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两路人
之后半月，雨持续下。
靖渊侯的事情也持续发酵。
街头巷尾都在议论。
宋衔月去惠泽堂的路上，听到了无数的猜测和议论。
“听说靖渊侯原来是武王的结义兄弟。”
“他背叛武王投到了当今陛下麾下。”
“胡说，武王残暴弑杀，靖渊侯分明是弃暗投明。”
“那他杀那六个侯干什么？”
“或许是时过境迁之后，觉得那些人分了结义兄弟的尸首获得爵位，看不过眼，心中憎恨吧。”
“那当初还是他最先动手砍下武王的脑袋的，照你这么说他该以死谢罪，而不是去杀别人。”
“没准人家靖渊侯是想先杀了其他七个，最后自己以死谢罪呢？”
“啊，那这样的话，镇北侯岂不是正好逃过一劫？他运气不错啊。”
“胡说什么？明明是——”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议论的可谓热火朝天。
从中秋夜宴之后，短短一月时间，整个京城先后发生数桩事情，完全夺去了京中百姓的注意。
都快没有人记得，这一年是当今陛下千秋盛典了。
街面上巡逻的官兵也变多了。
想来是怕有人乘乱做点什么？
一顶官轿与宋衔月的马车擦肩而过。
车帘和轿帘晃动起伏，宋衔月瞥见轿子里，焦昶的半边脸。
轿子停在了不远处的一处食肆前。
宋衔月沉吟了会儿，喊停了马车，下车，带伞前去那食肆。
到时焦昶正从里面出来。
与宋衔月视线一对，他很有些意外，后客套颔首：“宋大小姐。”
“焦大人好。”
宋衔月目光掠过焦昶手上油纸包，“您来买糕点？倒是难得，大人竟喜欢这样甜口的点心。”
“买给家嫂和孩子的。”
“……”
宋衔月有些讪讪，“抱歉，唐突了。”
“没事。”
焦昶将糕点交给下人，看下人放进轿子里，没淋到一滴雨，这才转头看向宋衔月，“不知宋小姐有何事？”
“我……我……”
宋衔月难得支吾，但很快整理了心情，淡笑道：“我也来买糕点。”
“原来如此。那宋小姐请。”
“嗯。”
宋衔月就带着青苗走进了铺子里。
门前的焦昶弯身上轿，轿夫门抬起轿子，一行人渐渐隐入雨幕之中，在街角消失不见。
食肆里，青苗满心欢喜地挑着糕点。
宋衔月却站在一旁，视线看着焦昶远去的位置，微微抿唇，心中泛着几分不自然的懊恼。
她过来，根本不是为了买糕点。
而是那一瞬看到焦昶，非常想了解一下靖渊侯的事情，以及容煜与这桩事情的牵连，和他的近况。
从靖渊侯的事情暴发到现在，足足半月过去了。
宋衔月没有再去看过容煜。
容煜也没有出现在她面前过。
她那日告诫过自己——诚如哥哥所说，容煜是个很危险的人，自己和容煜更是两路人，不该缠绵那些儿女情长。
容煜要做的事情与她无关。
她就尽量让自己不要去想。
可她越告诫自己不要想，反倒越控制不住。
随着一日日过去，她心中生出担忧，以及许多焦虑，却又硬撑着不想问荣娘，不想去睿王府瞧瞧。
那些担忧和焦虑积攒的太多。
以至于今日，看到焦昶竟然没忍住上前来。
“小姐，糕点买好了，有老夫人喜欢的，还有给夫人买了一份，这份送给霍小姐吧，这个是她喜欢的。”
青苗叽叽喳喳在一旁说话。
宋衔月深深吸口气，回头“嗯”一声，“给周姑娘买一份。”
“对哦，差点忘了，咱们正好去惠泽堂呢，”
青苗挑选着，顺口问：“要给九……嗯，就那边公子买一份吗？您都好久没去看他了？”
“算了吧。”
宋衔月心还有些乱。
青苗却自动解读：小姐定然是要给睿王殿下亲自做的，倒是她多嘴了。
主仆二人买了好几份糕点，前去惠泽堂。
周兰宜收到糕点时受宠若惊，忙与宋衔月道了谢，又犹豫着想问“宋公子”的消息时，周掌柜来了。
“最近连日下雨，城郊村庄不少百姓都染上了风寒，往年老朽都会带人去施医赠药，今年老朽也打算前去。
只是病人多，就需要更多的药材，这……”
“那就准备多一点的药材。”
宋衔月顿了一下，“正好我最近也没什么事，我随你一起去吧，就不乔装了，扮做你的徒弟或者女儿。”
周掌柜愣了一下，“这，姑娘身份尊贵，怎么好……”
“就这么说定了。”
周掌柜就不好再说什么。
接下去，宋衔月又问施医赠药的细节。
周掌柜认真回话。
周兰宜在一旁张了张嘴，等了半晌，知道自己又没了问宋公子消息的机会，叹了口气认真听正事。
……
宋衔月忙碌了起来，好像又没时间去思考容煜。
隔日一早她就带着韩弋、青苗和绿茹出了城。
把荣娘留在了府上。
荣娘是有些不愿的，但宋衔月坚持。
韩弋武功确实很好，对宋衔月也尽心尽力，荣娘只得罢休。
阴雨连绵，城内还好走一点。
出城之后不走官道，走的小道，道路难免泥泞，等到了义诊的地方，都快近午时。
等着看病的百姓排了一长串。
周掌柜、周兰宜，还有几个伙计几乎忙不过来。
宋衔月挂上面纱下车，带韩弋和青苗他们过去帮忙。
原只周掌柜和周兰宜两人看诊。
现在宋衔月到了，多设一个看诊的位置，分了一部分人过去，但那队伍还是很长很长。
还好准备的药材、冻伤膏药等都足量。
这样一直看了三个多时辰，宋衔月实在有些坐不住，就暂时起来，去一边干燥处活动活动身子。
“雨势不见停，现在越来越大了。”韩弋皱眉说道：“但是来看病的村民却不见少，队一直那么长。”
宋衔月朝那长龙似的队伍看了一眼，“这里的百姓一直缺医少药，如今天气不好，染病的人多，
咱们赠药，来的人自然就多了。”
连雨也挡不住。
咔嗒！
百姓排队处，一截树枝掉下来，砸到了一堆百姓身上，惊叫声连连。
宋衔月担忧道：“韩大哥，你去帮帮忙。”
韩弋四下看了一圈，并无不妥，才点头离去。
宋衔月蹙眉瞧着，看韩弋到近前，搬动那截树枝正往一边挪，思忖着应该是雨水压得树枝断了吧。
脖颈处忽然被人重重一击，宋衔月哼了一声软倒，被一只手一扶一拉，扯走。
等韩弋将树枝丢在一旁，回头去看时，哪里还有宋衔月的影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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