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人小说网 > 诸天火红年代,冰箱每日刷新 > 第214章 213厚礼拜访东北农家饭罗兴邦的压力

第214章 213厚礼拜访东北农家饭罗兴邦的压力


阳光明看着二姐小心翼翼地将新衣服、皮鞋、手表和红包一样样收进她那个旧木箱里,动作轻柔而珍重。

    她的眼眶依旧微微泛红,但嘴角却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温暖的笑意。

    “这下好了。”她的声音很轻,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弟弟诉说心意,“家里这么支持我,我心里……塌实多了。”

    阳光明点点头:“家里永远是你的后盾。明天一早,你就托人给罗兴邦捎信吧,越快越好。”

    “嗯,我晓得。”阳香梅应道,“屯子里经常有人去县里,明天一早我就去路口等着,看谁去,托他们给兴邦厂里带个口信。”

    姐弟俩又说了会儿话,主要是阳光明问,阳香梅答,关于屯小的生活,关于罗兴邦家里的细碎情况。

    “饿了吧?我去灶房看看还有什么吃的,给你弄点晚饭。”阳香梅站起身。

    阳光明摆摆手:“二姐,别忙活了。一会儿你带我去孙支书家拜访一下。”

    阳香梅愣了一下:“现在?去孙支书家?”

    “对。”阳光明语气肯定,“上次二哥的事,孙支书和王队长帮了很大的忙,这份人情我一直记着。这次过来,于情于理都该去家里拜访一下,才不算失礼。而且……”

    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说道:“有些事,有地头蛇帮着说话,总能方便些。只要你还在靠山屯,就有必要和他们搞好关系。”

    阳光明站起身,走到那个沉重的旅行包前,弯腰打开。

    除了之前拿出来的衣物、手表和钱,旅行包里面还有不少东西。他掏出两个半新的军绿色帆布包,看起来鼓鼓囊囊。

    “拜访要带的礼物,我已经在半路上都分装好了。”阳光明将其中一个帆布包递给阳香梅,“正好,咱俩一人拎一个。”

    阳香梅接过帆布包,入手沉甸甸的,她有些不安:“小弟,这……这得是多少东西啊?太贵重了吧?孙支书他们虽然帮了忙,但也……”

    “二姐,都是人情往来。”阳光明语气平静,却自有主张,“咱们家不缺这点东西,礼重一点,也表示咱们记着人家的好。以后你还要在这里生活,和村干部处好关系没坏处。就说你哪天要办理回城手续,没有他们的同意,你就走不成。”

    他拉好旅行包的拉链,将其中一个帆布包背在自己肩上,示意阳香梅也背上另一个。

    “走吧,现在时间正好。去晚了,人家该吃晚饭了。”

    阳香梅见状,也不再说什么。她知道弟弟做事向来有章法,考虑得也比她周全。

    她连忙对着桌上那面小镜子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衣服,又拿起毛巾擦了把脸,尽量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些。

    “我跟周老师说一声。”她说着,走到隔壁一间宿舍门口,轻轻敲了敲门。

    门开了,一个同样年轻、戴着眼镜、梳着齐耳短发的女知青探出头来。

    “周老师,我弟弟来了,我晚上出去一趟,可能晚点回来。”阳香梅说道。

    周老师好奇地看了一眼站在院里的阳光明,笑着点点头:“行,你去吧阳老师,没问题。”

    交代完毕,阳香梅走回来,对阳光明说道:“好了,咱们走吧。”

    姐弟俩一人背着一个沉甸甸的帆布包,走出了靠山屯小学的院门。

    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投在黄土路上。

    屯子里很安静,家家户户的烟囱开始冒出袅袅炊烟,空气中弥漫着柴火和饭菜混合的香气。

    偶尔有扛着农具收工回来的社员,看到阳香梅身边的阳光明,都投来好奇的目光。

    阳香梅一边走,一边低声给阳光明介绍着孙支书家的情况。

    “孙支书有三个儿子,都成家了,分开另过。他现在和老伴儿住在屯子东头的老房子里,院子挺大的,扎着篱笆墙。家里就老两口,很清静。”

    阳光明仔细听着,不时点点头。

    走了几分钟,来到屯子东头。一个宽敞的院子映入眼帘,果然如阳香梅所说,用粗细不一的木杆扎着齐腰高的篱笆墙,院里种着几棵果树,角落里堆着柴火垛。

    三间土坯房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但收拾得利利索索。

    院门虚掩着。阳光明推开篱笆门,和阳香梅走了进去,扬声喊道:“孙支书在家吗?”

    声音在安静的院子里显得格外清晰。

    很快,中间那间屋子的门帘被掀开,一个身影走了出来,正是孙德贵。

    他穿着家常的旧衣服,头上戴着顶帽子,看到院里的阳光明和阳香梅,明显愣了一下,随即脸上迅速堆起热情的笑容。

    “哎呀!这不是光明同志吗?啥时候到的?咋也没提前捎个信儿!快屋里请!屋里请!”他快步迎了上来,目光扫过姐弟俩肩上鼓囊囊的帆布包,眼神里闪过一丝了然,笑容更盛。

    “孙支书,打扰您了。”阳光明笑着上前握手,“今天下午刚到的,过来看看我二姐,也顺便来看看您和王队长。”

    “好好好!来了好!快进屋!”孙德贵用力握了握阳光明的手,侧身热情地让两人进屋。

    掀开门帘,一股烟草味扑面而来。

    屋里点着煤油灯,光线有些昏暗。一个头发花白、面容慈祥的老太太正坐在炕沿上纳鞋底,见到来人,连忙放下手里的活计站起身。

    “老婆子,快看谁来了!香梅老师的弟弟,魔都来的光明同志!”孙德贵大声介绍道。

    “大娘好。”阳光明连忙打招呼,态度恭敬。

    “哎哟,你就是光明啊?听过你的名字,快炕上坐!”孙大娘笑得一脸皱纹都舒展开,赶紧用抹布擦了擦炕席,“香梅也快坐!”

    阳光明和阳香梅把帆布包放在炕沿边,依言脱了鞋上炕。

    “孙支书,大娘,这次来得匆忙,也没带什么好东西。”阳光明说着,将那个帆布包拉到身前,打开扣袢,“从南边带了点土特产,给您二老尝尝鲜,也是我家里人的一点心意。”

    他从包里往外拿东西,每拿出一件,孙德贵和老伴的眼睛就亮一分。

    “这是一只金华火腿,咱们这旮瘩少见,炖汤炒菜都行。”

    “这是两斤大白兔奶糖,给孩子们甜甜嘴。”

    “这是两斤饼干,饿的时候能垫巴一口。”

    “这是两斤红糖,冲水喝或者做饭都用得上。”

    东西一样样摆在炕桌上,虽然不算特别多,但在物质匮乏的东北农村,每一样都堪称重礼,尤其是那只油光发亮、散发着独特咸香的火腿,更是稀罕物。

    孙德贵和老伴看得又是惊喜,又是过意不去。

    “哎呀呀!光明同志,你这……这也太客气了!太破费了!”孙德贵连连摆手,语气却透着高兴,“来看看我们就很高兴了,还带这么些好东西!这怎么好意思!”

    孙大娘也搓着手,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缝:“就是!这火腿……听说老贵了!还有这奶糖,金贵东西啊!这……这让我们说啥好……”

    阳光明笑着把掏空了的帆布包叠好:“孙支书,大娘,您二位千万别客气。上次我二哥的事,多亏了您和王队长鼎力相助,这份情谊,我们全家都记在心里。这点东西不算什么,您二老务必收下。”

    他语气诚恳,接着又指了指另一个帆布包:“这一份是给王队长的,等会儿还得麻烦孙支书指点一下,我给他送过去。”

    “哎呀,还给元军带了?你想得太周到了!”孙德贵感慨道,心里更是舒坦,觉得阳光明这人年纪轻轻,做事却如此老练周到,实在是难得。

    他扭头对老伴说:“老婆子,别愣着了,把这些收起来,赶紧杀只鸡,做几个拿手的硬菜!光明大老远来,必须得在家里吃口饭!”

    孙大娘连忙哎了一声,手脚麻利地把炕桌上的东西小心地捧到柜子里收好,脸上喜滋滋的。

    阳光明赶紧推辞:“孙支书,大娘,别忙活了!我就是过来坐坐,看看您二老,饭就不吃了,不给你们添麻烦……”

    “这叫什么话!”孙德贵眼睛一瞪,故作不悦,“到了我家,还能让你空着肚子走?瞧不起你大爷是不是?必须吃了饭再走!再说了,元军那份,我让小孙子跑个腿把他叫过来就行,正好你们也能见见面,省得你再跑一趟了!”

    他说着,就朝窗外喊了一嗓子:“小石头!小石头!跑哪野去了?”

    话音刚落,一个七八岁、虎头虎脑的小男孩从外面跑了进来,脸蛋冻得通红,好奇地看着炕上的陌生人。

    “去!跑去你王爷爷家,就说魔都来的阳叔叔来了,在我家呢,让他赶紧过来喝酒!”孙德贵吩咐道。

    小男孩“哎”了一声,转身就跑了出去。

    孙德贵这才笑着对阳光明说:“你看,这多方便。元军家就在前趟街,拐个弯就到。”

    盛情难却,阳光明见推辞不过,只好笑着答应下来:“那就给您和大娘添麻烦了。”

    “麻烦啥!高兴还来不及呢!”孙大娘说着,已经系上了围裙,风风火火地出了门,去院子里抓鸡。

    孙德贵给阳光明和阳香梅倒了兩碗热水,又拿出烟袋锅子,递给阳光明:“来一口?”

    阳光明摆手笑道:“谢谢孙支书,我不会这个。”

    孙德贵也不勉强,自己点上一锅,美美地吸了一口,烟雾缭绕中,话匣子也打开了。

    “光明啊,你二哥回去后,腿伤恢复得咋样了?没落下啥毛病吧?”他关切地问道。

    阳光明点点头:“劳您惦记,恢复得挺好。魔都的医疗条件毕竟好一些,做了康复治疗,现在走路看不出来什么,就是阴雨天偶尔会有点酸胀,不能干太重的体力活。不过他现在进了工厂,工作不累,也挺好。”

    “那就好!那就好!”孙德贵连连点头,松了口气的样子,“真是万幸啊!当时可把我们吓坏了……对了,我听你姐说他结婚了?”

    “是,今年五一办的婚礼。”阳光明脸上露出笑容,“我二嫂人很好,也是本地人,对我二哥照顾得很周到。”

    “好好好!成家立业了,好啊!”孙德贵由衷地高兴,又看向阳香梅,“香梅老师在这边也挺好,工作认真,孩子们都喜欢她,屯子里大人孩子都尊敬她。”

    阳香梅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微微低下头。

    阳光明接过话头:“是啊,多亏了孙支书和王队长平时多关照。我二姐性子软,离家又远,有您二位照应着,我们家里人也放心不少。”

    “应该的,应该的。香梅老师是文化人,给咱们屯子培养下一代,我们照顾她是应该的。”孙德贵说得十分诚恳。

    正说着话,门外传来了王元军那洪亮的大嗓门:“老支书!听说来贵客了?魔都的阳同志来了?”

    门帘一掀,王元军走了进来,脸上带着爽朗的笑容。

    他一眼看到炕上的阳光明,立刻大步上前,伸出粗糙的大手:“光明老弟!真是你啊!啥时候到的?咋不提前说一声!”

    阳光明赶紧下炕和他握手:“王队长,刚到的。过来看看我二姐,也来看看您和孙支书。”

    “好好好!来了好!”王元军用力摇晃着阳光明的手,显得异常热情。

    他的目光也瞥见了炕沿边那个同样鼓囊的帆布包,心里顿时明镜似的,笑容更加灿烂。

    孙德贵在一旁笑道:“元军,光明同志可没忘了你,还特意给你带了一份礼,跟给我的一样!”他示意了一下那个帆布包。

    王元军脸上顿时笑开了花,嘴上却连连客气:“哎呀呀!这怎么好意思!太破费了!光明老弟你真是太讲究了!”

    阳光明把帆布包递给他:“王队长,一点心意,您千万别嫌弃。上次的事,多亏您和孙支书帮忙。”

    王元军接过沉甸甸的帆布包,嘴里说着“这哪好意思”、“太客气了”,手上却接得稳稳当当,脸上的喜色掩都掩不住。

    这时,孙大娘领着一个三十多岁、围着头巾、身材壮实的妇女走了进来,介绍道:“这是我家大儿媳妇,过来帮忙搭把手。”

    又对儿媳妇说道:“快去烧水,把那只最肥的老母鸡宰了,再去地窖里拿棵酸菜,正好你三叔刚逮了两条大鱼,去他家借一条,给光明同志炖条鱼吃。”

    那媳妇爽快地应了一声,好奇地看了阳光明一眼,便跟着孙大娘去外屋忙活了。

    阳香梅也站起身:“大娘,嫂子,我给你们帮忙。”说着也跟了出去。

    屋里剩下三个男人。孙德贵让王元军也上炕坐。

    王元军把帆布包小心翼翼放在炕梢,脱鞋上炕,搓着手笑道:“这下好了,咱们仨可得好好喝点!老支书,把你那两瓶好酒拿出来呗!”

    “就知道惦记我那点好东西!”孙德贵笑骂一句,却还是起身,从柜子最里头摸出两瓶白酒,看标签像是本地小烧锅,“就剩这两瓶了,正好咱仨今天都把它干掉。”

    阳光明连忙道:“孙支书,王队长,酒少喝点,意思到了就行。主要是我酒量浅,怕耽误正事。”

    “放心,不多喝,你的酒量,我们还不知道吗?”孙德贵摆摆手。

    很快,外屋地就传来了锅碗瓢盆的碰撞声、烧火的劈啪声、以及女人们忙碌的说话声。

    屋里,三个男人围着炕桌,就着一碟炒黄豆和一碟咸菜疙瘩,小口喝着辛辣的烧酒,话也渐渐多了起来。

    话题自然地从阳光耀的伤势恢复、工作情况,转到了阳光明此行的目的。

    “光明啊,这次来东北,是出差还是专门来看香梅?”孙德贵抿了一口酒,状似随意地问道。

    阳光明早有准备,回答道:“主要是来哈市出差,厂里有点业务。正好离得不远,就拐过来看看二姐。”

    “哦,出差啊,公家事要紧。”孙德贵点点头,表示理解。他和王元军交换了一个眼神。

    王元军性子更直些,他夹了一粒黄豆扔进嘴里,嚼得嘎嘣响,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光明老弟,你这次来……香梅老师没跟你聊聊她自己的事?”

    阳光明的面上不动声色,反问道:“王队长指的是?”

    孙德贵接过话头,语气更加推心置腹一些:“光明啊,咱们都不是外人,有些话我就直说了。香梅老师呢,是个好姑娘,文化高,性子也好。她和罗兴邦……处对象的事,你知不知道?”

    他仔细看着阳光明的表情,似乎想从中看出些什么。

    阳光明沉吟了一下,知道到了这个地步,再回避反而显得虚假。

    他轻轻叹了口气,点点头:“不瞒二位领导,我二姐在信里提了一下。我这次来,除了看看她,也确实想顺便了解一下这个罗兴邦的具体情况。毕竟以前的了解很片面,不够深入。”

    他这话说得很有技巧,既承认了知道,又表明了自己“考察”的立场。

    孙德贵和王元军一听,顿时都来了精神。

    “哎呀!光明老弟,你知道就好!”王元军一拍大腿,声音洪亮,“兴邦那小子,绝对的好后生!在屯子里的这两年,老实、肯干、心眼实在!人缘没得说!”

    孙德贵也点头附和,语气十分肯定:“元军这话没错。罗兴邦家是县里的,父母都是干部,家庭没得挑。

    他本人呢,之前在咱们屯插队,表现那是相当好,吃苦耐劳,从不耍滑头。

    上个月,赶上县里招工,回了县里木材厂当工人,端上了铁饭碗,现在是正式学徒工,前途好着呢!”

    他顿了顿,继续为罗兴邦说好话:“他对香梅老师,那是真心实意的好!隔三差五就从县里跑回来,帮香梅挑水、劈柴、修修补补。

    咱们屯子里的人都说,香梅老师这是找了个知冷知热的好对象!”

    王元军抢着补充:“最重要的是,兴邦家里对香梅也满意得很!早就放出话来了,只要两人定了,立马就想办法托人走关系,把香梅也弄到县里去工作!

    这可是天大的好事!要是真成了,香梅就能脱离农村,吃上商品粮了!这福气,多少知青盼都盼不来呢!”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把罗兴邦及其家庭夸得天花乱坠,言语间充满了对这桩婚事的认可和促成之意。

    阳光明安静地听着,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不时点点头,却并不急于表态。

    等两人说得差不多了,他才缓缓开口:“听二位领导这么一说,这个罗兴邦听起来确实不错。我二姐一个人在这边,能有个可靠的人照顾,我们家里人也确实能放心不少。”

    孙德贵和王元军闻言,脸上都露出欣慰的笑容,觉得阳光明似乎被说动了。

    然而,阳光明话锋一转,语气变得谨慎起来:“不过,婚姻大事,毕竟关系到二姐一辈子的幸福。

    有些具体的事情,我还是想当面和罗兴邦同志,甚至他家里人,仔细了解一下才稳妥。

    比如,他家里打算怎么运作我二姐回城工作的事?具体有什么门路?大概需要多长时间?这些都得落到实处才行。”

    他看向孙德贵,态度诚恳地请求道:“孙支书,您是屯里的老领导,德高望重。能不能麻烦您,帮忙找人给罗兴邦捎个信,让他尽快回屯里一趟?我想和他当面谈谈。

    由您找人传话,肯定比我二姐自己去说要方便,也更正式些。”

    孙德贵一听,立刻拍着胸脯保证:“没问题!这是应该的!娘家人来了,姑爷肯定得来见见!这事包在我身上!”

    他扭头就对窗外喊:“小石头!小石头!又跑哪去了?”

    那个虎头虎脑的小孙子又跑了进来。

    “你去你三叔家,告诉他,就说魔都香梅老师的弟弟来了,让他明天一早骑车子去县里木材厂,告诉罗兴邦,让他明天务必请假回来一趟!就说有要紧事!”

    小孙子听得似懂非懂,但还是响亮地应了一声“哎!”,转身又跑没影了。孙德贵的大儿媳,担心他说不清楚,随后跟了过去。

    孙德贵笑着对阳光明说:“放心吧,光明。老三腿脚快,明天一早骑车子去县里传信,兴邦那孩子懂事,接到信儿,肯定第一时间赶回来。”

    “太感谢您了,孙支书!可帮我解决大问题了!”阳光明连忙道谢,举起酒碗,“我敬您和王队长一个,感谢二位的热心肠!”

    “客气啥!都是自己人!”孙德贵和王元军高兴地举起碗,三人碰了一下,各自喝了一大口。辛辣的酒液下肚,气氛更加热络了。

    这时,外屋地传来了孙大娘的声音:“当家的,菜好了,摆桌子吧!”

    “来来来!边吃边聊!”孙德贵热情地张罗起来。

    王元军和阳光明帮忙把炕桌往中间挪了挪。

    孙大娘和儿媳妇,还有阳香梅,端着大盘小碗走了进来。

    菜色十分丰盛:一大盆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的蘑菇炖鸡;一大碗酱炖河鱼,鱼肉饱满,酱汁浓郁;一盘金黄油亮的炒鸡蛋;一盘炒青椒;还有两碟下酒的凉菜。

    在这普通的东北农家,这已经是招待贵客的最高规格了。

    “哎呀,大娘,嫂子,这太丰盛了!真是麻烦你们了!”阳光明连忙说道。

    “不麻烦!不麻烦!你们吃好就行!”孙大娘笑得合不拢嘴,用围裙擦着手。

    女眷们不上炕桌,孙大娘又搬来一张小桌子放在外屋,随便拨了些菜,三人围坐着吃。

    孙德贵给阳光明和王元军碗里各夹了一个大鸡腿,又给自己倒满酒。

    “来!光明!元军!动筷子!别客气!就当在自己家!”他热情地招呼着。

    阳光明也确实饿了,不再客气,拿起筷子吃了起来。鸡肉炖得软烂入味,蘑菇鲜香,粉条吸饱了汤汁,口感爽滑,味道确实很好。

    席间,三人继续喝酒聊天。话题不再局限于阳光明姐弟,也聊了些屯子里的收成、今年的气候、以及一些无关紧要的闲篇。

    阳光明偶尔会说些南方的见闻和城市里的新鲜事,引得孙德贵和王元军啧啧称奇,听得津津有味。

    这顿饭吃了将近两个小时。两瓶酒见底,孙德贵和王元军都有些微醺,话更多了,反复说着罗兴邦的好和这桩婚事的美满。

    阳光明大多时间微笑着倾听,偶尔附和几句,心里却自有计较。

    吃完饭,天色已经彻底黑透。

    阳香梅帮着孙大娘和她儿媳收拾碗筷。

    阳光明见时候不早,便起身告辞:“孙支书,大娘,王队长,今天真是太打扰了。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哎呀,再坐会儿呗!喝点茶水解解酒!”孙大娘挽留道。

    “不了,大娘,明天还有事。二姐明天还得给孩子们上课呢。”阳光明婉拒。

    孙德贵见留不住,便也穿上鞋下炕:“行,那就不强留了。光明啊,你放心,信儿肯定给你带到了。兴邦回来,我让他直接去学校找你。”

    “好,多谢孙支书。”阳光明再次道谢。

    王元军也拎着他那份沉甸甸的礼物,心满意足地一起告辞出来。

    孙德贵老两口一直把几人送到院门口。

    “路上黑,慢点走!”孙大娘叮嘱道。

    “知道了,大娘,您快回屋吧!”阳香梅应道。

    告别了孙支书一家,王元军和阳光明姐弟同行了一段路。

    “光明老弟,今天这酒喝得痛快!下次来,还得喝!”王元军略带醉意地拍着阳光明的肩膀。

    “一定一定。王队长您也慢走。”阳光明笑着回应。

    在一个岔路口,王元军哼着小调,拎着礼物,心满意足地往自家方向走去。

    阳光明和阳香梅则沿着来时路,往小学走去。

    屯子里很安静,只有几声零星的狗叫。

    “小弟,今天……谢谢你了。”阳香梅轻声说道,语气里充满了感激。她知道,弟弟今天的举动,都是在为她撑场面,为她以后的生活铺路。

    阳光明摇摇头:“自家人,说什么谢。只要你觉得好,就行。”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严肃了些:“二姐,孙支书的话你也听到了。明天或者后天,罗兴邦应该就会回来。到时候,我会以娘家人的身份,和他正式谈一次。有些话,我得问清楚,你得有心理准备。”

    阳香梅的心微微一紧,点了点头:“嗯,我知道。兴邦他……他人真的挺好的……”

    “我知道他好。”阳光明打断她,语气平静却有力,“但好,不能当饭吃。很多现实问题,必须摆在桌面上谈明白。这既是对你负责,也是对他负责。”

    “我明白。”阳香梅低声应道。

    姐弟俩不再说话,沉默地走在月光下,各自想着心事。

    回到小学,阳香梅和周老师打了声招呼。

    阳香梅的宿舍里只有一张单人床。她有些为难:“小弟,今晚你睡我这里吧,我去和周老师挤一挤。”

    “行。”阳光明点点头,没有推辞。他知道这是目前最好的安排。

    阳香梅又叮嘱了几句,去了隔壁宿舍。

    阳光明送走二姐,关上门,插好插销。

    他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月光下寂静的屯子和远处黑黝黝的山峦轮廓,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一天的奔波、应对、交谈,让他感到一丝疲惫,但大脑却异常清醒。

    他脱下外衣,吹熄煤油灯,躺下闭上眼睛,听着窗外呼啸的风声,思绪渐渐沉淀下来。

    第二天,阳光明很早就醒了。

    东北夏日的清晨,天亮得早。

    他穿好衣服,轻手轻脚地打开门,发现二姐已经起来了,灶房的烟囱冒着炊烟,显然是在做早饭。

    “怎么起这么早?”阳光明走过去。

    “习惯了。”阳香梅笑了笑,脸上带着晨起的红晕,“给你熬点小米粥,贴几个饼子。”

    阳光明拿起另一把扫帚,帮着一起扫院子。

    清凉的空气吸入肺腑,让人精神振奋。

    早饭很简单,金黄的小米粥,贴饼子,还有一小碟咸菜。

    姐弟俩安静地吃着。阳光明能感觉到,二姐有些心不在焉,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阳光明知道,她在等罗兴邦。

    一上午很快过去。

    吃过午饭,阳香梅去上课了。阳光明仍然留在宿舍里,拿出随身带的书看了起来,耐心等待。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屯子里很安静,只有小学里传来的阵阵读书声。

    快到两点的时候,阳光明听到院子外面传来了自行车铃铛的声音,还有急促的脚步声。

    很快,宿舍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以及罗兴邦那带着明显紧张和喘息的声音:“香梅?香梅在吗?光明兄弟是不是来了?”

    阳光明放下书,深吸一口气,走过去打开了门。

    门外,罗兴邦推着那辆二八大杠自行车,车把上还挂着一个网兜,里面似乎装着水果罐头之类的东西。

    他显然是一路急着赶回来的,额头上冒着细汗,脸上带着风尘仆仆的痕迹,嘴唇有些干裂。

    看到开门的阳光明,罗兴邦明显更紧张了,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脸上挤出有些局促的笑容:“光……光明兄弟,真是你啊!上午接到村里的传信,我就赶紧请假回来了!”

    他的目光快速扫过阳光明身后,似乎在寻找阳香梅的身影。

    阳光明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平淡却不容拒绝:“罗兴邦同志,你来了。我二姐在上课。先进来吧,我们谈谈。”

    他侧身让开门口。

    罗兴邦连忙“哎”了一声,把自行车支好,拎起网兜,有些手足无措地跟着阳光明走进了狭小的宿舍。

    阳光明指了指屋里唯一的那把椅子:“坐吧。”

    他自己则坐在了床沿上。

    罗兴邦依言坐下,双手放在膝盖上,坐得笔直,像个等待老师训话的小学生。他把网兜放在脚边,显得有些拘谨。

    阳光明没有急着开口,目光平静地打量着眼前的青年。

    比起上次见到的那个憨厚朴实的知青,眼前的罗兴邦似乎瘦了些,也黑了些,脸上多了些社会历练的痕迹,但眼神依旧诚恳,甚至因为紧张而显得更加老实。

    两人之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弥漫着一种无声的压力。

    罗兴邦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喉结滚动了一下,率先打破了沉默,语气带着讨好:“光明兄弟,你……你啥时候到的?路上还顺利吧?吃……吃饭没?要不……要不咱们去县里国营饭店?我请客……”

    “不用了,刚吃过。”阳光明淡淡地打断他,直接切入正题,“罗兴邦同志,我这次来的目的,想必你也猜到了。主要是为我二姐和你的事情。”

    他的语气很正式,带着一种娘家人特有的审慎和距离感。

    罗兴邦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连忙点头:“是,是,我知道。我和香梅……我们是真心的……”

    “真心固然重要。”阳光明再次打断他,目光锐利,“但过日子不能只靠真心。有些现实问题,我们必须当面说清楚。”

    他身体微微前倾,语气加重:“首先,我代表我父母和家人,需要明确告诉你,关于我二姐回城的事情,家里已经在积极运作。

    最晚明年,政策肯定会有松动,像她这样插队多年、表现良好的知青,回城的希望非常大。

    甚至,通过一些关系,这个过程可能会更快。

    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我们家已经找好了关系,只要在耐心的等待一年到一年半的时间,我二姐肯定能回魔都。”

    他紧紧盯着罗兴邦的眼睛,不错过他任何一丝表情变化:“也就是说,我二姐完全有机会,凭借自己的能力或者说家里的关系,光明正大地回到魔都,回到父母身边。她并非只有依靠结婚、依靠婆家关系这一条路可走。”

    这番话,如同重锤,敲在罗兴邦的心上。

    他的脸色瞬间变了几变,惊讶、错愕、紧张、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交织在一起。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阳光明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继续施压,语气却放缓了些,带着一丝探究:“所以,我很想知道,在你和我二姐决定在一起的时候,是否清楚这一点?”

    罗兴邦的脸色有些发白,他用力咽了口唾沫,声音有些干涩:“我……我知道一些……香梅跟我提过……说家里可能有办法……但是……”

    他抬起头,眼神里带着急切和真诚:“光明兄弟,我明白你的意思。我知道香梅有机会回魔都,回大城市,过更好的生活。

    如果……如果她选择回去,我……我虽然舍不得,但也绝不会拦着她!我没有那么自私!”

    他的语气激动起来:“可是,香梅她说……她说她不想等了!政策的事,谁也说不准,她怕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她说……她说她相信我,愿意跟我一起过日子!她说……魔都再好,没有我,对她来说也不完整了……”

    这些话,和昨天二姐说的如出一辙。阳光明听着,心里叹了口气,知道二姐确实是铁了心了。

    但他脸上的表情依旧严肃:“好,既然这是她自己的选择,我们家人尊重她。但是……”

    他的目光变得更加锐利:“但是,作为她的家人,我们必须确保她这个选择是值得的,她未来的生活是有保障的。

    你家里承诺的,帮她办理招工回城的事情,现在进行到哪一步了?有什么具体的计划?成功率有多大?大概需要多久?”

    一连串的问题,如同连珠炮般砸向罗兴邦。

    罗兴邦的额头冒出了更多的汗珠。

    他下意识地用手背擦了一下,眼神有些闪烁,语气也变得不那么确定起来:“这个……家里确实在想办法托人……找的是我爸以前的一个老领导,现在能说上话……具体……具体怎么操作,我爸没跟我细说,只说肯定能办成……就是……就是可能需要花点钱,还需要等机会……”

    阳光明的眉头微微蹙起。

    果然和他预想的差不多。这种基于“承诺”和“关系”的事情,充满了不确定性和变数。

    “罗兴邦同志。”

    阳光明的语气冷了下来,“‘肯定能办成’、‘需要花钱等机会’,这种话太模糊了。

    花多少钱?等什么机会?机会什么时候来?如果机会一直不来呢?

    如果我二姐等了一年、两年,甚至更久,都进不了城,难道就一直这样两地分居?或者就让她一直在农村等着?”

    他的质疑合情合理,语气也加重了些:“远嫁不是小事。娘家必须心里有底,必须看到明确的计划和进展。否则,我们无法放心地把二姐交给你。”

    罗兴邦被问得哑口无言,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双手紧张地绞在一起。

    他显然对具体的操作细节知之甚少,或者说,他家里并没有给他一个非常明确和可靠的答复。

    “我……我回去再问我爸……问清楚……”他嗫嚅着说道,底气明显不足。

    阳光明看着他的样子,知道再逼问下去也问不出更多了。

    他沉默了片刻,仿佛在思考,然后缓缓开口,提出了自己的条件,语气不容置疑:“罗兴邦同志,既然你和我二姐是真心要在一起,有些话,我就直说了。”

    “第一,办理工作的事情,不管最终需要花多少钱,所有费用,由我们阳家来出。”

    罗兴邦一听,立刻抬头想要反对:“这怎么行!这钱应该我家……”

    “你听我说完。”

    阳光明抬手制止他,语气坚决,“现在你们还没结婚,替我二姐办事,没道理让你们家出钱。

    这钱必须我们家出。这样,我二姐以后进了你们家门,腰杆也能挺得直,不至于因为工作的事觉得欠了你们家天大的人情,低人一等。”

    他的话掷地有声,充满了为姐姐长远考虑的深意。

    罗兴邦愣住了,他显然没想过这一层。他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又觉得阳光明说得有道理,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阳光明继续说出第二个条件:“第二,必须等到我二姐的工作关系正式落到县城,户口迁进去之后,你们才能领证结婚。”

    这一点,罗兴邦倒是答应得很痛快:“这个没问题!这是应该的!肯定得等香梅进城了再说!”

    “好。”阳光明点点头,脸色缓和了一些,“既然你同意,那就这么办。你回去后,尽快和你家里人沟通,问清楚办理工作的具体门路、需要打点的环节、以及大致的费用。我希望在我离开之前,能有一个比较明确的说法。”

    他顿了顿,补充道:“我离开东北之前,肯定要和你父母见一面。如果到时候,工作和户口的事能有个八九成的把握,甚至已经有眉目,那见面谈你们后续的婚事,也才更顺理成章。你说对不对?”

    罗兴邦连忙点头如捣蒜:“对!对!光明兄弟你说得对!我回去就催我爸!尽快问清楚!一定在你走之前给你个准信!”

    他的态度十分积极,仿佛找到了努力的方向。

    阳光明看着他,知道今天的谈话基本达到了目的。既表明了娘家的立场和底线,施加了压力,又给出了明确的路径和要求。

    剩下的,就要看罗兴邦家里的诚意和能力了。

    这时,外面传来了下课铃声和孩子们的喧闹声。

    很快,宿舍门被推开,阳香梅走了进来。她看到屋里的两人,尤其是罗兴邦那紧张又带着点如释重负的表情,愣了一下,眼神里带着询问。

    阳光明站起身,语气恢复了平时的温和:“二姐,下课了?我和兴邦大哥聊了聊,基本达成了一些共识。”

    他转向罗兴邦:“兴邦大哥,那就先这样?你先回去抓紧时间沟通?有了消息,尽快告诉我二姐或者我。”

    罗兴邦也赶紧站起来,连声道:“好,好!我这就回去!这就去问!”他又看向阳香梅,眼神复杂,带着歉意又带着决心,“香梅,那我先走了。等我消息。”

    阳香梅点点头,送他到了门口。

    罗兴邦推着自行车,匆匆离开了小学,背影显得有些匆忙,却又充满了干劲。

    阳光明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屯子的土路尽头,轻轻吁了口气。

    初次商谈,表达了态度,提出了要求。接下来,就是等待对方的回应了。

    他转过身,看到二姐正不安地看着自己。

    他笑了笑,语气轻松了些:“谈完了,没什么大事。等等看他家里的消息吧。”

    阳香梅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点了点头:“嗯……你来安排吧,我就不费这个心了。”(本章完)


  (https://www.yourxs.cc/chapter/5420050/11110906.html)


1秒记住游人小说网:www.yourxs.cc。手机版阅读网址:m.yourx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