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章华尔兹的终章，与屠龙者的冠冕
尖塔之顶，那道身影彻底凝实。
他骑着神骏的八足天马斯莱普尼斯，身披象征着王权的黄金甲胄，手中紧握着那柄一旦掷出就必将贯穿目标的因果律长枪——冈格尼尔。
他只有一只眼睛，那只独眼中燃烧着永恒不灭的金光和风暴。
天空与风之王，奥丁。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下方那艘黑色的钢铁方舟，目光穿透层层空间，锁定了船头那个黑衣的男人。
那张脸，他不久前才在自己的尼伯龙根里见过，那张带着戏谑与嘲弄的脸。
他的独眼中，那万古不化的寒光，第一次出现了名为荒谬的剧烈波动。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他设下陷阱，引诱对方进入自己的领域，本以为是一场十拿九稳的狩猎。
结果呢？自己的尼伯龙根被对方当成后花园一样强拆了，顺便还灭了一个自己的分身。
他以为对方大家一起互喷了垃圾话之后，怎么也该见好就收，休养生息个几十年上百年。
可谁能想到！对方前脚刚走，这才没几天，对方直接打到自己真正的老巢来了？！
屠龙的剧本不是这么写的！
“不然呢？”
沈云轩笑了，他抬起头，与高天之上的神明对视，那双白金色的竖瞳里满是轻松写意的调侃。
“我这个人，一向信誉良好。”
“说要来拆你的狗窝，那就一定会来。”
“你看，我还特地带了专业的施工队。”
他指了指身后那艘杀气腾腾的破冰船。
破冰船上的施耐德眼角抽搐了一下。
“你以为，这里还是那个脆弱的尼伯龙根吗？！”
奥丁的暴怒终于压倒了惊骇，他高高举起手中的冈格尼尔，枪尖直指苍穹。
刹那间，风云变色，整座城市的规则都在为他欢呼，无尽的风元素与狂暴的雷电在他的枪尖汇聚，形成了一个刺目至极的光球。
“这里是我的神国！是现实与虚幻的夹缝！在这里，我，就是唯一的神！”
“哦。”
沈云轩不咸不淡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听到了。
然后，他拔出了剑。
七宗罪的炼金之匣凭空出现，如一架黑色的风琴，悬浮在他面前。
七个匣口依次洞开，露出里面七柄气息各异的狰狞凶器。
他拔出的第一柄剑，是那柄造型古朴典雅，却透着一股凌驾众生之傲的八面汉剑。
“傲慢（Superbia）。”
他轻声念出那个古老的单词，遥遥一剑斩出。
没有剑光，没有剑气，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
高天之上，正准备释放灭世神罚的奥丁，突然僵住了。
一股无法抗拒、无法理解、比他的神权更加古老、更加霸道的意志，如水银泻地，瞬间笼罩了整座城市！
他与这座神国之间那长达数千年，如同血脉相连般的紧密联系，就像一根被烧红的铁钳，从中间硬生生地截断了！
“噗——”
奥丁那由纯粹能量构成的神躯猛地一震，枪尖汇聚的雷电风暴瞬间失控溃散。
他那只燃烧的黄金独眼，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透出一种难以置信的恐慌。
他的神国，又背叛了他。
这座由他亲手建立，由他规则定义的城市，在这一刻拒绝回应他的任何指令。
“怎么……可能？！”
他发出了与之前在尼伯龙根里，被夺走领域控制权时，一模一样的咆哮。
沈云轩没有给他继续思考为什么的时间。
他的身影消失在船头。
下一秒，他已经出现在奥丁的面前，快得超越了思维，也超越了神明所能反应的速度。
“暴怒（Ira）。”
第二柄剑出鞘，那是一柄巨大、厚重、充满了毁灭气息的斩马刀，刀身上仿佛燃烧着焚尽九天的怒火，对着奥丁的头颅，当头劈下！
奥丁的战斗本能让他下意识地横过冈格尼尔格挡。
“铛——！”
一声仿佛要震碎整个空间的金属巨响！
冈格尼尔发出一声凄厉的哀鸣，那号称贯穿一切的枪尖上，竟然出现了一道清晰可见的裂痕！
奥丁只觉得一股无可匹敌的巨力传来，连人带马，如遭陨石撞击，从高天之上被狠狠地砸落，轰然一声，将一座宏伟的青铜宫殿的穹顶砸得粉碎！
紧接着，是一场在黄昏下上演，名为“处刑”的华尔兹。
沈云轩的身影在崩塌的宫殿废墟上空闪现，第三柄剑“嫉妒”（Invidia）出鞘，宛如一道凄美如月华的弧光，却带着腐蚀一切的怨毒，斩断了八足天马的四条腿！
第四柄剑“贪婪”（Avaritia）化作一张吞噬光线的黑口，疯狂啃噬着奥丁神躯的能量！
第五柄剑“暴食”（Gula）所过之处，青铜的建筑被分解湮灭！
第六柄剑“色欲”（Luxuria）的斩击无声无息，却让奥丁的黄金甲胄在悄然间腐朽凋零！
甲板上，所有人都沉默地观看着这场一边倒的弑神盛宴。
路明非已经说不出话了，他只是呆呆地看着，感觉自己像是在看一部特效拉满的科幻大片，而主角正在殴打最终BOSS。
只有楚子航，他的身体微微前倾，那双黄金瞳以前所未有的亮度燃烧着，死死地锁定着沈云轩的每一个动作，每一柄剑挥出的轨迹。
他看不懂，但他要记下来，将这超越了凡人想象的战斗，用自己的眼睛，烙印在灵魂的最深处。
他看到了傲慢如何剥夺神的权柄。
他看到了暴怒如何斩碎神的尊严。
他看到了沈云轩如何用七种最极致的罪，将一位高高在上的初代种，像一个提线木偶般，玩弄于股掌之间。
终于，当奥丁那残破不堪、能量逸散的神躯，被六柄代表着不同罪孽的剑，死死地钉在城市中央的广场上，动弹不得时，沈云舟拔出了最后一柄剑。
那是一柄看似最朴实无华，甚至有些陈旧的武士刀。
“懒惰（Accidia）。”
“结束了。”
沈云轩的声音，像最终的判决，冰冷而不带任何感情。
他双手握刀，刀尖对准奥丁的头颅，缓缓刺下。
“不——！”
奥丁发出最后的不甘咆哮，他那即将溃散的神躯猛地燃烧起来，所有的力量被浓缩到极致，化作一道撕裂空间、超越光速的青色风暴！
他没有攻向近在咫尺的沈云轩，因为他知道那是徒劳。
他的目标，是甲板上那个从头到尾都在沉默观战的黑发少年！
楚子航！
同样的场景再次上演。
然而，这一次沈云轩甚至没有回头。
因为一道身影，比那风暴更快！
是绘梨衣。
女孩不知何时已挡在了楚子航的身前，她那身黑色的晚礼服在风暴中纹丝不动。
她抬起头，那双曾如红宝石般纯净眼眸里，此刻只剩下属于君王的冰冷威严。
她只是对着那道足以撕裂空间的风暴，轻轻抬起了手。。
“言灵·审判。”
没有壁垒，没有对抗。
那道青色的灭世风暴，在接触到她白皙掌心前三寸的距离时，就像撞上了一面无形的法则之墙，无声无息地静止了。
最后在奥丁最后绝望的注视下，寸寸碎裂，化作漫天飞舞的美丽金色光点，如一场盛大的烟火。
“我说过。”
沈云轩的声音在奥丁的耳边幽幽响起，带着一丝最后的怜悯。
“不要在我面前，动我在意的人。”
“噗嗤。”
懒惰之刃悄无声息地贯穿了奥丁的头颅。
天空与风之王，陨落。
天空中那轮昏黄的太阳，如同被敲碎的玻璃，寸寸碎裂。
整座建立在神明意志上的城市，失去了支撑，开始分崩离析，化作漫天的尘埃。
在奥丁消散的地方，一具由纯粹的青色风暴与无尽雷光构成，散发着至高威严的龙骨十字，缓缓凝聚成形。
那是天空与风之王权柄的具现。
沈云轩伸手，握住了那具还在嗡嗡作响、仿佛随时会爆发出灭世风雷的龙骨十字，从崩塌的城市中，一步步走回盘古号的甲板。
他没有去看老唐，没有去看夏弥，也没有去看芬格尔。
他径直走到了楚子航的面前。
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他将那具代表着初代种至高权柄的龙骨十字，递到了楚子航的面前。
他的语气，平静得像是在递给他一瓶矿泉水。
“拿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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