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新生，拥抱与正太
那个“想”字，并非唇齿间的音节。
它是一颗投入死寂魂海的滚烫流星，是囚徒在万年黑暗中乍然睁眼时，对光明最原始、最野蛮的冲动。
整个尼伯龙根的基石，都在这声灵魂的呐喊下嗡嗡震颤。
古老的岩壁发出低沉的共鸣，仿佛在为一个新时代的降临而吟唱。
“很好。”
沈云轩笑了，那笑意里带着一丝棋手布下绝杀，终局落子后的淡然与满意。
他掌心那团银色光焰，与其说是光，不如说是一捧正在坍缩与重生的星云。
亿万符文在其中生灭，每一个都牵引着一条最底层的宇宙法则，那是神祇用来编写世界的源代码。
他抬起手，动作轻柔得像是掸去古籍上的微尘，将那捧“创世的雏形”轻轻按在了芬里厄那山峦般的眉心。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毁天灭地的冲击。
世界失声。
一种纯粹的银，以沈云轩的手掌为原点，如一场沉默的宇宙海啸，瞬间席卷、吞噬、淹没了整个地下神殿。
这光没有温度，却在解构构成世界的规则本身。
夏弥的心脏在那一刻几乎停止了跳动。
她眼睁睁地看着那片银光包裹住芬里厄山脉般的龙躯，那与岩壁融为一体的黑曜石鳞甲，在银光中像是被无形刻刀从画布上剥离的油彩，寸寸分解为最原始的光点。
她想尖叫，想冲上去，却发现自己连一根手指都动弹不得，只能被迫观看这场神迹，或者说……一场凡人无法理解的创生。
那坚不可摧的龙鳞，没有化作飞灰，而是分解成亿万个闪烁的银色数据流，倒卷回光芒的中心。
那山脉般的骨骼，没有发出哀鸣，而是在一种奇异的韵律中嗡嗡共振，其结构正在被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优化、重组。
“我操……”
路明非一屁股瘫坐在地，他拼命捂住眼睛，指缝间泄露的银光依旧将他的视网膜灼烧得一片滚烫空白。
他感觉自己就是个误入服务器机房的网管，正在亲眼目睹GM在线修改世界底层代码，而且还是最骚的那种，直接把一个名叫“芬里厄”的隐藏BOSS从根目录里删号重练了。
“这TMD……是GM在线表演捏人了啊！不，这是直接改数据模型了！”
芬格尔已经彻底宕机，他“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从德语的“Mein Gott”到中文的“无量天尊”，最后汇成了一句带着哭腔的呐喊。
“老大！我的神！您看我这体格，虽然以前是E级，但经过您的开光，现在潜力绝对是God级！”
“还缺一个能扛摄影机、会喊666、关键时刻还能凭着二代种龙裔之躯当肉盾的腿部挂件吗！便宜又耐操，童叟无欺啊！”
唯有楚子航，死死握住刀柄，强迫自己在那片足以让次代种都匍匐颤抖的光芒中，睁开那双燃烧的黄金瞳。
他不是在感受力量，而是在解析！
他看到那银光并非混沌一片，而是由无数比纳米还精密的银色丝线构成，它们正在以一种超越他理解的方式，拆解、重组芬里厄的基因链。
那些古老的龙族基因，在他的视野里被分解成最原始的碱基对，然后，那些银线如同最高明的织工，以“生命”为纱，以“规则”为梭，以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全新蓝图，编织着新的奇迹。
这一刻，他对“言灵”乃至“力量”的认知，被彻底碾碎，然后重塑。
他一直以为，言灵是撬动规则的杠杆，可眼前这一幕告诉他，真正的力量，是直接书写规则！
他的视线不经意间扫过不远处的夏弥，那个女孩此刻脸上混杂着狂喜与不敢置信的神情，泪水决堤，却在放声大笑。
那份纯粹的喜悦，竟让他心中那份因对立而凝结的坚冰，悄然融化了一角。
原来，她所做的一切，真的只是为了守护这个……弟弟。
光芒来得快，去得也快。
当那片银色的潮水倒卷而回，重新没入沈云轩的掌心，整个世界陷入了绝对的死寂。
那面囚禁了芬里厄万年的巨大岩壁，如今光滑如镜，只留下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大龙形轮廓，仿佛一个神祇刚刚从这里挣脱离去，奔赴新生。
而在那轮廓之下，原地只站着一个赤裸的少年。
他看起来不过十二三岁，一头蓬松凌乱的黑色短发，皮肤是常年不见天日后病态的苍白，却在重获新生后快速泛起健康的血色。
五官轮廓深邃，带着一种未经驯化的野性俊朗，身体的每一寸肌肉线条都流畅而充满爆发力，像是草原上为了奔跑与战斗而生的猎豹，充满了原始的生命之美。
那双曾属于巨龙空洞呆滞的熔金竖瞳，此刻变成了一双黑白分明，属于人类的眼睛。
瞳孔里映着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带着初生婴儿般的茫然与好奇。
少年低下头，看着自己属于人类的小小手掌，五指笨拙地张开，又握紧。
他感受着皮肤接触空气的微凉，感受着心脏在胸膛里“怦、怦、怦”地有力跳动，感受着肺叶吸入第一口不含硫磺与尘埃的空气。
这一切，熟悉、陌生，又无比真实。
“这……”
路明非的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弹出来了。
他看看那个野性十足的小正太，又下意识地瞥了一眼躲在绘梨衣身后，正好奇探出小脑袋的康斯坦丁。
一个念头如同宇宙大爆炸般在他脑海中炸响。
“我靠！我懂了！我TMD彻底悟了！”
路明非一拍大腿，用一种发现达尔文进化论的语气，鬼鬼祟祟地对芬格尔说。
“师兄，我发现了一个惊天大秘密！龙王！龙王这个物种的终极审美！TMD是正太控啊！”
芬格尔先是一愣，随即双眼放光，如遭雷击般恍然大悟。
“卧槽！对啊！你看诺顿和康斯坦丁，一个死宅技术流哥哥配一个黏人的正太弟弟！”
“再看这对，一个病娇腹黑姐姐配一个自闭死宅正太哥哥！”
“这TMD是写进血脉里的家族XP吗？难道龙族的终极进化方向，就是变成能被哥哥姐姐捧在手心里的可爱小男孩？”
“这设定！这CP！放咱们新闻部论坛，不！放AO3上，能直接屠版！标题我都想好了，《我那又宅又强的龙王哥哥/姐姐》！”
就在两个活宝疯狂输出脑内小剧场时，那个新生的“芬里厄”终于将目光投向了不远处，那个他灵魂深处最熟悉、最依恋的气息。
他看到了夏弥。
身体猛地一震。
那双茫然的黑眸里，瞬间被海啸般的情绪填满。
有困惑，有依赖，有失而复得的狂喜，更有那跨越了物种与形态、镌刻于灵魂最深处的羁绊。
“……姐……姐？”
他张开嘴，用一种略带沙哑、还不太熟练的少年嗓音，试探着，轻轻地喊了一声。
这个音节对他来说如此陌生，却又仿佛已经练习了亿万次。
夏弥的身体，在听到这声呼唤的瞬间，如遭雷击。
那张总是挂着俏皮笑容、仿佛永远不会被打垮的脸上，两行滚烫的泪水毫无征兆地决堤而下。
那不是悲伤，也不是屈辱，而是压抑了万年的守护、愧疚与爱，在这一刻，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她缓缓地，一步一步地，朝着少年走去。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时间的碎片上，走过了那漫长而孤独的万年囚禁，走过了无数个只能在梦里才能见到，他的人类模样。
她走到少年面前，伸出颤抖得不成样子的手，想要去触摸他的脸，却又怕这只是她最美的一场梦，一碰就碎。
“芬里厄……”
她的声音哽咽，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化不开的冰。
少年，或者说芬里厄，看着她流泪，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他不懂这种名为“悲伤”的情绪，但他本能地觉得，姐姐现在的样子，让他心脏发紧，很难受。
他学着记忆中那些破旧录像带里电影的样子，笨拙地抬起手，想要帮她擦去脸上的泪水。
就是这个动作，彻底击溃了夏弥最后的防线。
她再也忍不住，一把将这个小小的、温暖的、属于人类的身体，死死地拥入怀中。
她抱得那么紧，仿佛要将这万年的亏欠，这万年的孤独，全部揉进自己的骨血里，补偿回来。
她能闻到他身上干净得像初生婴儿般的味道，能感受到他胸膛里那真实而有力的心跳，这一切都让她意识到，这不是梦。
“对不起……对不起……芬里厄……对不起……”
她不断地重复着，将脸深深埋在弟弟温热的颈窝里，放声大哭。
哭得像个终于卸下所有伪装与坚强，迷路了亿万年的孩子。
芬里厄被她紧紧抱着，有些茫然。
他能感觉到姐姐的颤抖，能感觉到她滚烫的泪水浸湿了自己的肩膀。
他不懂那些复杂的情感，但他知道，姐姐现在很难过。
而他，终于可以像一个真正的哥哥一样，给她一个拥抱了。
他伸出还有些僵硬的双臂，轻轻地，笨拙地，回抱住她，回抱着自己的整个世界。
“姐姐……不哭。”
他用那生涩的语言，轻轻地，笨拙地，安抚着怀里颤抖的灵魂。
路明非看着这一幕，鼻子一酸，也忍不住别过头去，嘟囔了一句。
“操，搞这么煽情干嘛……”
他想起了那个总是在他最需要时出现的贱兮兮小魔鬼。
家人的羁绊，原来真的可以跨越生死，跨越物种，跨越时间。
沈云轩静静地看着这场迟到了万年的重逢，没有打扰。
他牵着绘梨衣的手，绘梨衣则把小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小声问。
“云轩，他们……也找到自己的家了吗？”
“嗯，差不多。”
沈云轩揉了揉她的头发，语气里带着一丝笑意。
“是一个……存档万年，今天才终于打出来的完美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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