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龙凤呈祥
宋甜睁开眼的时候，凉意还在皮肤上。
产房里很安静，只有炭盆里的火偶尔噼啪响一下。
她没急着坐起来，先摸了摸肚子，软了，不疼了，然后才转头看床边。
两个襁褓并排放在矮榻上，一模一样，连包的布都分不清。
宫人端水进来，见她醒了，赶紧蹲下请安。
“孩子呢？”宋甜声音有点哑。
“都在，好好的。”宫人低声道，“太子爷在外头等着，说您一醒就让他知道。”
宋甜点点头，抬手把乱发往后拢了拢。她想下地，腿还是软的，扶着床沿试了两次才站起来。
刚走到矮榻前，外头脚步声就进了门。
胤礽没穿朝服，腰带也没系紧，袖口沾着墨点，一看就是从书案前直接赶来的。
他站在门口，没说话，目光先落在宋甜身上，确认她没事，才慢慢移到那两个小包袱上。
“生了多久了？”他问。
“两个时辰前。”宋甜说，“你批完折子了？”
“扔了。”他走过来，低头看两个婴儿，眉头皱着，“怎么都一个样？分得清吗？”
“还没取名。”宋甜轻声说，“女娃在左，男娃在右。”
胤礽伸手抱起右边那个，刚碰上襁褓就僵了一下。小孩哼了一声，脸皱成一团，又睡过去了。
他低头看着，半天没动。
礼官这时候进来，手里捧着一本册子：“按祖制，皇子皇女出生后即交乳母抚养，饮食起居由内务府专管，请皇后示下。”
宋甜听见这话，直接走到胤礽身边，伸手把男婴接过来，抱进自己怀里。
“不交。”她说。
礼官愣住：“这不合规矩……”
胤礽抬头，声音不高：“朕的孩子，由皇后教养。撤了乳母名册，所有起居记档归皇后宫中直报。”
“可这是——”
“我说了算。”胤礽打断他，语气没留余地。
礼官不敢再说，低头退了出去。
屋里重新安静下来，宋甜抱着儿子，胤礽站在旁边看着，忽然伸手碰了碰小孩的手指，那小手立刻抓住他的拇指，攥得死紧。
他怔了一下，嘴角动了动。
“他认得你。”宋甜说。
“嗯。”胤礽没松手，“比我还有力气。”
宋甜笑了下，低头看女儿，女娃睡得踏实，小嘴微微张着，像是在做梦吃东西。
三天后，春阳照进御花园，宋甜能下地走动了，带着两个孩子在廊下晒太阳，她坐在软椅上，膝上盖着薄毯，一双儿女并排躺在小床上。
风一吹，玉兰树晃了晃，花瓣落下来一片。
小公主忽然扭头，盯着那朵花看。
她才三天大，眼睛都还没完全睁开，却伸出手，咿咿呀呀地叫。
宋甜注意到，把她抱起来，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你想碰它？”她问。
女娃咧嘴，口水流出来。
宋甜干脆把她抱到树下，让她的小手贴在花瓣上。她自己也闭上眼，轻轻握住女儿的手心。
一瞬间，一股极淡的甜香从鼻尖钻进来，像是刚蒸好的糯米团子，还冒着热气。
她猛地睁开眼。
这味道……不是她闻到的，是她用【食材共鸣】感知到的，而刚才那一瞬，她分明感觉到女儿的情绪和那朵花产生了连接。
“你尝到了？”她低声问女儿。
女娃咯咯笑，抓着花瓣往嘴里塞。
宫人吓了一跳：“使不得！花有毒！”
宋甜拦住她们：“别慌。”她仔细看那玉兰，又闻了闻，确认无毒，才让女儿舔了一下。
“甜甜的。”小公主含糊地说。
宋甜心跳快了两下。
她回头，看见胤礽抱着儿子从远处走来。男人走路一向稳，今天却慢得出奇，生怕吵醒怀里的人。
他走到近前，低头看女儿：“她又偷吃？”
“不是偷。”宋甜说，“她是真尝到了。”
胤礽皱眉：“花也有味道？”
“有的。”宋甜认真道，“她跟我一样，能感觉到食材的情绪。”
胤礽一愣，低头看女儿，又看看儿子。小皇子睁着眼，正盯着他，忽然抬起小拳头，砸在他下巴上。
“哎！”胤礽被敲得后仰，“这力气，以后肯定是个混世魔王。”
宋甜笑出声：“那你得早点立规矩。”
“我立？”胤礽瞪她，“你不是说亲养吗？你来教。”
“我都教。”宋甜抱过女儿，“你们爷俩谁也不许偷懒。”
胤禵临走前送来的辣椒种在园子里开了花，红艳艳的一片。
宋甜指着那片辣苗对女儿说：“这个不能吃，会辣哭。”
女娃歪头，伸手去抓。
“别！”宫人惊呼。
宋甜却没拦，只把女儿的手轻轻按在叶子上。
片刻，女娃咧嘴：“刺刺的，热！”
宋甜心头一震。
这是“食材共鸣”的第二层表现——不仅能尝到味道，还能感知属性。
她抬头看向胤礽，眼神亮得惊人。
胤礽抱着儿子走近：“又发现什么宝了？”
“她有天赋。”宋甜说，“比我小时候还灵。”
胤礽低头看女儿，忽然笑了：“那以后御膳房归她管？”
“她要是愿意。”宋甜说，“不过我可不逼她。”
“你不逼，全天下人都会抢着教她。”胤礽道，“光凭她爹是太子，就够一堆人围着转。”
“那就躲起来。”宋甜说，“咱们搬去园子，开个小灶，天天做饭。”
“你倒是想得美。”胤礽哼了声，“政事堆成山，我能走？”
“你能。”宋甜看他，“你只要点头，明天就能卸了差事。”
胤礽没答话，只把儿子举高了些，逗他笑。
小孩咯咯乐，小脚乱蹬。
午后，内务府送来贺礼清单，说要大办满月宴，请命妇入宫庆贺，还要搭台唱戏。
宋甜翻了两页就合上了：“不用了。”
“这不合体统啊皇后。”内务府总管道，“龙凤胎降生，乃国之大喜。”
“那是你们觉得喜。”宋甜说，“我只觉得累。”
“可民间已经在传‘龙凤呈祥’的吉兆了……”
“他们爱传就传。”宋甜打断，“我不凑热闹。”
最后她只让御膳房做了两样点心。一碗红豆糕，一碗小米酥。
“红豆代表甜，小米代表养。”她对宫人说，“谁在这一个月里照顾我和孩子最上心，谁就多吃一块。”
消息传开，宫里没人再提办宴的事。反倒有几个老嬷嬷争着值夜，就为能领到一块小米酥。
第五天清晨，宋甜抱着女儿在花园散步。小公主已经能稳稳抬头，眼睛四处看。
她突然指向一丛刚冒芽的姜苗，伸手要抓。
宋甜蹲下，让她摸。
女娃摸完，咧嘴：“暖的，冲鼻子！”
宋甜笑了。
胤礽抱着儿子走过来，站她身后。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他问。
“知道什么？”
“她会跟你一样。”
宋甜没否认：“也许吧。”
胤礽低头看儿子，小家伙正盯着蝴蝶看，忽然挥拳，像是要打下来。
“这个像我。”胤礽说。
“暴脾气。”宋甜笑。
“那你得管严点。”
“都管。”宋甜站起身，把女儿交给胤礽，“我去厨房看看今天的米粥熬得怎么样。”
胤礽抱着两个孩子，站在原地没动。
风吹过花园，玉兰又落下一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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