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问道张三丰
在少林寺休养了五日，宋青书的身体总算恢复了一些。
虽然心神上的疲惫感依旧存在，但至少行动自如，体内真气也恢复了七七八八。
这五天里，整个中原武林都运转了起来。
一封封用火漆印封的信件，从四面八方汇集到嵩山，送到了赵敏的手中。
赵敏展现出了她惊人的才能，将这些庞杂混乱的信息分门别类，整理得井井有条。
哪一派有多少人，哪一派有多少粮，哪一派擅长什么，哪一派又有什么短板，都被她清晰地标注在一张巨大的地图上。
看着那张地图，宋青书也不得不感叹，让这妖女来当自己的大管家，实在是再正确不过的决定了。
“情况不太乐观。”
禅房内，赵敏指着地图，神色凝重地对宋青书、张翠山等人说道。
“根据汇总上来的情报，整个中原武林，所有门派帮会加在一起，能立刻投入战斗的人马，满打满算，不超过一万五千人。”
“一万五千？”张翠山皱起了眉头，“怎么会这么少？我记得光是丐帮，号称就有十万弟子。”
赵敏苦笑一声：“张五侠，那是号称。丐帮弟子是多，但大多是些老弱病残，真正能打的精锐，一个分舵也就百十来人。而且这些人，散布在全国各地，短时间内根本无法集结。”
“其他门派也是一样。一个二流门派，听上去威风八面，实际上能打的弟子，有个两三百人就算不错了。大部分还都是些刚入门的后天武者，连上战场的资格都没有。”
“最关键的是，这些人，散漫惯了，根本没有纪律性可言。让他们单打独钟还行，让他们组成军队去和女真铁骑硬碰硬，那和送死没什么区别。”
一番话，让在场所有人都沉默了。
他们这才意识到，江湖和军队，完全是两个概念。
“我们最大的优势，在于高手众多。”赵敏的手指，在地图上几个最大的门派上点了点，“少林、武当、峨眉这些大派，先天高手加起来，数量相当可观。这些人，将是我们在战场上对抗敌方高手的关键力量。”
“但我们的劣势，同样明显。”她叹了口气，“缺乏统一的指挥，缺乏后勤补给，缺乏真正的兵源。说到底，我们就是一群拿着刀剑的百姓，而我们的敌人，是武装到牙牙齿齿的职业军人。”
“那……依你看，我们该怎么办？”宋青书看着她，问道。
“固守，待援。”赵敏斩钉截铁地说道，“我们必须尽快选择一个易守难攻的战略要地，将所有力量集结于此，深沟高垒，坚壁清野。利用我们的高手优势，在守城战中，不断消耗敌人的有生力量。”
“与此同时，等待两支援军。”
“两支援军？”殷素素好奇地问道。
“对。”赵敏的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第一支，是常遇春将军的玄武军。他们是真正的军队，是我们可以依赖的正面战场主力。第二支……”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了张无忌的身上。
“是张教主的明教。明教教众遍布天下，其中不乏能征善战之辈，尤其是在西域和南方，势力根深蒂固。如果能将这股力量整合起来，从侧翼牵制敌人，那我们的压力，将会大大减轻。”
张无忌立刻站了起来，拍着胸脯道：“赵姑娘放心！大师哥的命令，就是我明教的命令！我这就传信给杨逍他们，让他们立刻整合人马，听候调遣！”
宋青书欣慰地点了点头。
看来，让张无忌当这个明教教主，真是走对了一步棋。
“好，就按你说的办。”宋青书拍板道，“战略要地……就选在雁门关吧。那里是北方屏障，自古便是兵家必争之地。传我盟主令，命所有门派，即刻起，向雁门关集结！”
“另外，我们也是时候离开少林了。”宋青书站起身，“在去雁门关之前，我必须回一趟武当山。”
众人皆是一愣。
“青书，都这个时候了，还回武当做什么？”殷素素不解地问道。
宋青书没有回答，只是目光悠远地望向西南方。
他要去见的，是这个时代真正的定海神针。
张三丰！
这场国战，不只是武力上的对抗，更是信念和意志的较量。
他需要得到那位百岁老人的支持。只要张三丰点头，那整个中原武林的凝聚力，将会达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顶峰。
而且，他心中隐隐有一种感觉，自己触摸到的那层“道”的境界，玄之又玄，似是而非。或许，只有张三丰，才能为他解惑，让他真正迈出那关键的一步。
……
一行人轻装简行，快马加鞭，只用了三天时间，便赶到了武当山下。
远远望去，那座熟悉的大山，依旧云雾缭绕，仙气缥缈。
但这一次，武当，再也无法置身事外。
山门前，宋远桥、俞莲舟、殷梨亭等一众师叔伯，早已闻讯等候在此。
“青书！”
“五弟，无忌！”
看到宋青书等人平安归来，众人都是又惊又喜。
“爹，各位师叔。”宋青书翻身下马，对着众人一一见礼。
“好了好了，一家人，不说这些客套话。”宋远桥扶起他，仔细地打量着他，眼中满是欣慰和骄傲，“嵩山之事，我们都听说了。好样的！没给我们中原武林丢脸！”
简单的寒暄过后，宋远桥便将众人迎进了真武大殿。
宋青书没有耽搁，直接将当前的严峻形势，以及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
听完他的讲述，整个大殿陷入了一片死寂。
即便是宋远桥这等沉稳之人，脸上也露出了凝重之色。
“女真入关……慕容兴狼子野心……国战……”俞莲舟喃喃自语，眉头紧锁，“青书，此事关系重大，非同小可。你……有几成把握？”
宋青书摇了摇头：“一成都没有。”
他坦然道：“我不知道女真人的铁骑有多锋利，也不知道慕容兴藏了多少后手。我甚至不知道，我们这支由江湖草莽临时拼凑起来的军队，能不能撑过三天。”
“但我知道，我们别无选择。”
“这一战，若是不打，中原沦陷，你我，都将成为亡国奴。这一战，若是打了，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他的话，让在场所有武当高侠，都心头一震。
“说得好！”殷梨亭猛地一拍大腿，“怕个鸟！大不了就是一死！我殷梨亭，这条命是青书救回来的，如今，就还给这天下百姓！青书，你下令吧，要我们怎么打！”
“没错！青书，下令吧！”其余几侠也纷纷附和，战意高昂。
宋青书缓缓点头：“好！我武当自创派以来，便以侠义为本。如今国难当头，我武当弟子，理当身先士卒！从今日起，武当上下，备战！”
“不过……”宋远桥突然发话道，“此事，还需禀告师尊他老人家。”
宋青书等的就是这句话。
“正有此意。”
在宋远桥的带领下，宋青书独自一人，穿过重重殿宇，来到了后山那座简朴的茅屋前。
还未走近，一个苍老而温和的声音，便从茅屋中传了出来。
“是青书回来了吗？进来吧。”
宋青书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
茅屋中，陈设简单，一个身穿灰布道袍，须发皆白的老道，正盘膝坐在蒲团上，含笑看着他。
正是张三丰。
他看上去，和几年前没有任何变化，但宋青书却能感觉到，他整个人，仿佛已经与这片天地，彻底融为了一体。
他就坐在那里，却又仿佛无处不在。
“弟子青书，拜见太师父。”宋青书恭恭敬敬地跪下，磕了一个头。
“好孩子，起来吧。”张三丰笑着摆了摆手，示意他坐到对面的蒲团上。
“嵩山之事，我已知晓。”张三丰眼带笑意，温和道，“你做得很好。以先天之境，触摸大道边缘，以武入道，返璞归真。这份悟性，便是当年的我，也有所不及。”
“青书侥幸罢了，只是当时情急，误打误撞……”宋青书不好意思地摸着头道。
“世间哪有那么多误打误撞。”张三丰笑了笑，“你心有大爱，胸怀天下，故能与天地共鸣，与大道相合。那一刻，你即是道，道即是你。这，便是武学的终极。”
“可惜，你终究是强行催动，根基不稳，心神耗损过剧。此番过后，怕是要修养很长一段时间了。”
宋青书心中一凛，果然什么都瞒不过这位老神仙。
“还请太师父指点迷津。”
张三丰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你此番前来，不光是为了问武道吧？”
宋青书点了点头，将女真入关，天下将乱，自己准备组织武林群雄，共抗外敌的计划，详细地说了一遍。
张三丰静静地听着，古井无波的脸上，看不出喜怒。
直到宋青书说完，他才长长一叹。
“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元失其鹿，天下共逐之，此乃天道循环，非人力所能左右。”
“弟子明白。”宋青书沉声道，“但女真乃虎狼之族，其性残暴，远胜蒙古。若让其入主中原，必将是又一次的生灵涂炭，神州陆沉！弟子不才，愿效仿百年前郭靖大侠，以一身所学，为这天下百姓，搏一个太平！”
“好一个为天下百姓，搏一个太平！”张三丰的眼中，终于爆发出璀璨的光芒。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负手而立，望着远方的云海。
“百年前，我亦曾想仗剑江湖，驱逐鞑虏。可惜，人力有时而穷。我救得了一人，救不了一城。救得了一城，却救不了这天下。”
“青书，你可知，侠之大者，为国为民。这‘侠’字，一人一‘夹’。何意？”
宋青书一愣，随即若有所思。
“一人之力，终究有限。需得天下英雄，夹辅相持，方能成事。”
“然也。”张三丰转过身，微笑道，“你能明白这个道理，便已胜过当年的我了。”
“去吧，去做你想做的事情。”
“我武当山，七万弟子，随你调遣。我这把老骨头，也会替你守好这后方。若真有那连你都应付不了的敌人出现……”
他眼中精光一闪。
“我自会下山，会一会他。”
得到张三丰的承诺，宋青书只觉得心中一块大石，轰然落地。
他再次跪下，重重地磕了三个头。
“青书，谢太师父！”
“临走前，我再送你一样东西。”
张三丰说着，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点在了宋青书的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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