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他死了
宋衔月做了个又长又乱的梦。
梦里糅杂了那关于未来的梦中画面，以及如今所经历，还有许多小时候的情形。
最后梦境定格在容煜的脸上。
那少年笑盈盈问：“姐姐，你今天喜欢我吗？”
梦醒了。
宋衔月张开眼，怔怔看着暖黄色的床帐，好大半晌都不曾出声，神思还有些恍惚。
床边，青苗撑着脑袋打瞌睡。
歪斜着、歪斜着，脑袋从手掌滑下去，猛然惊醒，立即去查看主子情况，这才发现宋衔月睁着眼。
“小姐！”
青苗大喜过望，朝外喊：“快快，去传话，小姐醒啦！”
屋里屋外动了起来，嘈杂的脚步声打乱了宁静。
青苗扑到床前，还没说话先红了眼：“小姐，你可吓死我了，你都睡七天了！”
七天！
宋衔月眼皮晃了晃，“我怎么回来的？”
“靖渊侯府的沈世子救您回来的，沈世子十分谨慎，知道这事的没几个，除了奴婢就是咱们公子……”
这厢话音未落，宋安澜被人抬了进来，抬到床前，满脸忧心，“衔月？”
“嗯。”
宋衔月看向兄长，“哥哥如今身子怎样？”
“我已经好许多了，倒是你，睡了这么多日，大夫说是重剂量的迷药，你现在感觉如何？”
“没事。”
宋衔月垂眸，嘴唇蠕动片刻：“事情怎么样了？”
“你是问——”
“哥哥，还有他。”
“……”
这一回，轮到宋安澜沉默。
半晌，他挥退屋内下人，看着宋衔月：“当时你和他的事情，我很忧心，就去见他。
谁知被康王的人发现，便诬告我与武王之事有牵连，还攀咬九殿下。”
宋衔月忽然明白了先前的疑问：“因为事情牵涉到我，所以康王的人检举哥哥的时候，哥哥才什么都不说。”
宋安澜不说是与不是。
他又沉默了会儿，继续说：“康王手上有许多证据，是镇北侯雷济安死前交给他的，将我检举后，
康王又将那些证据送到了陛下面前。
陛下着人暗中查实……下令抓捕九殿下。
但九殿下应该早有准备，撤走的利落，连宫中贵妃都悄无声息失踪了。”
“可他又回来了！”
宋衔月直视着兄长的眼睛，“那天晚上，他回来了。好多抓他的人，很多人，还有马蹄声。
他们当时已经追到了近前！
他到底怎么样了？”
宋衔月似乎想让自己尽量冷静，可越来越急的声音却出卖了她，“他被抓到了吗？”
宋安澜摇头，神色却凝重。
宋衔月提着一颗心，听到宋安澜说：“他死了。”
宋衔月艰难道：“怎么死的？”
“……”
宋安澜叹了口气，知道是瞒不住，实话实说：“被箭射中，引火烧山。”
宋衔月呆呆地看着宋安澜，心底却轰隆一声，有什么东西骤然坍塌。
他死了。
被箭射中，引火烧山。
死了、死了、死了……
他那么聪明，那么厉害的人，就死了？
宋安澜的手落在宋衔月头顶，“当时围剿他的人很多，是人就会死，他也是个普通人，好在……
他在你的事情上很谨慎。
外面的人，没有一个知道你与他有过往来。
你是安全的。
好好休息。
等过一段时间风声散了，你……”
他原想说，你也会忘了那些，我们都会有新的生活。
可看着妹妹呆滞的仿佛魂魄被抽走的模样，宋安澜的话堵在喉间，终究难以出声，叹了口气离开了。
……
宋衔月又养了三日，身子才总算彻底恢复气力。
她好像和以前一样，少言少语，安安静静，偶尔问一下兄长的情况，偶尔在府上走动一二，偶尔去惠泽堂。
可伺候在身边的青苗感觉的一清二楚。
宋衔月变了。
她还生活在这个府宅中，与人正常往来。
可仔细分辨就会发觉，她把自己的情绪困在了一方天地里。
她不会出来，也不容许任何人进去。
青苗陪着这样的小姐，心里揪疼。
好想为小姐做点什么，又恨自己蠢笨，竟然不知该如何去做。
要是荣娘还在就好了……
荣娘对所有的事情总是都能有点办法。
可惜荣娘，在九皇子那件事情后，也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青苗朝自家小姐看去。
宋衔月坐在八角亭栏杆边，看着湖水出神。
春风送暖，吹来纱帐盖住了头脸，宋衔月也不拨开，就那样任由轻纱包裹。
一个婢女从远处快步跑来：“小姐，沈小姐和沈世子来看望您。”
青苗走近宋衔月身边，“小姐，我把他们请到飞云堂吗？”
沈天旭是救宋衔月回来的人。
先前又曾射伤宋衔月，一来二去就有了牵连。
最近这段时间，沈天旭常带沈笑来看望。
宋衔月都会见的。
青苗想，小姐和人多接触一点，慢慢的，或许就能忘掉以前的不愉快，然后开始新的生活吧。
所以她很欢喜有人来看望宋衔月。
宋衔月淡声道：“去吧。”
青苗一喜，果断去了。
一刻钟过后，宋衔月到飞云堂。
那厢沈天旭和沈笑起身，还未说出拜访问候的话，宋衔月就道：“我有些话要和沈世子单独说。”
沈天旭、沈笑，还有青苗都愣住了。
很快，沈笑回过神，笑着唤青苗带自己到外头走一走，并带走其余下人。
飞云堂只剩下宋衔月和沈天旭两人。
沈天旭迟疑地问：“不知宋小姐要与我说什么？”
“他交代过你什么？”
宋衔月问的突兀，甚至有点莫名其妙。
沈天旭却是怔了怔，“宋小姐说的他——”
“你知道我在说谁。”
宋衔月盯着他，“我兄长说，没有人知道我和他的事情，但你是知道的，你没有把我供出来。
他当晚见过我，也提到了你。
他把我放在那荒山里，那么巧就是你去将我救回来。
当日追击他的人明明是皇帝的禁军。
世上没有那么巧的事情！
他交代你什么了？！”
沈天旭神色微变，待要辩解，但见宋衔月清凌凌的眼神如刀般锐利，似劈开云雾早已看透真相，
沈天旭沉默片刻，终于坦然：“他的确交代过我，让我照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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