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树欲静而风不止

西北，大漠。

一座由无数帐篷组成的巨大营地中央，慕容兴端坐于主帐之内，手中正把玩着一只来自波斯的琉璃杯。

帐外寒风呼啸，帐内却温暖如春。

一名亲信快步走了进来，单膝跪地：“家主，辽东传来消息，努尔哈巴已经动手了，五万大军势如破竹，攻破了辽阳。”

“哈哈哈！好！好一个努尔哈巴，没让本座失望！”慕容兴仰天大笑，笑声中充满了快意。

他站起身，走到巨大的沙盘前，看着上面标注的天下形势。

“女真人这把刀，够锋利。元廷那头肥猪，现在肯定已经吓得屁滚尿流，急着从关中和江南抽调兵力回防了。”

他的手指，在沙盘上轻轻划过，最终，落在了“关中”那片区域。

“如此一来，这片八百里秦川，便成了不设防的宝地。传我命令，大军即刻开拔，目标，长安！”

“家主英明！”亲信恭维道。

“英明？”慕容兴冷笑一声，“这只是开始。宋青书……你以为你在嵩山赢了，你就是天下第一了？你以为你当上了武林盟主，就能号令天下了？”

他的眼中，闪烁着怨毒。

“你看到的，只是棋盘上的一角。而我，要的是掀了整个棋盘！我要让这天下，彻底乱起来！我要让所有人都卷入这场血腥的厮杀，无暇西顾！”

“到那时，我便可在这西北之地，从容建国，坐看你们这些蠢货，斗个你死我活！”

“对了，嵩山那边有什么消息？”他忽然问道。

“回家主，探子来报，嵩山之约，西域少林惨败，金刚上人被宋青书当场格杀。而后，宋青书以武林盟主的身份，号令中原武林，整合力量，准备对抗女真人，要打什么……国战。”

“国战？”慕容兴愣了一下，随即再次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快出来了。

“哈哈哈哈！一群乌合之众！一群江湖草莽，也配谈国战？真是天大的笑话！”

他笑够了，才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脸上满是不屑。

“由他们去吧。一群没见过血的绵羊，就算绑在一起，也成不了狼群。就让他们去和女真人那群恶狼碰一碰，正好，也替我消耗一下女真人的实力。”

“宋青书啊宋青书，你终究只是个武夫，逞匹夫之勇罢了。这天下，靠的不是武功，是脑子！”

慕容兴志得意满，他觉得，自己已经稳操胜券。

……

凤阳，玄武军大营。

常遇春、徐达、汤和、李善长等人，正围在一张巨大的地图前，神情严肃。

一名风尘仆仆的武当弟子，刚刚将宋青书的亲笔信送达。

“女真人入关了……大师兄要我们……准备国战。”常遇春放下信，声音低沉。

“五万铁骑，直指大都？”徐达倒吸一口凉气，“这女真人是什么来头？怎的如此凶悍？”

“管他什么来头！”汤和一拳砸在桌子上，“鞑子打鞑子，最好全都死光！正好咱们趁机拿下濠州、庐州，把整个淮西都掌控在手里！”

“不可！”一直沉默的李善长，突然开口。

他走到地图前，指着辽东的位置：“诸位将军请看，女真人自白山黑水而来，其民风彪悍，全民皆兵，战力远非腐朽的蒙古兵可比。他们此番南下，绝非劫掠一番那么简单，其志，在天下！”

“若让其占据大都，站稳脚跟，以中原之富庶，供养其虎狼之师，那对我们而言，将是灭顶之灾！”

李善长看着众人，一字一句地说道：“唇亡，则齿寒。大师兄说的没错，这，是国战。我们不能再局限于一城一地的得失，必须要有全局观。”

常遇春点了点头，他虽然勇猛，但不是莽夫。他看着地图，沉思了许久，才猛地抬头。

“传我将令！全军整备，三日后，兵出凤阳，北上！”

“将军，我们去哪？”徐达问道。

“去黄河！”常遇春的眼中，燃起熊熊战火，“元廷抽调主力北上，黄河防线必然空虚。我们去那里，不是为了攻城掠地，而是为了扎下一颗钉子！”

“一颗能随时威胁元廷腹地，又能遥相呼应北境战场的钉子！大师兄在嵩山整合武林群雄，我们在正面战场牵制敌人，这一战，我们玄武军，绝不能落于人后！”

……

嵩山，少林寺。

宋青书足足昏睡了两天两夜，才悠悠转醒。

一睁眼，便看到一张梨花带雨的俏脸。

“公子，你醒了！”周芷若又惊又喜，连忙扶他坐起。

宋青书只觉得浑身酸痛，脑袋里也沉重无比。那是强行催动“我即是道”状态的后遗症，心神消耗太过巨大，没有十天半个月，恐怕难以完全恢复。

“我睡了多久？”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两天两夜了。”周芷若心疼地说道，端过一碗早已温着的参汤，“快，喝点东西补补。”

宋青书也没客气，接过参汤一饮而尽，一股暖流顺着喉咙滑入腹中，让他精神稍振。

“外面情况怎么样了？”他靠在床头，问道。

“各派的人都已经陆续下山了。”周芷若一边帮他整理被角，一边柔声说道，“赵……赵姑娘把事情安排得很好，武当的师弟们正在全力协助她，统计各派呈报上来的名册和物资。五叔和五婶也留在少林，帮忙弹压一些心怀不轨的宵小之辈。”

宋青书点了点头，赵敏的组织能力，他是信得过的。有她和五叔五婶在，后方应该乱不了。

“公子，”周芷若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女真人……真的那么可怕吗？我们……真的要和他们打仗吗？”

她的眼中，带着一丝少女的柔弱和不安。她毕竟只是一个武林女子，国战这种事情，对她来说太过遥远和残酷。

宋青书看着她，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她微凉的小手。

“芷若，我知道你在怕什么。”他柔声道，“我也不想打仗。我也想带着你们，找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逍遥快活，不问世事。”

“可是，树欲静而风不止。有些事情，不是我们想躲，就能躲得开的。”

他的目光，望向窗外，仿佛穿透了层层阻碍，看到了那片正在被战火蹂躏的土地。

“当一个时代需要英雄的时候，总要有人站出来。以前，是郭靖郭大侠。现在，轮到我了。”

“我不想做什么英雄，我只是想保护我所在乎的人，能安安稳稳地生活在这片土地上。如果想要做到这一点，就必须拿起刀剑，那就……战吧。”

周芷若痴痴地看着他，看着他眼中那与年龄不符的沧桑和坚定，心中所有的不安和恐惧，都仿佛被驱散了。

她反手握紧了他的手，重重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公子，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宋青书微微一笑，将她揽入怀中。

窗外，阳光正好，但一场席卷天下的风暴，已然拉开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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