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挖地基挖出个“祖宗”
第番外章：毕业设计的珊瑚标本
三月的阳光斜斜地钻进海洋生物实验室，在操作台的玻璃培养皿上投下菱形的光斑。林澈戴着白手套，小心翼翼地将一块粉色珊瑚碎片放进标本盒，镊子碰到玻璃时发出清脆的轻响，像滴落在冰面上的水珠。
“第37号样本，红礁岛北崖采集，鹿角珊瑚，轻度白化。”他对着麦克风轻声报数，声音透过设备传出，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操作台旁的显示屏上，是他毕业设计的初稿——《红礁岛珊瑚礁修复方案：基于人工培育与自然恢复的协同策略》，标题旁的小图标是他画的简笔画：两只手捧着一株珊瑚，指尖缠绕在一起。
“这里的数据错了。”林漾的声音从实验台对面传来，他正趴在堆满文献的桌子上，指尖点在打印稿的某行字上，“2020年的白化率是12%，你写成15%了，差3个百分点呢。”
林澈的耳尖微微发烫，赶紧凑过去看。打印稿上的数字确实多了个“5”，像只突兀的小尾巴。“昨晚改到太晚，眼花了。”他小声辩解，拿起红笔涂改时，笔尖在纸上顿了顿——这张纸的边缘，有个浅浅的指印，和林漾常用的那支钢笔的笔帽形状一模一样。
“别总熬夜。”林漾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白大褂的袖口蹭过他的耳廓，带着点消毒水的清冽，“你看你眼下的青黑，比陈阳通宵打游戏还重。”
提到陈阳，林澈忍不住笑了。昨天回宿舍时，那家伙正举着相机对着天花板拍，说要“捕捉凌晨四点的灵感”，结果被赵雷用枕头砸了满脸。“他那是为了拍毕业照找角度。”林澈把改好的打印稿叠整齐，“说要给我们宿舍拍组‘海洋守护者’主题的写真，让你也出镜。”
“我就免了。”林漾笑着摇头，从抽屉里摸出颗薄荷糖，剥开糖纸塞进他嘴里，“含着这个，脑子清醒点。”
冰凉的甜意在舌尖炸开时，林澈突然想起红礁岛的夜晚，林漾也是这样，在他蹲在石洞前研究荧光粉时，塞给他一颗薄荷糖，说“夜里的海风凉，含颗糖暖暖”。那时候的糖纸，现在还夹在他的日记本里，蓝白相间的，像片小小的海浪。
操作台的培养箱突然发出“嘀”的轻响，是恒温系统提示温度达标。林澈走过去打开箱门，一股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里面整齐码着十几个培育瓶，每瓶里都有株小小的珊瑚苗，嫩得像刚冒头的春笋。
“这批长得不错。”林漾跟在他身后，指尖在瓶壁上轻轻敲了敲，“比上次在红礁岛种的那批壮实，看来你的营养液配方调对了。”
“还是你教我的比例。”林澈的手指划过标签，上面写着培育日期和编号，最后都缀着个小小的“漾”字，“你说珊瑚喜欢清淡点的，就像我小时候不爱吃太咸的海菜饼。”
林漾的动作顿了顿，转身从柜子里拿出个铁皮盒：“给你的。”盒子打开时，里面躺着块巴掌大的珊瑚标本，粉色的鹿角状分枝完整无缺，底座还沾着点红褐色的礁石渣。
“这是……”林澈的呼吸漏了一拍，指尖抚过标本的表面，冰凉的触感下仿佛还能感受到珊瑚虫的蠕动。
“当年你说像小鹿角的那株。”林漾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这沉睡的生命，“我后来去红礁岛，在白化区边缘找到的，还能看出点粉色，就做成了标本。”他顿了顿，补充道，“王伯说，珊瑚就算白化了，也会留下点念想，像人走了，影子还会留在沙滩上。”
林澈的眼眶有点热，把标本小心翼翼地放进自己的标本盒，和新培育的珊瑚苗放在一起。阳光透过培养箱的玻璃照进来，给老标本镀上了层金边，新苗的影子落在上面，像场跨越时光的拥抱。
“答辩的时候带着它吧。”林漾帮他合上盒盖，“教授们看了，就知道你不是在纸上谈兵。”
“嗯。”林澈点头，突然想起什么，从背包里掏出个笔记本，“你看我画的修复流程图，是不是太复杂了？李响说要简洁点，不然评委看不懂。”
笔记本上画着密密麻麻的箭头和方框，从珊瑚苗培育到礁盘清理，再到后期监测，每个步骤旁都画了小小的示意图：林漾蹲在礁石上涂生物胶，他自己在旁边记录数据，陈阳举着相机拍照，赵雷扛着清理工具，李响拿着笔记本核对参数。
“不复杂。”林漾的指尖在“团队分工”那栏停了停，上面写着“林漾：技术指导”，字迹比其他的深些，是描过两遍的，“这样才真实，修复珊瑚又不是一个人的事。”
实验室的门被推开，陈阳举着相机闯进来，闪光灯“咔嚓”一声亮得刺眼：“捕捉到两只认真工作的科研狗！林澈，你这标本盒借我拍张照，当我毕业设计的封面！”
“别瞎拍！”林澈慌忙把标本盒往怀里藏，却被陈阳绕到另一边，镜头直对着他和林漾交叠的手——林漾正帮他扶正手套，指尖在他手背上轻轻捏了捏。
“啧啧啧，”陈阳的相机快门按得不停，“这默契，说是双胞胎都有人信！林澈，你跟你哥是不是心有灵犀啊？他一皱眉你就知道要递笔，你一挠头他就知道你卡壳了。”
林澈的脸腾地红了，刚想反驳，赵雷和李响也走了进来。赵雷手里拎着个大袋子，里面是刚从食堂买的午饭：“快吃吧，再不吃糖醋排骨就凉了——林漾哥，特意给你多打了份，知道你爱啃骨头。”
李响推了推眼镜，把一份文献放在林澈桌上：“刚从图书馆借的，关于西沙珊瑚修复的案例，你可能用得上。”他的目光在林漾刚才坐的位置扫了扫，那里还留着个浅浅的椅印，“刚才好像看见林漾哥了？”
“嗯，刚走。”林澈低头扒拉着米饭，掩饰住嘴角的笑意——李响总是这样，明明看不见林漾，却总觉得他就在附近，像有第六感似的。
林漾其实没走，就靠在实验室的门框上，看着林澈和室友们说笑。阳光落在林澈的发顶，给他镀上了层柔软的金边，他正把排骨往赵雷碗里夹，嘴里说着“我不爱吃这个”，眼睛却瞟向林漾的方向，像只偷藏糖果的小猫。
“对了林澈，”陈阳突然想起什么，咽下嘴里的饭，“答辩那天穿什么？我妈给我寄了套新西装，说要正式点，你要不要试试？”
“不用了，”林澈摇头，“穿白大褂就行，教授们看的是内容，不是衣服。”
“还是穿得精神点好。”林漾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带着点笑意，“我记得你有件浅蓝色的衬衫，配白大褂好看，像红礁岛的海水。”
林澈的指尖在排骨上顿了顿，抬头时正对上陈阳好奇的目光：“你跟谁说话呢？”
“没、没人。”他慌忙低下头，脸颊烫得能煎鸡蛋，“就是觉得……穿衬衫也行。”
下午的实验室安静下来，室友们都回去准备自己的毕业设计了。林澈坐在操作台旁，对着电脑修改答辩PPT，林漾趴在旁边的桌子上看他，偶尔指出个错别字，或者提醒他哪个图表颜色太刺眼。
“这里，”林漾的指尖点在屏幕上的照片，是红礁岛北崖的珊瑚礁，“可以加段视频，去年蓝眼泪爆发时拍的，能让评委更直观地感受到红礁岛的生态美。”
“好啊。”林澈点开文件夹，里面果然有个视频文件，是去年在红礁岛拍的，镜头摇摇晃晃地扫过发光的海面，最后定格在两个交握的手上，指尖沾着蓝幽幽的荧光。
“这是谁拍的？”林澈的心跳漏了一拍，他不记得自己拍过这段。
“我拍的。”林漾的声音带着点得意，“你当时正忙着踩浪花，说要‘把星星踩在脚下’，我就偷偷录了一段。”
视频里传来林澈的笑声，清脆得像风铃，还有林漾低沉的附和，混着海浪声，像首没唱完的歌。林澈看着屏幕上那两只手，突然觉得眼眶有点热——原来有些瞬间，林漾早就替他好好珍藏了。
答辩前一天，林澈把所有材料整理好，最后检查标本盒时，发现里面多了张纸条，是林漾的字迹：“别紧张，就当在跟红礁岛的珊瑚说话。”旁边画了个吐泡泡的小鱼，嘴角还叼着颗薄荷糖。
答辩当天，林澈穿着浅蓝色的衬衫，外面套着白大褂，抱着标本盒站在讲台上。台下坐着几位头发花白的教授，还有他的室友们，陈阳举着相机，镜头稳稳地对着他，赵雷比了个“加油”的手势，李响推了推眼镜，眼里满是鼓励。
“我的毕业设计主题是红礁岛珊瑚礁修复……”林澈的声音有点发紧，指尖在标本盒上轻轻敲了敲，突然想起林漾的话，深吸一口气，“红礁岛的珊瑚，就像那里的人一样，坚韧又温柔。五年前，有人在北崖种下第一株珊瑚苗，现在，那片海域已经长出了成片的鹿角珊瑚……”
他的目光扫过台下，在某个空位上停留了一瞬——那里仿佛坐着林漾，正对着他笑，左眼尾的痣亮得像颗小太阳。“有人教会我，海洋的温柔，藏在一次次失败的守护里。”林澈的声音渐渐平稳，“修复珊瑚不只是技术活，更要懂它、爱它，像对待家人一样。”
展示到标本时，他打开盒子，将那株新旧珊瑚并排放好：“这株老标本，是五年前种下的；这株新苗，是用它的碎片培育的。它们告诉我们，生命可以延续，爱也可以。”
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教授们交头接耳，眼里带着赞许。陈阳激动地挥舞着相机，赵雷和李响用力鼓掌，手掌都拍红了。
答辩结束后，主教授笑着说：“林澈同学的方案很扎实，尤其是对‘人文关怀’的强调，让我们看到了修复工作背后的温度。我很期待，在红礁岛看到这些蓝图变成现实。”
走出答辩室时，阳光正好，林澈觉得脚步轻快得像踩在浪花上。陈阳冲过来抱住他：“太棒了！我就知道你能行！晚上必须庆祝，我请客！”
“庆祝可以，”赵雷笑着说，“但别又喝多了抱着树哭，上次在红礁岛的糗样，我还存着呢。”
李响推了推眼镜，递给林澈一瓶水：“教授说你的方案有希望申请到专项基金，支持红礁岛的实地修复。”
林澈的心跳漏了一拍，转头时，看见林漾站在不远处的银杏树下，对着他笑。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他身上，像撒了把碎金。
“哥！”林澈跑过去，像只归巢的小鸟，“我们成功了！”
“我知道。”林漾伸手帮他理了理衬衫的领口，指尖在他喉结上轻轻划了划，“我一直在听。”
“那你听到我说……”林澈的声音有点小，脸颊红扑扑的，“听到我说爱……”
“听到了。”林漾的声音压得很低，只有两人能听见，“我也爱你，小澈，从很久很久以前就开始了。”
一阵风吹过，银杏叶沙沙作响，像在为他们鼓掌。林澈看着林漾眼里的光，突然觉得，所有的努力都有了意义。那些在实验室熬夜的夜晚，那些对着珊瑚苗说的悄悄话，那些藏在标本盒里的念想，都在这一刻，绽放成了最亮的光。
晚上的庆祝宴设在学校附近的小餐馆，陈阳点了满满一桌子菜，还特意叫了几瓶啤酒。“为了林澈的毕业设计通过！”他举起酒瓶，“也为了我们即将奔赴红礁岛的伟大事业！”
“干杯！”赵雷和李响举起杯子，林澈也跟着举杯，和他们轻轻碰了碰。
“林漾哥呢？不喝点吗？”陈阳往旁边的空位看了看，那里放着个空酒杯，是林澈特意摆的。
“他喝了。”林澈笑着说，替那个空杯斟满酒，“他说，等我们在红礁岛的观测站落成，要喝个不醉不归。”
“那必须的！”陈阳兴奋地说，“到时候我要拍一组‘望海号重航’的纪录片，主角就是你和林漾哥！”
林澈的心里暖暖的，看着眼前吵吵闹闹的室友，看着那个代表着林漾的空酒杯，突然觉得，这就是最好的时光。有朋友的陪伴，有爱人的守护，有明确的方向，有即将实现的梦想。
回去的路上，月光把影子拉得很长。林澈走在林漾身边，手里把玩着那个珊瑚标本盒，突然说：“哥，我们什么时候去红礁岛？”
“等你毕业答辩的成绩出来。”林漾的手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背，“老站长说望海号的木板已经备好了，就等我们回去开工。”
“嗯。”林澈点头，抬头时看见月亮旁边有颗很亮的星星，像珊瑚标本上的光点，“你看，那颗星星好像在跟着我们。”
“那是北极星。”林漾笑着说，“以前在月牙湾，我爸说迷路的时候，就跟着它走，准没错。”
“那我们也跟着它走。”林澈的声音很轻，却带着股说不出的坚定，“一直走到红礁岛，走到望海号的甲板上，走到我们的观测站。”
“好。”林漾的手紧紧握住他的，在月光下，两人的影子交叠在一起，像株生长在浪尖的珊瑚，根紧紧地缠在一起，永远都不会分开。
回到宿舍，林澈把珊瑚标本小心翼翼地放进书架最上层，和哥哥的旧笔记本、红礁岛的海图放在一起。林漾站在他身后，帮他把标本盒摆得端端正正：“等观测站建好了，就把它放在展厅最显眼的位置，告诉所有人，这是我们故事的开始。”
“嗯。”林澈点头，转身抱住林漾的腰，把脸埋在他胸口，“哥，谢谢你。”
“谢我什么？”林漾的手在他背上轻轻拍着，像哄小时候的他。
“谢谢你一直在。”林澈的声音带着点鼻音，“谢谢你……让我成为更好的人。”
林漾没有说话，只是把他抱得更紧了。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在书架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片小小的海，盛着两颗紧紧相依的心。
林澈知道，毕业设计的通过不是结束，而是开始。他和林漾的故事，就像那株新旧交替的珊瑚，在时光的洋流里，不断生长，不断延续，终将在红礁岛的海面上，绽放出最温柔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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