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三章王的恩赐
这片由神明意志构筑的白色地狱，彻底凝固了。
时间与空间，仿佛都在这五股君王权柄的对撞下，被碾成了最细微的粉尘。
利维坦那由深海漩涡构成的头颅，第一次出现了近乎溃散的剧烈波动。
他不是傻子。
他能感觉到，那五股君威之中，除了那个让他感到熟悉和愤怒的耶梦加得与芬里厄，那对青铜与火的兄弟龙，其血脉的精纯度与威压，几乎与自己全盛时期无异！
而最中央的那个黑衣男人……
他甚至无法去感知对方的深浅。
那是一种凌驾于所有规则之上的绝对位格压制，仿佛恒星与尘埃的差距。
他的一切权柄，在那双白金色的竖瞳前，都显得像个三流马戏团的小丑表演。
“叛徒！你们这群尼德霍格的耻辱！你们居然向一个混血种摇尾乞怜！”
利维坦发出了惊怒到极致的咆哮，试图用黑王的威严来唤醒这些同类的尊严。
“吵死了。”
沈云轩终于不耐烦地掏了掏耳朵，那副神态，像是在嫌弃楼下装修的电钻声。
他松开了绘梨衣的手，向前踏出一步。
就是这一步。
“刺啦——”
一声顶奢布料撕裂的脆响。
他身上那件价值不菲的阿玛尼定制风衣，从背后应声撕裂。
一对由无数片细密银色鳞片构成，仿佛用月光与星辰金属铸就的巨大龙翼，带着无与伦比的威严与华美，轰然展开！
每一片鳞片都流淌着神圣的银辉，边缘锋利如刀，折射着这片苍白世界里唯一的光。
那不是单纯的翅膀，而是一件宣告着至高权柄的艺术品。
紧接着，银色的龙鳞如同活物般，从他的脖颈开始蔓延，迅速覆盖全身，化作一具线条流畅、充满了暴力美学的全身铠甲。
他的双手双脚化为覆盖着银鳞的狰狞利爪，指尖闪烁着足以撕裂空间的寒光。
那张俊美得不似凡人的脸，也被一张狰狞而高贵的银色龙骨面具所覆盖，只露出一双燃烧着永恒裁决之光的白金色竖瞳。
半龙化。
银之君主，第一次在这世间，展露他战斗的姿态。
“诺顿，康斯坦丁。”
沈云轩的声音透过龙骨面具传出，变得冰冷而失真，像金属摩擦。
“封锁东面，别让他有机会跳进海里，脏了我的浴缸。”
“夏弥，芬里厄，西面归你们，让他感受一下大地的拥抱。”
“他要是能从我这里跑掉一寸，你们四个。”
他的声音顿了顿，白金色的竖瞳里闪过一丝玩味的残忍。
“就陪他一起永远留在这片冰海里当标本吧。”
“是，老大！”
“遵命，陛下。”
四位君王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化作四道流光，从四个方向彻底锁死了这片尼伯龙根所有的退路。
夏弥在离去前，最后看了一眼那五具被困在冰牢中的死侍，屈指一弹，低语。
“冻结。”
五座冰牢瞬间变得更加厚重，彻底将那些亡魂与外界隔绝。
现在这里是君王的狩猎场。
而利维坦，是唯一的猎物。
“你……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利维坦那漩涡般的头颅剧烈旋转，他从那双银色龙翼上，感受到了一股让他从灵魂深处都为之颤栗，同源却又更高贵的气息。
那是……白王的气息！
不，比那更纯粹，更古老！
沈云轩没有回答他这个哲学问题。
他只是缓缓抬起化为利爪的右手，对着虚空轻轻一握。
“嗡——”
七宗罪的匣子凭空出现，悬浮在他面前。
匣盖开启。
他第一个拔出的，是那柄代表着“傲慢”的八面汉剑。
剑身笔直，寒光凛冽。
“Superbia。”
他念出那个单词的瞬间，整个尼伯龙根的规则都在哀鸣。
利维坦骇然发现，自己对这片领域那神祇般的掌控力，正在被一股更加霸道的力量强行剥离、篡夺！
这片他经营了千年的冰海，在这一刻，背叛了他！
下一秒，沈云轩的身影消失了。
利维坦只看到一道银色的电光撕裂了灰雾，紧接着，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便从他的龙躯之上传来！
“轰——！”
利维坦那由万年玄冰构成的庞大身躯，被这一剑硬生生从半空中砸落，狠狠地撞在一座巨大的冰山之上，撞出了漫天冰屑！
剑锋并未真正触碰到他的身体，但那煌煌的君威，那属于“傲慢”的权柄，却像一座无形的山，将他的神格死死压在地上！
“吼！”
剧痛与羞辱让利维坦彻底疯狂，他张开那深渊般的巨口，一道足以将航母瞬间冻成冰雕的极寒龙息，朝着沈云轩喷吐而去！
沈云轩不闪不避。
他左手一招，那柄长达一米八，代表着暴怒的巨大斩马刀已然在握。
“Ira！”
他双手持刀，对着那道毁天灭地的龙息，以一种蛮不讲理的姿态，当头劈下！
没有爆炸，没有对撞。
斩马刀的刀锋，以一种违反所有物理定律的方式，硬生生将那道极寒龙息从中劈开！
像是最滚烫的烙铁切开了奶油，刀锋过处，龙息两侧的极寒能量被狂暴的力量瞬间蒸发、湮灭！
刀锋划过龙息，余势不减，狠狠地斩在了利维坦的头颅之上！
“嗷——！！！！！”
利维坦发出了诞生以来最痛苦的嘶吼。
他的头颅虽然是元素构成，但核心却是他的精神本源。
这一刀几乎将他的灵魂都劈成两半！
那狂暴的怒意，正顺着刀锋疯狂地涌入他的精神核心，肆意破坏！
沈云轩毫不停留，身形在空中一个优雅的旋转，双刀归鞘，取而代之的，是那柄弧度优美、如同月光的太刀妒忌。
“Invidia。”
刀光亮起，如一抹凄美的月华，精准地划过利维坦的侧腹。
“嗤——”
利刃入肉的声音清晰可闻。
一道深可见骨的巨大伤口，在利维坦那坚不可摧的龙躯上出现。
伤口之中，流淌出的不是鲜血，而是一种仿佛能吞噬光线的粘稠黑暗液体，那是君王的本源！
妒忌之刃，在感受到那纯粹的初代种龙血后，发出了兴奋的嗡鸣，刀锋变得更加锐利，贪婪地撕扯着神的血肉，阻止着伤口的愈合，甚至在不断扩大！
这已经不是战斗。
这是处刑。
是一场由新世界君主，对旧日支配者展开的单方面屠杀。
路明非已经看傻了，手里的望远镜掉在地上都毫无察觉。
楚子航的黄金瞳燃烧到了极致，他试图去解析沈云轩的每一个动作，却发现那已经超出了他能理解的范畴。
那不是剑术，那是规则的具象化，每一刀，都是一条律令；每一击，都是一次审判。
沈云轩如同一个最优雅的死亡舞者，在利维坦庞大的身躯上辗转腾挪，七宗罪在他的手中不断切换，带起一蓬又一蓬属于神祇的黑暗之血。
他抽出苏格兰风格的克雷默长剑贪婪，剑锋刺入龙躯，利维坦庞大的生命力如同开闸的洪水，被长剑疯狂吸食，他那冰晶构成的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黯淡、枯槁。
他挥动布满细孔的亚特坎长刀饕餮，划过龙鳍的根部，那些细孔如同亿万张贪婪的小嘴，将神的血肉吸食殆尽，只留下一层薄薄的冰壳，随后碎裂成粉。
他甚至用那柄最短的胁差色欲，在利维坦坚硬的背脊上轻轻一划。
没有声音，没有火花，那片区域的龙鳞和血肉，就在超高频的震动中，无声无息地分解、湮灭，化作最原始的粉末，随风飘散。
利维坦从最初的暴怒，到中途的恐惧，再到现在的……绝望。
他发现自己的一切力量、一切权柄，在这些专门为了弑杀君王而生的凶器面前，都显得那么可笑。
终于，在最后一击，那柄看似最朴实无华的武士刀懒惰，积蓄了前面所有攻击逸散的能量，化作一道漆黑的闪电，彻底贯穿了利维坦的心脏。
“轰隆——”
冰海君王那庞大的身躯再也无法维持，如同山崩般轰然倒塌，在尼伯龙根的冰原上砸出一个巨大的深坑。
他那漩涡般的头颅已经溃散，只剩下两点微弱的银色光芒，在风中明灭不定，充满了不甘与怨毒。
沈云轩缓缓降落在他的面前，解除了半龙化，恢复了人类的形态，只是那双白金色的竖瞳依旧冰冷。
他看都没看脚下垂死的君王，而是转身，对着那个从战斗开始就一直跪在甲板上的身影，招了招手。
“芬格尔。”
他将那柄芬格尔自己尘封了六年的狰狞大刀，抛了过去。
“你的仇，自己报。”
芬格尔猛地抬起头，一把接住那柄沉重的大刀。
他看着那头奄奄一息的冰海巨龙，又回头，看了一眼那被冰封的娇小身影。
“啊啊啊啊啊啊——！！！！！”
他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整个人化作一道银色的残影，高高跃起，将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悔恨、所有的痛苦，都灌注到了手中的大刀之上！
“为了伊娃——！！！”
“噗——！”
大刀落下，精准地斩灭了利维坦那最后两点灵魂之火。
死寂。
利维坦庞大的龙躯，在极致的严寒中迅速风化、消解，最终，只留下一具由纯粹冰晶构成，闪烁着幽蓝光芒的巨大龙骨十字。
就在此时。
尼伯龙根的另一端，空间猛地扭曲，一道比之前利维坦更加庞大、更加威严的阴影，撕裂空间，强行降临！
“利维坦！你这废物！连自己的领域都守不住！”
一个更加苍老、更加威严的声音在整个世界回响。
“不过，你的权柄，我就不客气地收下了！”
那道阴影伸出一只遮天蔽日的巨爪，抓向那具散发着无穷诱惑的龙骨十字！
海洋与水之王，代表“权”的那一位，终于现身了。
他以为自己是来捡漏的黄雀。
但他看到的，却是沈云轩那张带着一丝玩味笑意的脸。
“别急着走啊。”
沈云轩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入了那位新来君王的耳中。
“我们龙族，一向是很好客的。”
他顿了顿，笑容变得灿烂起来。
“今天，买一送一。”
那位君王抓向龙骨十字的巨爪，猛地僵在了半空中。
他这才看清，在那片冰原的四个角落，四股让他都感到心悸的君王威压，正牢牢地锁定着他。
他的心瞬间沉入了万米之下的冰冷深海。
“我们……可以和解吗？”
他试探着问道，声音里带着不易察察的颤抖。
“你说呢？”
沈云轩笑了。
下一秒，七宗罪再次出鞘。
半个小时后。
冰原之上，多了一具由纯粹的深海之水构成，散发着蔚蓝光芒的龙骨十字。
老唐和夏弥看着那两具散发着无穷力量的君王遗骨，眼中不自觉地燃起了属于龙类的吞噬欲望。
但他们刚要有所动作，一股冰冷彻骨的威严便从天而降，将他们的欲望瞬间冻结。
沈云轩站在两具龙骨十字的中央，环视了一圈自己麾下的这群“妖魔鬼怪”。
“关于这两份礼物……”
他缓缓开口，目光最终落在了两个人身上。
一个是抱着大刀，跪在冰原上，对着那座冰封的坟墓，无声流泪的芬格尔。
一个是抱着皮卡丘玩偶，正好奇地戳着那冰晶十字，对他露出纯真笑容的绘梨衣。
“我已经有了人选。”
就在沈云轩准备宣布神祇的最终敕令时，一个沙哑、颤抖，却无比坚定的声音，打断了他。
“老大！”
芬格尔猛地抬起头，那张英俊却写满沧桑的脸上，泪痕未干，眼神却像燃烧的铁。
他直视着沈云轩那双高高在上的白金色竖瞳，用尽全身的力气喊道。
“我……我不要君王的权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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