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要的答案
她指点青梧接这些配比好的香粉混合起来，又捣了一些植物浆液和楠木粉进去，没一会儿，这些香粉就变得黏稠了起来。
青梧趁着她们去取模具时，用小刀割破了手指，滴了好几滴指尖血进去，又用小匙搅动一番，让血液彻底融合进去。
她盯着那褐色的香粉液喃喃低语，缓缓将通灵之力注入，表情极其虔诚。
后来模具拿来了，青梧将那些黏稠的香粉一点一点滴进去，直到表面变得光滑。
这个过程需要十分细致，青梧微微有些手抖，但还是很快完成了。
“沈姑娘，这个我拿去后院，放在阴凉通风处，晾个三天三夜就好了，到时你直接来取就是。”
“好，那我三天后再来。”
米二娘应了声：“那时你来选个喜欢的匣子就行。”
从香铺出来时，天下飘起了雪，青梧仰起头来，伸手去接那些细碎的雪花。
她从前是个南方孩子，极少看见雪，印象中最冷的那几年，也只能看见山顶的皑皑积雪。
所以来到地处北方的聿京，她每次都会对雪的好奇，想看看它究竟有几瓣。
只是这雪太细碎了，落在手心里绒绒的一团，很快就化了。
她正看得出神，旁侧传来了一个温润的男声：“四妹妹……”
青梧顿住，侧头看过去……是沈文博。
他站在香铺旁，长身玉立，一袭白玉棉袍。身后还跟着两个抱着书册的小厮。
青梧浅浅点了个头：“大哥可是回来过年？”
沈文博许久之后才开口：“嗯。”
这话之后，两人久久无语。
这一次，他没有再问她是否要回沈家过年，更没有提父亲过生那天的事。
事情发生一次，可算巧合。可是一次又一次，他心里哪能不懂？
这个四妹妹终究是要与沈家越来越远了，每每想到这一点，他的心就会隐隐作痛。
他也不知道这种思绪从何而来，从前分明是不在意她的。
可是现在，他屡屡受挫，得到的也全是十足的冷漠，这让他也怀疑起自己来，为什么要这么坚持？
自己母亲，自己妹妹，哪里容得她？她就是一个庶女啊。
她们根本不知道，如今的青梧，早与从前不同了。
昨日在书院时，他听同窗议论唐家狐仙杀人案。
“那位府衙的沈姑娘，不仅胆大心细，还颇有能耐，现在陆少尹走哪儿都带着她。”
“也不知道这个沈姑娘是什么身份，从前在聿京竟没听说过。”
“我有幸在府衙门外见过一次，那沈姑娘清丽脱俗，不似凡女。”
“听闻她不仅在案子方面是陆少尹的得力助手，还兼有仵作才能，我曾见过她提了箱子去义庄验尸。”
“如此女子，倒是巾帼不让须眉，世间难得啊。”
他们聊的这番话，正好被沈文博听到，他心里百般不是滋味。
本该是官家小姐，本该在家里好好待嫁的四妹妹，竟去做了这么危险的事。
所以一时间，他不知道应该骄傲还是难过。
在他陷入沉思时，青梧打破了沉默：“大哥，以后沈家之事，不必拉上我。何苦让彼此尴尬？”
“真的没有……”沈文博艰难开口，“没有改变的可能了吗？”
青梧笑着摇头：“改变？人心是变得了的么？你回去问问沈夫人，她能一改往日嫌隙，善待家中姨娘庶女？”
沈文博沉默，许久后才说：“我母亲她确实许多不是。可她只是深居后宅之妇，有时候……终归有些……”
见他努力措辞，青梧不由得笑起来。
“你觉得后宅之妇无伤大雅，终究是小打小闹。好吧，大哥，既然你这么说，我就让你看看，你心目中的母亲，为了让沈家被抄家灭族，做了哪些努力。”
“你说什么？”沈文博神色一变。
青梧没看他，兀自往前，沈文博想也没想，就追上前去。
那两名小厮想跟着，被他呵止住了：“你们就留在这里候着。”
沈文博跟着她一路走到街道尽头，在一处院落停下。
青梧就站在院门口，微微转过头来：“你在此地稍等，我上楼拿样东西，你一看便知。”
说完后青梧兀自进了院子。
再返还时，她手里捏了样东西，展开后放在他面前：“你看看这字迹可熟悉？”
“这……这是谁的？”沈文博皱眉，一眼便认出，这是沈氏的字迹，可写的内容，却是两行八字。
青梧冷笑起来：“这是我和沈玉秋的八字。你这位母亲，竟拿了我们的八字，寻人作法，想要致我们于死地呢。”
沈文博惊愕无语，伸手就要去抢纸条。
青梧一把缩回手。
“你是如何得来的？”沈文博问。
青梧笑了笑：“你别管我怎么得来的，总之，这件事若是传播开去，沈家九族俱灭，包括你我。你记住这点便好。”
沈文博皱起眉来：“那你就把东西赶紧烧掉。”
“呵呵……这东西我得留着，免得被人反咬一口。”
“四妹妹……”沈文博语气中带了哀求，“无论如何，我们都是沈家人。”
“是的呢。”青梧不由得笑起来，“可是你那母亲并不当我们是沈家人呢。若不是我们运气好，早死了千次百次。”
是啊，真正的沈青梧就死在她手里呢。
沈文博面露痛苦之色：“我明白了，四妹妹，我会还你……也还宫里的三妹妹一个交代。只是此事……你定要保密。”
“好，那我就看看你的表现了。”青梧淡淡说完后，转身就走。
院门外的沈文博沉默许久后，也转过身去，大步大步离开了。
站在屋里偷窥的水月跑了出来：“小姐，大公子怎么跟你回来了？他方才寻到这里，我不得已，才说你去了香铺。”
“没事，刚刚他……想要一些答案，我回答他了。”
水月听得云里雾里，但看小姐笃定的样子，也没再问。她虽然喜听八卦，可终究是个守规矩的姑娘。
此时的沈文博坐于马车上，神色阴沉，再不复之前的平静。
原本，他怀揣着遗憾之心想与四妹妹再谈谈，谁料，谈未谈成，却要面对与生母的决绝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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