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这是仙域，这是地狱

陆凡为什么突然想要去天上看看。

大黄无奈笑着，忽然轻声问道：“大乾的那个皇帝，找你了？”

陆凡笑了：“你呆在山里，怎么对外面的事情还那么清楚？”

“别听，别去，别做。”

大黄直接扔出三个强硬至极的词。

他就感觉自家这个傻孩子从太古秘藏回来一趟后就隐约哪里变了。

以前的陆凡会热血，会不甘，会有理想，但那都是属于年轻人的。

可是今晚的话，太大了。

大到压根不符合陆凡的年龄和眼界。

除过那位坐镇中洲大陆，有资格问鼎人间巅峰的大乾皇帝，大黄是想不出来其他人了。

玄阳子？就算只是玄阳子，背后站着的同样是大乾皇帝。

大黄之所以毫无商量余地的拒绝陆凡，只因为它本就是从天上来的，直到天上和人间究竟是什么关系，也知道天上什么模样，所以他根本不会允许自己看大的孩子冒险进入那片天地。

那不是凡人能进入的地方。

何为凡人，大黄认为强大如仙域至尊的仙王也是凡人。

天之下，皆是凡人。

仙也一样，神也同理，没有人能在天面前忤逆。

仙域的黑暗和动乱，是大黄就算去死也不愿再面对的。

可是陆凡的眼眸却始终笑着，尽管没有说话跟大黄顶嘴，但大黄的心还是渐渐沉到了谷底。

“别听，别去，别做！”

大黄又重复了一边。

陆凡反问：“你想知道大乾皇帝跟我说了什么吗？”

大黄摇头：“不想，也不想知道大乾皇帝什么时候找得你。”

“我只知道，如果他真的要你去做什么事，我就撕了大乾。”

“从上到下，我有把握杀了所有人，没开玩笑。”

陆凡叹了口气，他就知道自己如果说出来，大黄会是这副态度，所以从太古秘藏回来后才一直忍到现在。

“人间马上就要乱了。”陆凡说道。

大黄严厉道：“那也与你没关系！”

“我的弟子们都有自己的族群。”

“那就干脆把所有弟子就驱逐出去！这是要死的大因果！”

“可是因果已经种下了。”

陆凡望向小院外面，在那清冷的月光下，很多小小的身影正在卖力地砍树挖矿，它们以前或许是吃肉喝血的妖修，但在这里，永远都是对他满眼星光的弟子，他见过那些明亮的眼眸，尽管他知道有着外因，但他还是心软感到温暖。

“进了我的门，就是我的弟子。”

陆凡的脑海里不断有着经验提示音响起。

每一个提示音里都有一个名字。

不断在他脑海里响起，不断告诉他，你有这么一群弟子。

大黄沉声道：“凭什么？”

“他们只是半路加你的麾下而已。”

“你与他们的感情远远没有那么深重。”

“甚至随时都能将他们赶走。”

“凭什么要为了他们？”

陆凡反问：“为什么不能为了他们？”

大黄冷冷一笑：“那我告诉你，你的这群弟子，没有一个能够陪你走到最后，最有天赋的那个赤凰鸟，你给她起名叫红音，你抱着她讲故事，你把她当做你的妹妹，追根究底，是因为你长年累月没有与外人接触，她是第一个，所以你对她有特殊的感情。”

“但是她再有天赋，也没资格随你去天上，赤凰鸟永远是赤凰鸟，不会变成凤凰，你要做天大的事没错，可是你忘了当你能上天的时候，你就不再是这个院子的宗主，你没有弟子，你又是孤身一人。”

“你想享受有弟子的感觉就只能呆在人间。”

“你要看看天，你就注定要孤独至死，孩子，我宁愿你快乐活在人间，也不愿你孤独呆在天上。”

“现在，懂了吗？”

陆凡沉默着，看起来好像被大黄说得词穷语塞，无力反驳，也没道理去反驳。

大黄冷哼一声，又重重揉了下陆凡的脑袋。

“呆在人间，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你就是想要取代大乾，统御中州，收编所有超级宗门当掌权的皇帝，老子都有办法给你办了。”

“但是天上，你就别想了......”

陆凡推开了大黄的手掌，眼神仍旧温和，但温和得过分，像是万年不变的大海。

他反驳了大黄。

“我若上天，他们便也能上天。”

“我若征战九天十地，他们便也能随我征战。”

“我要苍天不敢落日换月，他们便也能随我去换苍天。”

“我要人间永恒安宁，他们便也能撑起人间的房梁。”

“仙，神，魔，妖，鬼，恶，邪，灵，圣....所有的东西，他们都有资格去见，去战，去替。”

“所以。”

“天上，我要去看看。”

“就在今晚，就在此时，就在现在！”

陆凡站起身，烛龙铲在他脚下，遮天裘从屋子里飞出，像是将军的披风一样挂在他的身上。

“不准去！不准去！！”

大黄的激烈反应在陆凡的预料之中。

然而陆凡却丝毫不听，丝毫不管，直至最后，大黄咬牙切齿，亲手将陆凡带起，踩着烛龙铲直冲云霄。

“既然你要看天，那便让你看！看个够！看够了就不会想了！”

风云在耳畔快速倒退，陆凡听不清任何声音，只能听到自己咚咚的心跳声。

渐渐地他看到了北荒，看到了中州，直至看到了一颗巨大到仿佛贯穿了天与地的苍茫大树。

那是怎样一颗大树，让陆凡看得都眼神涣散了。

苍井古老的大树比一座山都要庞大，突兀地矗立在海洋之中，贯穿了一层层厚重的云雾，直接通到了凡人没资格知道的天上。

这就是通天之树。

这就是连接天与地的唯一通道。

大黄带着陆凡沿着通天树一路向上，穿过了一层层云雾。

然而树干却仿佛没有尽头，不管走了多久，仍旧是笔直地向上。

“到了。”

通天树没有看到尽头，大黄却忽然声音沉重地开口。

陆凡环顾四周望去，发现四周是高耸巨大的玉石巨墙，环绕了通天树一整圈。

“这里便是天门。”大黄说道。

陆凡抬头望去，瞳孔猛然颤抖，他看到了毕生难忘的一幕。

无数个与通天树一模一样的巨树横贯在天之间，全都有了微弱的倾斜角度，朝着一个方向笔直地生长着，看着就像是无数个树根一样。

“你以为人间的通天树是什么？”

“真正的通天树在天上。”

“人间的，只是一条树根，树须。”

“你可以理解为仙域有一棵树，那棵树有三千树根，伸向了三千人间。”

“那么你觉得你在人间最强大，甚至能撑起整个人间，可到了人间，会不会只是一条树根？一条与其余无数个树根差不多的普通之物？”

“仙域的水就是如此之深。”

“大乾皇帝给你说仙域很黑暗，很动荡，所以你就要换天。”

“换天，哈哈哈哈......”大黄自嘲地大笑：“换天？哈哈哈哈.......”

“陆凡，尽管你是我一手带大的娃儿。”

“可我就是要清清楚楚告诉你。”

“仙域的一条树根砸进人间便是通天树。”

“你要换天之前，天能换了无数个像你一样的人！”

“你师尊那么强的人物都只能狼狈地逃走。”

“无数个惊艳一个时代的天骄妖孽死得无声无息。”

“你要换天？哈哈哈，那是做梦，那是做梦！！”

说罢，大黄猛地带着陆凡拔高，直至来到了环绕树根的玉石巨墙之上。

这一刻，陆凡看到了仙域的冰山一角，他的神魂被眼前的一幕震撼到颤抖。

尸骨。

无数巨大而古老的尸骨就随意地堆积在玉石巨墙的周围。

无数强悍而震撼的神兵仙器断的断，碎的碎，与尸骨混杂堆积。

而在远处，天崩地裂，日月无光，到处都有巨大的虚影在疯狂地厮杀。

这里没有平静，只有时时刻刻都在震耳欲聋的厮杀，怒吼，咆哮，哀嚎的声音。

这是仙域.....这是地狱！

这时陆凡才发现，原来人间的太阳，只是玉石巨墙上挂着的一颗红色灯笼。

而月亮，只是红色灯笼旁边的另一个白色灯笼。

大黄的声音在耳畔回荡，字字刺进陆凡的心。

“什么苍天换日月？”

“人间哪有资格值得苍天去换？”

“所谓的日月，所谓的星辰，其实都是一纸灯笼，几点荧光！”

“我观仙域九天十地，只悟出了一个字，那就是杀！”

“人间，呵，你还不满足人间吗？”

“呆在人间，永远都别亲身走进仙域，你会坏掉，会疯掉，会死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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