼神，又看了看床上仿佛冰雕般的沈伶风，一咬牙：“罢了！老夫就陪你赌上这把名声！”
他取出那套最长的、闪着幽蓝寒光的金针，手指运劲，就要朝着沈伶风气海穴刺下！
就在针尖即将触及皮肤的刹那——
“报！！！”
一声几乎撕裂喉咙的呐喊从府衙大门外一路传来！
一名派出去在黑市打探消息的捕快，连滚带爬地冲进院子，手里高举着一个不起眼的黑色小木盒，脸上是极度兴奋和不敢置信的神情！
“大人！有了！有了！龙血竭！刚刚一个南疆来的老蛊婆，拿了这个来换赏金！说是她祖传的宝贝！”
所有人都愣住了！
洛砚猛地收手，一把夺过那木盒，打开一看！
只见盒内衬着红丝绒，上面躺着一块拇指大小、不规则形状、色泽暗红发黑、质地酥脆、散发着一种奇异辛辣气味的块状物！
正是古籍中记载的龙血竭模样！
“快！刘老！验看！”洛砚声音都在发颤。
鬼手刘连忙接过，仔细察看，又刮下一点粉末放在鼻尖嗅闻，甚至用舌尖极其小心地尝了一下，顿时眼睛一亮。
“是真的！而且是品质极佳的上品龙血竭！这辛辣炽烈之气，绝不会错！”
天降甘霖！
绝处逢生！
洛砚激动得几乎要仰天长啸！
“快！入药！怎么用？！”
鬼手刘却冷静下来，快速道：“龙血竭性太烈，需以温和药液先行化开，佐以三七、丹参护住心脉，再缓缓喂服，方能发挥其克制阴寒之效而不伤根本！”
“但即便如此，也只能暂时逼退部分寒毒，争取时间，无法根治！必须尽快找到地心火莲！”
“那就快化药！”洛砚吼道。
众人立刻忙碌起来，煎药的煎药，准备工具的准备工具。
很快，一小碗散发着炽烈药气和血腥味的暗红色药液被端了上来。
鬼手刘小心翼翼地将沈伶风扶起些许。
洛砚亲自用玉匙，极其缓慢地、一点点地将药液喂入她那冰冷的唇瓣间。
每一勺下去，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药液喂完，时间仿佛凝固了。
一息……两息……三息……
突然，沈伶风冰冷的身体猛地剧烈颤抖了一下！
(https://www.yourxs.cc/chapter/5418811/50419436.html)
1秒记住游人小说网：www.yourxs.cc。手机版阅读网址：m.yourx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