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捶糍粑
糯米粘在木槌上，很费力气，捶打的效率会变得很低。
“来，搭把手！”
林禾示意王三娘一起过来。
两人用厚布垫着手，合力将滚烫的蒸屉从锅上抬下来，把上面蒸熟的冒着灼人热气的糯米一股脑儿扣进一个大陶盆里。
那糯米刚出锅，热气熏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但即便是这样，也不容耽搁。
林禾和王三娘再次合力，一人一边抬起陶盆，迅速将这一大团热气腾腾的糯米倒进了堂屋中央，已经抹好油的木槽之中。
糯米落入槽中，发出沉闷的“噗”的一声，热气蒸腾，米香四溢。
“快，大山，趁热！”
林禾将抹了油的木槌递给早已跃跃欲试的沈大山。
沈大山接过沉实的木槌，在手心啐了两口，紧紧握住。
他没有立刻猛砸，而是先按照林禾说的。
先用木槌圆钝的头部，对着木槽中那团洁白滚烫的糯米，一下下地轻轻按压碾轧。
热糯米极具粘性，木槌落下时带起些短小的米丝，发出细微的“滋啦”声。
原本紧紧团聚的米粒被初步打散，但依旧粘连成团。
初步打散后，沈大山才真正到了要开始发力的时候。
他稳稳站定，腰腹用力，抡起了木槌，向下捶一下，又向中间推一下，动作连贯。
木槌高高举起，落下时并非用死力猛砸槽底，而是带着一股巧劲，在接触米团的瞬间，手腕巧妙地一拧一推。
将垂直的捶击力量转化为向侧面的推碾力道，有效地将糯米颗粒捶扁碾开。
捶打了一会儿之后，林禾出声喊道：“先停下来了，等我刮掉黏在内壁上的这些糯米。”
林禾将木槌的边缘也刮了一下，快速而准确地将粘在木槽光滑内壁上的糯米刮回中央，确保没有遗漏。
“咚！噗——咚！噗——”
富有节奏的捶打声在温暖密闭的堂屋里回荡，显得格外沉浑有力。
起初，槽中的糯米还能看到明显的颗粒，随着持续而有节奏的捶打，逐渐呈现出一种“半颗粒半糊状”的独特形态。
虽然整体变得极其粘稠，但仔细看去，仍能见到些许未被完全碾碎的米粒镶嵌其中。
“先停下，等我翻个面。”
林禾看准时机喊道，她的声音在捶打间隙显得格外清晰。
她早已洗净手，手上和用来翻面的宽面木铲上都均匀地抹了薄薄一层菜籽油。
就在沈大山抬起木槌的那一瞬间，她眼疾手快地将木铲插进米团底部。
配合着手腕灵巧的发力，迅速将整个沉重而粘软的热米团挑起翻转！
这一下至关重要，能将底部受热和捶打程度不同的部分翻到上面，确保每一处米粒都能被均匀地捶打到。
翻动时，充分捶打过的米团展现出极强的延展性和粘性，被拉扯出绵密而闪亮的白丝。
“有点粘槌了！”
沈大山感觉到木槌落下时阻力明显变大，发出沉闷的粘连声。
他捶了一会儿，额头上都有不少汗了，再不抹一把汗都要滴进眼睛里面了。
“三娘，给木槌抹点油上去！”
在一旁随时待命的王三娘闻言立刻端起放在一旁的油碗，用手指飞快地蘸了少许清油，精准地在木槌头部抹过。
清油遇到热糯米，稍微搓一下就下来了，粘连感顿时减轻。
沈大山再次挥动木槌，力度加大，频率也加快。
“咚！咚！咚！”
沉稳有力的撞击声密集起来，如同敲响一面小鼓。
林禾全神贯注，在沈大山每一次抬起木槌的短暂间隙，不断地进行翻面，将边缘的米刮回中心。
她的动作快、准、稳，偶尔感觉米团在反复捶打下开始粘木槌时，就用沾湿的手指飞快地弹入极少的几滴清水。
捶糍粑是个极其费时间，也费力气的活儿。
汗水从沈大山的额角，鼻尖不断渗出滑落。
屋子里又烧了炭火，堂屋的门也关了，只剩下一条小缝。
他热得索性脱了外衣，只着一件单褂，臂膀和背脊的肌肉随着每一次发力捶打而贲张起伏，在油灯光下泛着亮晶晶的汗光。
孩子们看得目不转睛，大气都不敢出。
二妞甚至不自觉地学着沈大山的样子，小拳头跟着那有力的节奏在空中笨拙地比划着。
在这反复不休的捶打、翻动、刮拢、调整的循环中，槽中那团洁白的米团仿佛经历了脱胎换骨。
它渐渐失去了颗粒感，变得绵软、细腻、光滑，颜色也愈发显得洁白莹润，散发出更加纯粹而诱人的温润米香。
当沈大山奋力一槌下去，米团随之产生一种均匀而富有弹性的颤动，整体呈现出一种极其柔韧的完美质感。
“好了！成了！”林禾终于带着笑意高喊了一声，“大山，你去歇着，剩下的交给我们。”
沈大山闻言，如释重负地放下木槌，长长舒了一口气，汗水几乎浸透了他的单褂。
他走到一边，抓起水瓢咕咚咕咚灌了几大口凉水，畅快地抹了把脸，看着那坨雪白莹润的糍粑，眼里满是成就感的笑意。
林禾和王三娘则立刻接手了下一道工序。
两人迅速在手上均匀地抹上一层清亮的菜籽油，防止粘连。
林禾俯身，从那团还冒着丝丝热气，柔软而富有弹性的糍粑上，利落地揪下一个小剂子。
那糍粑温热柔软，在她抹了油的手中显得格外听话。
她双手合十，灵巧地搓动几下，一个小巧圆润的糍粑团子便成型了。
然后将其放在抹了薄油的宽大木板上，用手掌轻轻一压，一个圆润扁平的糍粑饼就做好了，边缘光滑，表面泛着油润的光泽。
王三娘也学着样子，揪剂、搓圆、压扁，动作虽不如林禾熟练，却也做得有模有样。
很快，木板上就摆上了几个白胖可爱的糍粑。
围观的孩子们早就被那诱人的米香和这新奇的过程勾得馋涎欲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
尤其是二妞，小嘴巴不自觉地微微张着。
林禾看着他们那副小馋猫样，不由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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