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代价，权柄与新王
沈云轩给了他们足足五分钟。
五分钟，对于一场跨越万年的重逢而言，短暂得如同一瞬。
但对于一位君王来说，这已是极致的恩赐。
直到夏弥的哭声渐渐平息，从放声痛哭变成压抑的抽噎，他才不合时宜地开口。
“感动完了？”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盆带着冰碴的冷水，瞬间浇醒了沉浸在温情中的所有人。
夏弥抬起头，虽然眼睛红肿得像熟透的桃子，但她看着沈云轩的眼神里，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敌意与屈辱，只剩下一种被绝对力量碾压后，心悦诚服的敬畏。
她拉着还有些懵懂的芬里厄，走到沈云轩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
不是作为耶梦加得，而是作为夏弥，一个为弟弟求得新生的姐姐。
“该办正事了。”
沈云轩的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谈论一笔最普通的生意。
“我给了你们新生，现在，轮到你们支付代价了。”
他伸出右手，掌心向上，声音里不带一丝情感。
“我的规矩，凡归顺者，皆需献上‘投名状’。”
他顿了顿，白金色的瞳孔扫过夏弥和芬里厄，一字一句道。
“你们的，本源之血。”
话音刚落，躲在绘梨衣身后的康斯坦丁脸色一白，小小的身体猛地一颤。
他看着沈云轩的动作，一个可怕的念头涌上心头，下意识地喃喃自语。
“是……是那个……就像我和哥哥，献给陛下的一样……”
夏弥瞬间明白了代价是什么。
她没有丝毫犹豫，对于此刻的她来说，别说一滴血，就是要她的命，她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她甚至感到一种解脱，如此天大的恩情，若没有一个对等的代价来偿还，那份沉重会压得她喘不过气。
她转头看着芬里厄，声音轻柔得像是怕惊扰了他。
“芬里厄，别怕。把手伸出来，这是我们……获得新生的代价，也是我们能永远在一起的证明。”
芬里厄似懂非懂，他不懂什么叫代价，但他听懂了“永远在一起”。
他看了看眼前这个深不可测的男人，又看了看姐姐脸上那份决绝与信赖，于是乖巧地点了点头，伸出了自己的小手。
虚空中，那本古老的翠玉录虚影一闪而过。
一个比之前抽取诺顿兄弟时更加繁复、更加玄奥的炼金法阵，在沈云轩的掌心缓缓浮现、旋转。
那法阵的纹路，仿佛是山川的脉络与大地的年轮交织而成。
夏弥与芬里厄同时伸出手，将指尖轻轻点在法阵之上。
法阵光芒大盛！
“嗡——！”
一滴浑浊如大地之髓，沉重得仿佛能压塌空间的暗金色血液，从芬里厄的指尖被强行逼出。
它散发着厚重的引力，仅仅是出现，就让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粘稠。
与此同时，一滴璀璨如初生之叶，充满了无尽生命力的翠绿色血液，也从夏弥的指尖浮现。
它散发着万物复苏的气息，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
一滴，代表着“山”的崩裂与稳固，是物质世界的绝对支点。
一滴，代表着“地”的孕育与凋零，是生命循环的永恒法则。
两滴蕴含着君王本源权柄的精血，在法阵中央如同两颗互相追逐的行星，缓缓旋转，最终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奇迹发生了。
那不再是简单的混合，而是一种创造。
融合后的血珠，半是暗金，半是翠绿，其中仿佛蕴含着一个完整的生态循环——山川隆起，草木生长，生命诞生，最终又归于尘土。
它像是一颗拥有生命的初生星球的种子。
“搞定。”
沈云轩屈指一弹，那滴融合了大地与山之王本源的精血，便化作一道流光，没入了他的眉心。
轰——！
一股比上一次融合青铜与火之权柄时，还要磅礴、还要厚重的力量，在他体内轰然炸开！
沈云轩的身体剧烈地一震。
他感觉自己不再是站在地面上，而是与整个星球融为了一体。
他的意识无限下沉，穿过地壳，穿过地幔，仿佛与炙热的地核脉动同步。
他能“听”到亚洲板块与印度洋板块正在以每年几厘米的速度互相挤压，发出沉闷的呻吟。
他能“感受”到东非大裂谷深处，新的地壳正在岩浆的烘烤下缓慢生成。
他能“触摸”到深埋在地下数千米处的每一条金属矿脉，它们像温顺的巨蛇，在他意识的扫视下微微颤动，等待着他的号令。
他甚至能“看”到亚马逊雨林里，每一棵树木从发芽到参天再到腐朽的生命进程，亿万生灵的脉动汇成了一首宏伟的交响曲。
沈云轩心念一动，脚边一株因神殿崩塌而枯死的蕨类植物，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焕发生机，抽出翠绿的新芽，在几秒钟内便完成了一次生长与凋零的循环。
这是对“物质”与“生命”最底层的掌控权！是名为“湿婆业舞”的灭世级言灵！
他脑海中的翠玉录疯狂翻页，代表着“大地与山”的那个古老符文被彻底点亮，无数关于地质变迁、生命演化的知识与法则洪流般涌入他的灵魂。
“感觉……”
沈云轩感受着体内那股如同星球脉搏般奔涌不息的宏伟力量，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真正发自内心的满意笑容。
“……好极了。”
他抬起头，目光仿佛穿透了厚重的地层，穿透了无垠的星海，望向了宇宙的最深处，那个孤寂的黑色王座。
“青铜与火、大地与山……”
他轻声念着，像是在盘点自己的战利品。
“黑王用以支撑权柄的四根柱子，已经到手其二。”
他的视线缓缓下移，最终落在了大洋彼岸的芝加哥方向，落在了那两个刚刚与他达成盟约，却各怀鬼胎的老家伙身上。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那么，就剩下两根了。”
“天空与风，以及……海洋与水。”
……
神殿的崩塌在加剧，巨大的石块从穹顶坠落，但都被一道无形的屏障挡在了众人十米之外。
尘埃落定，劫后余生。
楚子航默默脱下自己的外套，走到夏弥身边，递了过去。
夏弥正手忙脚乱地想用自己的水手服裹住赤裸的芬里厄，见状一愣。
她抬起头，对上那双依旧明亮，却少了些许锋锐的黄金瞳。
“……谢谢。”
夏弥迟疑了一下，接过了外套，仔细地为芬里厄穿上。
“不必。”
楚子航的声音一如既往的简洁，他看了一眼那个正好奇地揪着衣角、满眼都是纯真的少年，又看了一眼夏弥，淡淡道。
“照顾好他。”
说完，他便转身走开，继续擦拭他的长刀，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简单的交流，却像一道暖流，融化了两人之间最后那点冰冷的对立。
另一边，康斯坦丁迈着小短腿，“哒哒哒”地跑到芬里厄面前，像个小大人一样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从自己的口袋里摸出一罐可口可乐，又从沈云轩不知何时递过来的背包里掏出一包崭新的薯片。
“喂，新来的。”
康斯坦丁仰着小脸，努力做出一副前辈的威严模样。
“别老想着舔包装袋，那样很逊。看好了，这玩意儿是这么开的！”
他“啪”地一声拉开可乐拉环，又“刺啦”一声撕开薯片包装，浓郁的香味瞬间飘散出来。
芬里厄看着他手里的东西，眼睛瞬间就亮了，像两颗点亮的小太阳。
他学着康斯坦丁的样子，接过可乐，笨拙地喝了一口。
“嗝~”
一股带着气泡的甜味在他口腔里炸开，芬里厄舒服得打了个嗝，脸上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幸福表情。
两个小小的身影，一个老练地传授着“人类世界的享乐经验”，一个则像海绵一样好奇地吸收着一切，并肩坐下，分享着可乐和薯片，发出了咔嚓咔嚓的清脆声响。
路明非看着这一幕，忍不住吐槽道。
“靠，老大，你这是要组建龙王正太团出道吗？一个康斯坦丁，一个芬里厄，下次是不是就该轮到海洋与水之王也变成个小不点了？”
“那倒未必。”
沈云轩的声音悠悠传来，他走到路明非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过说起来，你不好奇老唐去哪儿了吗？”
路明非一怔。
“老唐？对啊！老大，你把他弄哪儿去了？他不是跟我们一起下飞机的吗？”
“我派他去办点事。”
沈云轩看着尼伯龙根外那片若隐若现的三峡水域，眼神变得深邃起来。
“他去拿回一件本就属于他的东西，一套很别致的‘餐具’。”
“餐具？”
路明非一脸懵逼。
“什么餐具？刀叉吗？老唐那家伙连西餐礼仪都搞不懂。”
沈云轩笑了笑，没再解释，只是意味深长地说道。
“一套……很快就能用得上的餐具。”
“用来……招待一位远道而来的独眼北欧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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