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大战起主帅空悬
【内容摘要】:本章涉及脱脱挂帅出征徐州背后的政治斗争,全部融入对话就要分成两章,未免水字数,我就没有分。
加上昨天码字太多,用脑过度,影响了今天的创作状态。本章后半段有点平淡,望谅解!
……
徐州南城墙。
白日里蒸腾的暑气尚未散尽,风卷过垛口,带着令人作呕的焦糊与尸臭味,扑在芝麻李的脸上。他手扶冰冷粗糙的女墙砖石,目光如钩,死死钉向西南方的沉沉夜幕。
其实,除了满天星斗,和天幕下比星斗更加繁多的营火,什么都看不到。
那是元军的营火,密密麻麻,层层叠叠,从城下一直铺陈到视线的尽头,将徐州城如铁桶般箍住。十万大军联营数十里,营火光连天彻地,仿佛将整个淮北平原,都被元狗的大军营帐铺满。
西南方向,有座宿州城,城里,还有一两万名义上隶属于芝麻李的兵马——这是深陷绝境中,唯一能抓住的“希望”。
尽管在内心深处,芝麻李早就清楚彭二郎、赵均用已经背弃了自己很久,双方自去年出兵宿州后,就再没见过面。以彭、赵二人的自私,宿州的兵马永远都不可能出现在徐州城下。
可每天夜里,当元军那令人肝胆俱裂的石弹轰击稍歇,芝麻李仍会拖着疲惫的身躯,固执地登上残破的城头,向着宿州的方向凝望。
因为,此举已是当下唯一能说服自己,说服麾下濒临崩溃的文武将佐们,继续坚守下去的理由。
哪怕这理由虚幻得如同风中残烛,也必须死死攥住。
否则,这座城,城中这些人,立刻就会在绝望中崩溃。
“元帅!鞑子又要发砲了!快走!”
亲兵队长嘶哑的吼声带着无法抑制的惊恐,话音未落,远处元军大营中传来绞盘转动、粗大砲索绷紧的“嘎吱”声,在死寂的夜里格外刺耳。
众亲卫不由分说,七手八脚架起芝麻李就往城墙马道下冲。
几乎就在他们刚刚躲进城墙下的死角,一处由厚重条石垒成的藏兵洞,蜷缩身体死死贴住冰冷石壁的刹那——
“呜——!”
尖锐凄厉的破空声撕裂夜空。
“轰轰轰轰——!!!”
十数枚石弹如同来自地狱的陨星,裹挟着毁灭的力量狠狠砸下。
石弹重重撞击在宽厚的城墙墙体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墙砖碎裂、崩飞的尖啸声不绝于耳。还有一枚石弹带着令人心悸的呼啸,越过了垛口,狠狠砸进了城内。
“轰隆——哗啦!!!”
一声远比城墙受击更沉闷的巨响传来,伴随着木材断裂,墙体垮塌的恐怖声响,就在距离藏兵洞不远的地方!
黑暗中,芝麻李和亲卫们其实看不清那房屋倒塌的具体惨状。
但扑面而来的灰尘浓重呛人,夹杂着木头碎屑和一种难以言喻。仿佛大地在呻吟的震动。每一个蜷缩在黑暗中的人,都脸色惨白,呼吸粗重。
徐州城墙墙基宽足有三丈余,夯土包砖,坚固异常,远非城内那些墙体单薄的民宅可比。
但水滴石穿。元军夜以继日,不知疲倦地发射着这些恐怖的襄阳砲。宽厚的城墙在持续不断的轰击下,早已伤痕累累。
六座谯楼早已被轰垮,多处城墙的外层包砖被彻底剥落,露出了里面的夯土芯。那些夯土,此刻也正被石弹一寸寸地啃噬、剥离。
也许下个月,也许这个月底,谁也不知道,看似坚不可摧的城墙,会在哪一天,在哪一枚石弹的撞击下,如同刚才那栋民宅一样,在震天的轰鸣声中,轰然倒塌,将最后的希望与抵抗一同埋葬。
“停了?”
死寂中,只有更粗重的喘息声。
确认那令人窒息的破空声暂时消失,芝麻李猛地吸了一口混杂着尘土与尸臭的空气,哑声道:
“走!”
襄阳砲威力虽大,发射间隙却很长。守军早已摸清了其装填发射的规律,趁着其发射间隙,芝麻李率先从藏兵洞中钻出,直起身,迅速隐入黑暗的街巷中。
亲卫们紧随其后,脚步声在空旷死寂的废墟间回荡,显得格外清晰。
徐州城内,早已不复昔日模样。
街道两旁,多处被石弹轰塌的房屋残骸,断壁残垣在惨淡的星光下投下狰狞的阴影。来不及清理、被掩埋在瓦砾下的尸体,在七八月的炎热天气中迅速腐烂,散发出浓烈的恶臭。
这恶臭无处不在,钻入鼻孔,渗入衣物,仿佛已浸透了这座城市的每一寸土地和空气。
几个月前,当元廷下诏“徐州内外群聚之众,限二十日,不分首从,并与赦原”时,徐州红巾军虽然被元军压着打,但仍据有徐州、萧县、下邑、永城等七城之地,实力犹存。
彼时城中,主战的声音尚能压过主降的怯懦。
等到六月底,噩耗接连传来。
元军相继踏破永城、萧县,如同冰冷的铁钳,彻底完成了对徐州的合围。外援断绝,孤城悬危。城中主降的声音如同瘟疫般开始蔓延,渐渐高涨,压过了主战的呼号。
再后来,当元狗在徐州东西南三面架起了数十具襄阳砲,日夜轮番轰击城池时,守军的士气更是如雪崩般狂泻。
巨石撞击城墙的轰鸣,不仅砸碎了砖石,更砸碎了人心。
每一次石弹落下的巨响,都让城中将士的脸色白上一分,握着兵器的手颤抖一下。
主降派开始占据上风。
绝望像冰冷的潮水,一点点淹没着残存的抵抗意志。
七月二十六日,在投降派的压力下,芝麻李抱着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派出了乞降的使者,希望为城中军民换取一条生路。
不料,这次元狗却极为反常!
他们根本没有接受投降的意思,反而当着无数守城将士的面,将使者乱刀分尸。使者血肉横飞的惨烈景象,绝望凄厉的哀嚎,如同最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所有还对元廷存有幻想的人脸上。
至此,徐州城中上下才彻底明白:元狗这次是铁了心要斩尽杀绝。
不灭徐州,誓不罢休!
乞降的路被彻底堵死,城中军民除了死战,别无选择!
到现在,城防设施被严重摧毁,六座谯楼尽成瓦砾。城墙多处墙体剥落,夯土外露,在石弹持续的轰击下不断被削薄。城内房屋倒塌无数,废墟下掩埋的尸体腐烂发臭,瘟疫的阴影开始笼罩。
城中弥漫着一种末日即将降临的绝望。
但鞑子不接受投降,所有人都被逼到了绝路,只能咬碎牙齿,带着无尽的恐惧和麻木的仇恨,一天天地坚持下去,等待着那最终时刻的降临——无论是城破,还是渺茫的奇迹。
徐州城外,元军中军大帐。
帅位空悬,火把和蜡烛将帐内照得亮如白昼,却驱不散一股压抑沉闷的气氛。
“探马回报,西南宿州方向近几日发现乱贼频频异动,贼军斥候活动范围大幅扩张。前日、昨日,与我巡哨探马发生多次激烈冲突。二位怎么看?”
说话之人,端坐主位左侧,乃本次围剿徐州红巾军的元军次帅——通政院使答儿麻失里。他身着紫袍,面色凝重,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案几上的粗糙羊皮地图。
而此次围剿徐州贼军的主帅——右丞相脱脱帖木儿(以后简称脱脱)此刻尚在大都,还未启程,前线军务暂由答儿麻失里这位从一品大员主持。
坐在答儿麻失里右侧下首的枢密院副使秃坚不花(从二品)闻言,捋了捋修剪整齐的胡须,脸上带着明显的疑惑:
“宿州贼军?不是只剩下彭、赵二贼两万残兵败将,缩在乌龟壳里快两个月不敢露头了么?怎的突然吃了熊心豹子胆,敢主动出城,撩拨我军虎须?”
他的语气带着居高临下的轻蔑,但眼神深处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安。
答儿麻失里眉头锁得更紧,沉声道:
“据逃回来的探马禀报,与我军交手的,不是宿州贼军。他们发现了红旗贼的旗号!”
他加重了“红旗贼”三个字,帐内气氛瞬间一凝。
“昨日两场前哨战,我军探马阵亡十一人,重伤八人,轻伤二十八人!”
答儿麻失里报出这个数字时,语气带着难以置信的沉重。要知道,以往对付徐州红巾军的探马,元军往往能以一敌多,占据绝对优势。
秃坚不花倒吸一口凉气,道:“伤亡怎么这么重?红旗贼到底来了多少人?”
“直接与我军接战的贼军探马,每队不过十人左右。”
答儿麻失里也不知道红旗营来了多少人,只能回忆逃回探马的禀报,道:
“但贼军战法极其凶残刁钻,一旦接战,他们就立刻放出响箭。很快,附近数支甚至十数支贼军探马小队便会闻讯蜂拥而至,死咬不放,我军探马猝不及防,吃了大亏!
儿郎们昨日一战,心生惧意,我已令探马将巡戒半径收缩了十里。”
元军探马都是百里挑一的精锐,骑射俱佳,经验丰富。能让这些人心生惧意、主动收缩,这红旗贼的战斗力与战斗意志,可想而知。
秃坚不花脸上的轻蔑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凝重。
他看向坐在自己下首,一直沉默不语的另一人——章佩监少监斡罗。
“斡罗。”秃坚不花语道:“你曾为征西元帅数年,统兵征战的经验最为丰富。眼前这局面,你看该如何应对?拿个主意吧?”
斡罗的章佩监少监位阶仅为从三品,在答儿麻失里和秃坚不花二人之下。他本不欲在两位上官面前过多置喙,但被点名询问,又不好推辞。沉吟片刻,道:
“二位大人,出兵之前,右丞相便已有明令告诫下官——全军上下,只全力攻破徐州,其他莫管!我军足有十万雄兵,宿州方向也早已部署了两道坚固防线。
红旗贼主力又被淮南行省偰哲笃大人牵制于庐州路一带,纵有异动,能抽调北上的兵马必然有限,未必能突破我军防线,威胁徐州主战场。”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两位上官,措辞谨慎但态度明确:
“下官以为,宿州贼军异动的军情,须得尽快详细上奏朝廷,禀明右丞相。至于我军当下,只需按原定方略,加大攻城力度即可。其余诸事,右丞相运筹帷幄,自有皇帝圣裁定夺!”
这番话四平八稳,滴水不漏,既点明了脱脱攻破徐州的最高指令,又强调了己方兵力优势和防线部署,还抬出了淮南行省的牵制,最后将决策权巧妙地推给了远在大都的右丞相和皇帝。
既表达了自己的判断,又给足了两位上官面子,避免了越俎代庖。
答儿麻失里深深看了斡罗一眼,这位前征西元帅,果然是个知兵又圆滑的老手。
他心中虽然对宿州方向贼军异动颇为忧虑,对红旗贼表现的战力有些忌惮,但斡罗所言确实符合脱脱的指令,也最稳妥。
答儿麻失里缓缓点头,压下心中的不安,沉声道:
“便依斡罗之言行事,传令各部,明日开始,每砲安排两批人操作,昼夜不停!工匠加紧打造备用襄阳砲,坏了就换,人歇砲不歇,务必尽快摧垮徐州城防!”
元军将帅之间这看似“从善如流”的默契背后,实则暗流汹涌,貌合神离。这种微妙局面的形成,有其深层次的缘由。
时间回溯到六月底,捷报飞马传入大都,禀报一线元军相继收复下邑、永城、萧县等地,终于完成了对徐州的铁壁合围时,整个元廷为之振奋。
右丞相脱脱联想到每每被围,最后都脱困而走的刘福通,担心徐州战事出现变数,奏请皇帝,派通政院院使答儿麻失里与枢密院副使秃坚不花亲临徐州前线督战!
为了激励前线士气,脱脱还特意为答儿麻失里和秃坚不花请得了三十道宝贵的敕牒(授官文书)。
意味着答、秃二人有权当场擢升有功的“义兵”首领为万户、千户等职。此等“先斩后奏”、收买人心的特权,无疑是巨大的诱惑。
答儿麻失里和秃坚不花也不愿浪费“白捡”逆贼大功,飞马抵达徐州城下后,立即以钦差督帅的身份,命令各部元军展开更加猛烈的攻势。
他们甚至准备好了劝降文书,打算在贼军士气进一步崩溃时进行招抚,以期瓦解徐州守军斗志,为自己完美的督战履历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不曾想没过几日,右丞相脱脱就派心腹送来了密信,信中的内容极其简短,核心要求只有一点:拒不接受徐州贼军任何形式的投降!必须彻底剿灭,以儆效尤!
这道命令,如同一盆冷水,浇灭了答、秃二人招降徐州贼军的想法。
紧接着,大都又传来了更令人费解和不安的朝堂消息:七月十四日,朝廷下旨,任命原征西元帅斡罗为章佩监少监,命其“讨伐徐州”。
前线高歌猛进,捷报频传,朝廷却派来一个位阶在答儿麻失里、秃坚不花之下,仅为从三品的章佩监少监斡罗!这算什么?是来“督战”?还是来“助攻”?抑或是…来“摘桃子”?
都不是!
答儿麻失里宦海沉浮多年,官居从一品,看问题的角度和深度远非常人可比。他敏锐地意识到,斡罗的到来,与脱脱拒绝受降的命令,都有其深层次原因。
就在任命斡罗的同一天,右丞相脱脱本人也奏请皇帝,要亲自统军征讨徐州,并已获皇帝同意。
次日,皇帝便正式授脱脱为行枢密院使,提调二十万户,赐金系腰一、银钞币帛有差!这意味着脱脱已经获得了统帅大军,全权负责平徐战事的军权。
但吊诡的是,此时已经是八月初九,距离脱脱获得帅印已过去大半个月,这位右丞相却依然滞留在大都,丝毫没有动身亲征的迹象。
答儿麻失里当然不会愚蠢地认为权倾朝野的脱脱是惧贼怯战,脱脱力可开强弓,还协助当今皇帝妥懽帖睦尔扳倒前权相伯颜而上位,绝对不是胆小的文弱书生。
脱脱贵为右丞相,掌丞天子,助理万机,统揽帝国军政大权,是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的“主战场”,从来都在波谲云诡的大都朝堂,而不是这矢石连天的平贼第一线。
即便脱脱认为有必要亲自统兵以彰显武功,那他的目标也应该是势头最盛地盘最大的徐宋伪帝徐寿辉,或者至少是尽取庐州路的红旗贼石山。
跟一个势力已严重衰弱,且被十万大军围死在孤城里的芝麻李较劲,就算胜了,又能增添多少光彩?完全体现不出其经天纬地的本事。
脱脱之所以在这最后关头,不惜以宰相之尊,也要跟答儿麻失里和秃坚不花“抢”这份看似唾手可得的平徐之功,根本原因在于——他遇到了执政以来最大的政治危机。
脱脱的地位,岌岌可危了。
这场危机的导火索,便是其胞弟——御史大夫也先帖木儿。
也先帖木儿自去年十月开始统兵,负责围剿刘福通、王权、孟海马等北锁红巾军。战事初期还算顺利,年底甚至还曾率军收复上蔡,擒获了刘福通麾下悍将韩咬儿,一时间风头无两。
然而,今年三月,也先帖木儿统率的大军驻军于沙河时,夜间军中突然爆发了恐怖的营啸。士兵们毫无征兆地自相残杀,炸营崩溃,数万大军一夜之间土崩瓦解,四散奔逃。
也先帖木儿仅率少许残兵败将,狼狈退屯至硃仙镇。
沙河惨败,损失惨重,震动朝野。
脱脱闻讯,惊怒交加,但也只能强压怒火,迅速奏请皇帝,以中书平章政事蛮子代替也先帖木儿领兵,并将自己这个闯下大祸的胞弟召回大都。
令人费解的是,也先帖木儿回京后,竟然官复原职,继续担任御史大夫。
这一结果,彻底激怒了朝中早就对脱脱兄弟不满的势力。
四月份,陕西行台监察御史蒙古鲁海牙、范文等人便联名上奏,以也先帖木儿“丧师辱国,罪不容赦”为由,乞请皇帝明正典刑,严惩不贷!
平心而论,也先帖木儿确实非统兵之才,表现最多算是中规中矩,甚至可以说糟糕。
但大元当下统兵丧师、畏敌避战的将领比比皆是,也先帖木儿绝不是其中最烂的那一个,甚至还有战功可询。
蒙古鲁海牙、范文等人名为弹劾也先帖木儿,其锋镝所向,实则是也先背后的擎天巨柱——右丞相脱脱,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直指脱脱权力核心的政治斗争!
只是由于皇帝妥懽帖睦尔当时还需要依赖脱脱处理危局,此事才被强行压了下来,不了了之。
但政治斗争一旦拉开序幕,就不死不休。
蒙古鲁海牙等人及其背后的势力绝不可能就此放弃,仍不断寻找机会攻讦脱脱及其党羽。
恰在这段时间,徐宋大军大闹江南,浙东方国珍焚烧朝廷漕运粮船,阻断江南财赋北运;而更近的淮西,“红旗贼”石山也鲸吞了整个庐州路。
这一系列雪上加霜的坏消息叠加在一起,终于让本就对脱脱改革成效不满的皇帝妥懽帖睦尔,对这位他曾经无比倚重的权相,产生了强烈的失望和不满。
皇帝开始公开训斥脱脱,言辞严厉,朝堂风向陡变!
脱脱敏锐意识到,自己的相位乃至身家性命,都已岌岌可危。
他深谙权力场上的生存法则:要化解这场致命的政治危机,必须立刻用一场无可争议的胜利和血腥屠杀,来展示自己的手腕,震慑所有反对者,重新赢得皇帝的信任。
政治问题,既然朝堂上无法决出胜负,那就以军事上的大胜来解决!
这个胜利的目标必须满足几个条件:目标要够大,之前跳得够凶,而现在又最容易捏死。环顾天下,同时满足这三个条件的,只有已经被十万大军死死围在徐州插翅难飞的芝麻李。
所以,才有了脱脱在最后关头的“亲自挂帅”,他要将这份唾手可得的平贼首功,牢牢攥在自己手里。
但是,在徐州城池真正即将告破之前,脱脱还不能离开权力中心。
他必须坐镇大都,运用自己的政治手腕和残余的权威,压制住越来越汹涌的政斗暗潮,为自己争取到那个足以翻盘的“捷报”时间。
要确保捏死芝麻李,就必须先按住最有可能搅局的变数——石山的红旗营!
为此,脱脱不惜临阵换将,拿掉了上任不久,与石山在淮西形成微妙“默契”的淮南平章晃火儿不花,换上了自己的心腹偰哲笃。
他还严令偰哲笃不惜一切代价展开对红旗营的袭扰,绝不能让红旗营大军腾出手来,搅乱徐州之战。
谁料,石山竟有如此魄力,放着尚未完全安定的庐州路后方不管,尽起红旗营精锐主力悍然北上。
徐州城下这场看似板上钉钉的围歼战,变数陡生,局势骤然变得波诡云谲。
答儿麻失里帐中那盏摇曳的灯火,仿佛也映照着大都深宫中脱脱那张阴晴不定的脸,以及徐州城头芝麻李那绝望中又燃起一丝微弱火苗的目光。
三方博弈,胜负难料。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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