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破六合真州告急
扬州路六合县,西城墙。
时值农历十月上旬,即将立冬,江北的风已经带着些许寒意,卷起城头旌旗猎猎作响。枯黄的草叶在风中打着旋儿,飘过垛口,落在守军冰冷的衣袍上。
天色灰蒙蒙的,铅云低垂,仿佛随时都要压下来,将这座孤城彻底吞噬。
城头上,巡哨的马脸汉子裹紧单薄的衣衫,小心地探出头,目光越过城垛,忧心忡忡地望向城下。
离护城河不到十步的距离,几名身披红袍,内着皮甲的骑兵也在打量着城墙上——那是红旗营的斥候,六合守军在前哨战中多次惨败,探马已经不敢再出城,城外早成了红旗营斥候的天下。
马脸汉子喉咙发干,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转向身边倚着城墙,看似闭目养神的矮壮老兵。
“黄三哥,”
他的声音因紧张而有些沙哑,道:
“红旗营这帮杀才,近来动静是越来越大了。你瞅瞅,他们的探马都快杵到咱鼻子底下了!俺这心里头……七上八下的,怵得慌。你说,他们是不是真要下死手,准备攻城了?”
自从红旗营在徐州城外,以堂堂之阵正面击溃元廷十万大军,消息如同插了翅膀般飞遍江北各地。
不仅元廷改变了对红旗营的策略,尝试开始招安这支巨寇,就连他们这些底层军汉,私下里提起这支兵马,原本轻蔑的“贼军”两字,也渐渐被带着敬畏的“红旗营”一词所取代。
实力,就是乱世中最硬的道理。
矮壮老兵扭过头,顺着马脸汉子指的方向瞥了一眼,嘴角扯出苦涩的弧度,带着浓浓的倦怠,道:
“攻城?这有啥好猜的?自打七月里丢了龙王山那个要紧的堡子,这还没到三个月呢,咱们外围七座寨堡,叫人家像拔钉子一样,一座接一座给拔了个干净!
现如今,这六合城就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他们想来便来,想打便打,有啥稀奇?”
“可是。”
马脸汉子也是一脸迷茫,道:
“咱们败了这么多仗,城西的寨堡丢光,城中兵马损失也不小。你说,扬州城中的那些老爷们,究竟知不知道六合这边是啥情况?为啥一直不派援军来?”
矮壮老兵缩着头,声音压得更低,仿佛怕寒风将其刮进城中,被城下可能的耳朵听去,道:
“呵,张老弟,你还在做梦哩?哪里还有援军?徐州一战,十万大军都被红旗营打残。江北还有甚大军?便是有援军,怕也是先紧着守扬州,真州,怎么可能派到咱们这犄角旮旯的六合?”
他顿了顿,仿佛是为了让马脸汉子死心,又补充道:
“就算真发来几千援兵,够干嘛?俺看也不够给红旗营塞牙缝!”
矮壮老兵的话像冰冷的锤子,一下下砸在马脸汉子的心上,后者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咙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个字也吐不出。
是啊,还能指望什么呢?
马脸汉子茫然地环顾四周,四面城墙上巡哨的袍泽,尽皆弓着腰,生怕被城下的红旗营斥候狙杀。城内的守军个个惶恐,眼中充斥着恐惧和绝望。
六合城防是加固了,墙高了,河挖了,可守城的民心士气,却随着各处战场面对红旗营的节节败退,而不断衰落。
“那边是?”
正沉默间,马脸汉子突然发现西面地平线上现出一片黑点,黑点不断靠近,渐渐能看清一片赤红的旗帜和军阵轮廓。
“红旗!是红旗营的大军,他们要攻城了。快敲锣!敌袭!敌袭——!”
“哐哐哐——!!!”
急促的铜锣声瞬间炸响,撕裂了六合县上空死寂的空气。城下的军营像被捅了的马蜂窝,迅速陷入一片混乱。军官的呵骂声、士兵慌乱的脚步声、兵甲碰撞声、压抑不住的惊呼声混杂在一起。
六合县达鲁花赤在一众亲兵的簇拥下,脸色铁青地冲上城楼,大部分官吏都被驱赶上来,名为“督战”,实则与士卒一同绑在了这辆即将倾覆的战车上。
只有县尹留在县衙,负责调度民夫和物资。
红旗营攻陷滁州,六合沦为前线后,守臣就耗费人力物力,加高了城墙、新修了马面和箭楼,引滁水开挖护城河,城防能力增强了不少,再不是只凭千余兵马一轮强攻,就能攻陷的残破小城。
但红旗营屡经整编和调整,各卫兵马大扩充,也早非昔日可比。
傅友德这一次便出动了整整五千战兵,辅以两千经过初步操练的乡勇,足可对守军构成碾压之势。
自从镇朔卫拔除六合城以西元军据点,斥候也在前哨战中屡败元军,彻底取得战场遮蔽权后,元军在六合城外的部署,便已经对镇朔卫单向透明了。
但即便如此,傅友德仍在战前派出了麾下参谋吴国兴,率精锐斥候进行了最后一次实地侦察,确认元军并无临战调整的迹象后,方才决意按原定方略进军。
大军进抵城下,傅友德看了眼城上慌乱的守军,点将道:
“陈通!花云!”
陈通和花云两部,都是最近这一轮整编,配属给镇朔卫的新营头指挥使。
才开战,傅都指挥使就要给二人立功的机会,陈通和花云连忙出列,应诺:
“末将在!”
傅友德被石山外放滁州半年多,执掌数千兵马,威势自生,手中马鞭遥指南面,道:
“你二人各率本营兵马,沿滁水南下,扫荡沿岸所有寨堡据点,而后袭扰瓜步要塞。务必将瓜步守军钉死在要塞中,使其不敢北上半步,确保我主力攻城无后顾之忧!此任务关系全局,不得有误!”
“末将领命!”
陈通、花云深知肩头担子沉重,面色肃然,慨然应诺后,迅速带领本部人马,脱离大队。
傅友德目光转回,继续下令道:
“王弼!郭子兴!”
“末将在!”
傅友德手中马鞭指向东面,道:
“命你二部进攻六合东北郊那座元军小营,我部主力正式攻城前,务必要拔除此营!”
“得令!”
王弼和郭子兴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战意。二人此前曾联手攻打龙王山寨堡,已经颇有默契,对攻破六合城外东北面的这座小营,皆有信心。
傅友德微微颔首,看向麾下其余将领,道:
“第二营、第四营,掩护乡勇,清除城外拒马、鹿砦、壕沟等障碍!其余各部,就地扎营,立即赶造云梯、冲车、楯车等物!明日拂晓前,我要看到所有器械准备就绪!”
“遵命!”
众将轰然应命,声震四野。
红旗营从成立之初,就不断攻城拔寨,早已归纳总结出一整套攻城流程。
随着傅友德命令下达,各部依令而行,有条不紊。
城头上,守军胆战心惊地看着城下红旗营兵马调动,营寨立起,工匠们砍伐树木,叮叮当当地制造着各种可怕的攻城器械,令人窒息的压力如同实质般弥漫开来,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与此同时,陈通和花云所部兵马,已经展开了对沿途寨堡的进攻。
滁水沿岸的寨堡因为地处元军掌控区“内线”,多是并村政策下仓促修建的土围子,墙矮楼薄,守寨的也是本地乡勇,缺乏兵甲,训练不足,防范一般的山贼、流寇,问题不大。
但面对如狼似虎的红旗营百战精锐,顶多起到迟滞其行动的作用。
花云请陈通所部人马在后压阵警戒,防备瓜步方向可能出现的援军。自己则亲率本部,对第一座寨堡发起了强攻。
其部甲胄和弓弩配备率远胜寨内乡勇,弓弩射程也在后者之上,很容易就压制住了守军的反击。
他身长近七尺,虎背熊腰,立在阵前便如铁塔金刚,极具压迫感。更兼具神力,独自一人便能举起沉重的门板,充作举盾,掩护将士们推着简易撞车冲向寨门。
寨墙上稀疏的箭矢叮叮当当地打在门板上,无法阻其分毫。
主将如此悍勇,麾下士卒无不热血沸腾,吼叫着奋力撞击寨门。算上战前准备时间,前后不到一个时辰,这座寨堡的寨门便被轰然撞开,守军瞬间崩溃。
破寨之后,花云稍作休整,便将被俘的乡勇编作前锋辅兵,携此胜势,攻打下一座寨堡时,驱使降兵在前破障碍,拔寨难度大减。
次日,陈、花联军继续南下,轮到陈通部主攻,驱使已经接近千人的投降乡勇,围攻长芦寨。花云所部控制要道,掩护陈通进攻,斥候突然回报:
“报——!指挥使,瓜步守军大股出动了!兵力约两千,打着‘唐’字旗号,距此已不足十里!”
花云浓眉一拧,陈通所部激战正酣,此时若被元军缠上,后果不堪设想,忙下令道:
“鸣金!收兵!让陈指挥使立刻撤下来!”
瓜步(后世改称瓜埠)地处滁水与长江交汇处,扼守南北东西航路,地理位置非常重要,元廷原本在此设立有巡检司,最初驻军不到五百人,徐宋势力攻入江南后,又扩充到一千人。
待淮南行省成立,面对红旗营东进的巨大压力,淮南前任平章政事晃火儿不花担心瓜步失守,威胁到行省治所江都的安全,又调周边地主团练武装两千五百人协防于此。
这些团练武装虽然算不上什么精锐,但已经是脱产专事守备任务,训练和装备远非各寨堡中以种田为主业的乡勇可比,是一块难啃的硬骨头。
不多时,陈通带着攻寨的队伍撤了下来,得知瓜步元军正在朝这边进发,也有些紧张,建议道:
“花兄,咱俩加起来也只有一千兵马,身后又有长芦寨未被攻下,身边还带着这么多不放心的乡勇,元狗却有两千人马,咱们一旦被他们缠上,后果不堪设想!”
“正是此理!”
花云重重点头,应道:
“直接撤回六合肯定不行,这一路太远,必会被敌军尾随追杀,还会干扰都指挥使攻城大计。俺的意思是,能不能在途中选个合适的地方,杀他一个回马枪,打疼他,最好能一口吃掉!”
两人都是经验丰富的战将,脑中急速回顾南下这一路周边的地形,很快就想到了一个地方,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道:
“将军庙!”
那是一片滁河水流湍急的回湾处,河道在此拐了一个大弯,形成一片滩涂和茂密的芦苇荡,旁边还有一片地势略高的杂木林,正是设伏的绝佳场所。
长芦寨离瓜步要塞不到三十里,长芦寨对于瓜步,其战略意义犹如瓦梁垒之于六合。
此地若失,瓜步要塞将直接暴露在红旗营兵锋之下。
因此,当沿途烽燧狼烟升起,示警有红旗营兵马出现在长芦寨以北时,驻守瓜步的“义兵”万户唐继祖未做太多犹豫,便亲率麾下两千主力人马急速北上。
其人的意图是与长芦寨守军里应外合,将这支孤军深入的红旗营偏师一口吃掉。
见到唐继祖亲率援军赶到,留守长芦寨的义兵千户急忙迎了出来,惊魂未定地道:
“万户!红旗营那帮贼子已经向北边逃窜了,走了不到半个时辰!”
唐继祖本见长芦寨未破,心下稍安,听闻敌军已逃,追袭的念头便淡了几分。正想就此收兵,固守要地,却听那千户又补充道:
“他们人马看着不到一千,还押着好多咱们被抓的乡勇,跑得慌慌张张,狼狈得很,跑不多时,就有乡勇趁机逃脱,赶到俺们长芦寨来了。”
自红旗营崛起,野战中从未败于元军之手。
唐继祖初时还保有警惕,但一听对方兵力不到自己的一半,且逃得如此仓皇,甚至出现了溃散迹象,那颗渴望军功的心顿时炽热起来。
若真能击溃,甚至全歼一支红旗营兵马?
那俺唐某人岂不是一战扬名了!
唐继祖心头火热,连忙强压激动,问道:
“你这寨里,现在还能抽出多少能打的乡勇?”
“四——”
那千户本想说四百人,但看唐万户眼神热切,又想到北面诸寨已破,若不能将这股兵马吃掉,长芦寨时刻都会面临红旗营的再次进攻,便把心一横,牙一咬,道:
“六百!能抽出六百敢战的弟兄!”
“好!”
两千对一千,本来就有很大胜算,再加上六百乡勇,想输都难!唐继祖大喜,下令道:
“你把他们全都带上,赶紧跟上来,建功立业,就在今日!”
兵贵神速,唐继祖说完,也不等寨中乡勇完成集结,便催促本部人马,沿着溃兵留下的踪迹,加速向北追击。
一路上,果然不断遇到三三两两,乃至成群结队脱逃出来的六合乡勇。
唐继祖起初还怀疑是不是贼将设计诱骗自己深入,待仔细盘问了这几伙乡勇原先所属寨堡、头领姓名等情况,竟都能对答如流,方才疑虑尽去,相信红旗营是真的溃败了。
一想到红旗营偏师仓惶撤退,甚至不惜丢弃拖慢行军速度的俘虏。唐继祖便仿佛看到了自己亲率精锐,将贼将斩落马下的画面。
此战大胜就在眼前,千万不能放贼军逃脱!
唐继祖不再犹豫,果断催促大军加速前进。
但他还是留了一个心眼,留下少许人马,将这些沿途逃脱的乡勇收拢起来,给他们准备简易兵器后,就立即跟上大队人马助战。
途中,溃兵的数量越来越多,最大的一股竟有五六百人,个个面露惊恐,诉说着相同的经历:
红旗营初时还分兵近一半的兵马,裹挟他们逃跑。后来,带队的红旗营将领嫌乡勇们磨磨蹭蹭,害怕会被追兵追上,就干脆把他们都扔下不管了。
“哈哈哈!天助我也!贼军心怯,合该唐某立此大功!”
唐继祖骑在马上,放声大笑。到这一刻,汇聚到他身后的“大军”已经超过三千五百之众,虽然队伍因急速行军,队形拉长到近两里,明显有些散乱。
但在他看来,这简直是滚雪球般的胜利前兆。贼军也是一路溃逃,想来队形只会比本方更加散乱。
“陈千户!”
唐继祖仿佛已经看到自己踏着红旗营的尸骨,加官进爵的场景,意气风发地下令,道:
“你带两百弟兄留下,赶紧给这些弟兄们削些木棍、竹枪充作兵器,然后马上跟上大队!其余人,随本将全速追击。此战,斩获贼首一级,赏钱十贯!冲啊!”
“杀啊!”
重赏之下,元军士卒嗷嗷叫着向前冲去,队形愈发散乱不堪。
再次分兵后,紧跟在唐继祖身边的战兵已经不足一千六百人(另有约两百人陆续停下,为溃兵制作简陋武器),但他已经被想象中的胜利冲昏头脑,还不断催促手下兵马加速追击。
好在双方的距离本就不远,红旗营又因为之前裹挟乡勇,而影响了逃跑速度,当追兵赶至一处叫做“将军庙”的滁水回湾处时,果然看到前方滩涂上一片混乱:
一群打着红旗营旗号的士卒,正惊慌失措地试图涉过一段水浅的河道,大部分人都脱下了沉重碍事的战甲,兵器也丢到了一边,正挽着裤腿,在淤泥中前行,模样狼狈至极。
显然,这群贼军是慌不择路,误入此地,再想撤出来已经来不及,只能冒险渡河。
唐继祖大喜过望,拔出战刀向前一指,吼道:
“贼军就在眼前!杀过去!一个不留!”
“杀!”
元军兵卒见状,眼中已经只剩下了首级和赏钱,乱哄哄地冲向河滩。
回湾处的红旗营兵马到底是历经大战,眼看逃不脱了,竟然又拾起兵器,仓惶列阵,试图与追兵硬拼。这反倒激发了元军的凶性,冲得更快了。
但不多时,冲在最先头的一名千户却突然勒住了马,脸色骤变,急声喊道:
“万户!不对!贼军旗帜虽多,可看上去只有二三百人,队形散乱得不正常!这……这会不会是诱饵?有埋伏?!”
“埋伏?”
唐继祖心头一跳,下意识地扭过头,看向大军右侧那片寂静得有些诡异的杂木林。
就在他转头的瞬间——
“咚!咚!咚!”低沉而震撼的战鼓声猛地从林中炸响。
“吼!吼!吼!”
震天的喊杀声如同平地惊雷,下一刻,密林中如同决堤的洪流,猛地冲出七八百名衣甲鲜明,杀气腾腾的红旗营精锐。
当先一员悍将,面如锅底,身似铁塔,手持一杆骇人的丈八长枪,正是花云。跨步间仿佛带着千钧之力,如同下山的猛虎,以无可阻挡的气势,直插元军散乱行军队列最薄弱的侧翼。
“中计了!快!快撤!不,列,列阵!迎敌!”
唐继祖见花云如此神勇,吓得亡魂皆冒,声音凄厉变形,慌忙拨转马头。
但一切都已经太晚了,元军队形早已拉散,士卒们之前忙着抢功,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有效反应。
花云身高腿长,速度奇快,如一道黑色旋风般卷入元军阵中,手中长枪化作夺命黑龙,翻飞点刺,所过之处,元兵如同被割倒的麦子般纷纷倒地,惨叫声不绝于耳,手下竟无一合之敌。
唐继祖在亲兵拼死护卫下,好不容易调转马头,刚要打马提速,却被早就混在“溃兵”中,一直盯着元军将旗的陈通发现。
陈通迅速张弓搭箭,连射两发,虽然都未能射中唐继祖,却将他身边的两名亲兵射落马下,顿时引起一阵混乱。
待到唐继祖好不容易才脱离混乱的人群,正准备打马提速,却见寒光一闪,胸口猛地一凉,一股无法形容的巨力传来,整个人竟被硬生生从马背上挑飞起来。
唐继祖的视野天旋地转,最后映入眼帘的,是花云黝黑的面孔和洞穿自己胸膛的染血枪杆。
“万户死了!!”
“败了,快逃啊!!”
主将阵亡,元军彻底崩溃,再无丝毫战意,哭爹喊娘地四散奔逃。
花云、陈通乘势挥军掩杀,一路追击十余里,斩首一千二百余级,俘虏近两千人。长芦寨中几无青壮,听闻瓜步主力覆灭,万户唐继祖战死,稍作抵抗后便开寨投降。
两日后,花云、陈通所部,驱赶着大批战俘为前导,兵临瓜步要塞城下,接连发起佯攻。
要塞守军胆寒,一日数惊,求援的信使疯狂涌向真州,真州告急!
而就在瓜步风声鹤唳之时,六合城下的总攻也进入了最高潮。
傅友德亲临城下,施展神射技能,一箭射死正在城头嘶吼督战的六合达鲁花赤,守军指挥瞬间失灵,一片大乱。王弼身先士卒,冒着如雨矢石,率先登上残破的城头。
六合县城,告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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