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这个……戴上看一看？

新年夜市的喧嚣如同一个巨大的、温暖的漩涡，轻易就能将人卷入其中，迷失方向。对于本就心思各异、下意识分散开来的血刃成员来说，走散几乎是必然的结果。

当黎墨终于从充当“垃圾桶”的甜蜜负担中抬起头，准备清点人数时，才发现队伍里少了两个人。

“玄昭和小白呢？”他皱起眉头，紫眸扫过周围摩肩接踵的人群，哪里还有那两人的影子。

陆骁正努力解决手里最后半串烤蘑菇，闻言也抬起头，金瞳四下张望：“诶？刚才还看见玄昭在那边的糖画摊子前跟小白比划呢……一转眼就不见了？”

“不会是被人群冲散了吧？”温言推了推眼镜，湖绿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担忧。小白心思单纯，玄昭那小子又有点愣头青，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谢淮懒洋洋地靠在一边的灯柱上，把玩着刚赢来的一个小巧飞镖，闻言嗤笑一声：“担心什么？有九号在暗处跟着，还能丢了不成？”他意有所指地瞟了一眼某个不起眼的阴影角落。

凌渊如同融入背景的幽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黎墨身侧，声音一如既往地冰冷平稳：“二少爷和玄昭在东南方向三百米处，安全。”他显然一直掌握着所有人的动向。

黎墨松了口气，但看着这汹涌的人潮，还是有些不放心：“去找找他们吧，别真出什么意外。”

……

与此同时，在距离主干道稍远一些的一条相对安静、却依旧挂满彩灯的小巷口。

白夜确实被这光怪陆离、充满生机的新年景象深深吸引住了。

他站在一个卖手工风车的摊位前，异色的瞳孔一眨不眨地看着那些用彩纸和竹签做成的、在夜风中呼呼转动的风车，里面充满了纯粹的好奇和惊叹。

前世那灰暗、冰冷、只有饥饿和痛苦的记忆里，何曾有过如此鲜艳的色彩，如此无忧无虑的喧闹？

他甚至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轻轻碰了一下一个蓝色风车的叶片，看着它加速转动，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愉悦。

玄昭就跟在他身后半步的距离，全程几乎没有看周围的景致，他的所有注意力，所有的目光，都如同被磁石吸引般，牢牢地黏在了白夜身上。

他看着白夜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眼眸因为新奇的事物而微微睁大，看着他那张没什么表情的小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柔软，看着他偶尔因为某个有趣的小玩意而微微歪头……玄昭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被泡在了温热的蜜水里，又软又胀，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满足感和……汹涌的爱怜。

他的小白，合该看到这世间所有美好的东西，合该拥有所有纯粹的快乐。

“小白，你看这个！”玄昭在一个卖冰糖葫芦的摊位前停下，买了一串最大最红、裹着晶莹糖壳的山楂糖葫芦，献宝似的递到白夜面前，“糖葫芦，酸酸甜甜的，你尝尝？”

白夜的注意力从风车上移开，落在眼前红艳艳的糖葫芦上。他犹豫了一下，接过糖葫芦，学着旁边小孩的样子，试探性地伸出舌尖，轻轻舔了一下外面脆甜的糖壳。

异色的瞳孔微微亮了一下。然后，他张开嘴，小心地咬下最顶端那颗饱满的山楂。

酸甜交织的味道瞬间在口腔里蔓延开，是一种他从未体验过的、新奇又愉悦的滋味。他小口小口地吃着，腮帮子微微鼓起，专注的样子像一只囤食的小松鼠。

玄昭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软得一塌糊涂，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了傻乎乎的笑容，比自己吃了还开心。“好吃吗？”他轻声问，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白夜点点头，继续专注地对付手里的糖葫芦，甚至无意识地伸出舌尖舔了舔嘴角沾到的糖渣。

这个微小而不自知的动作，像是一根羽毛，轻轻搔刮在玄昭的心尖上，让他呼吸一窒，脸颊不受控制地开始发烫。

两人一边走，一边看。

玄昭几乎是看到什么觉得小白会喜欢的，就立刻买下来。不一会儿，他手里就多了好几个小巧的玩意儿——一个会发光的透明小球，一个捏起来会叫的橡胶小黄鸭，还有一个……毛茸茸的、带着粉色肉垫的白色小猫耳朵发箍。

这个发箍是一个路边摊的少女硬塞给玄昭推销的，说新年戴这个可爱又应景。玄昭本来想拒绝，但鬼使神差地，他想象了一下小白戴上它的样子……心脏就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他红着脸，付了钱，拿着那个小猫耳朵发箍，有些犹豫又有些期待地看向白夜。

“小白，”他声音有点干涩，指了指发箍，“这个……戴上看一看？”

白夜正好奇地看着那个毛茸茸的东西，闻言眨了眨眼，似乎不理解为什么要戴在头上，但还是顺从地微微低下头。

玄昭深吸一口气，手指微微颤抖着，小心翼翼地将那个柔软的发箍戴在了白夜白银色的短发上。

毛茸茸的白色猫耳恰到好处地立在他头顶，衬得他皮肤愈发白皙，那双异色的瞳孔在猫耳下发微微抬起，带着一丝茫然和无辜，看向玄昭……

“轰——！！！”

玄昭感觉一股极其凶猛的热流毫无预兆地直冲头顶。鼻腔再次传来熟悉的、汹涌的冲动。

要命！

太、太可爱了！！！

可爱到爆炸！！！可爱到令人窒息！！！

他猛地捂住鼻子，狼狈地转过身，仰起头，拼命深呼吸，才勉强将那股即将喷涌而出的鼻血压了回去。但脸颊和耳朵已经红得如同煮熟的虾子，心脏跳得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白夜看着他奇怪的举动，疑惑地歪了歪头。他头顶那对毛茸茸的猫耳朵也跟着轻轻晃动了一下。

“！！！”玄昭从指缝里看到这一幕，差点直接晕厥过去！血条彻底清空！

他扶着旁边的墙壁，缓了好半天，才勉强稳住心神，但依旧不敢直视戴着猫耳朵的白夜，声音结结巴巴：“很、很好看……小白……我们、我们去那边看看……”他需要冷静！急需冷静！

白夜似乎并不在意自己头上的新装饰，也没觉得有什么特别。他只是觉得玄昭的反应很有趣，于是继续跟着他，一边舔着糖葫芦，一边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对他而言全新的世界。

他看着街边艺人表演喷火，眼睛微微睁大。

他看着孩子们追逐着发光的气球，发出欢快的笑声。

他看着一对对情侣依偎在一起，分享着同一杯热饮……

一种陌生的、暖洋洋的情绪，如同细小的溪流，悄悄在他心底流淌。

这里没有鞭打，没有饥饿，没有冰冷的咒骂，只有色彩、笑声和……身边这个会给他买糖吃、会因为他戴了猫耳朵而变得很奇怪、但眼神很温暖的玄昭。

他玩得很开心。这是一种他从未体验过的、纯粹的、简单的开心。

玄昭终于慢慢从“猫耳暴击”中恢复过来。他看着白夜那双比平时明亮许多的异色瞳孔，看着他微微翘起的嘴角（虽然弧度很小），看着他全身心沉浸在这世俗快乐中的样子……

一种前所未有的决心和守护欲，如同最坚韧的藤蔓，瞬间缠绕了他的心脏，疯狂生长。

他停下脚步，转过身，认真地、深深地凝视着白夜。

周围的喧嚣仿佛在这一刻褪去，彩灯的光芒柔和地洒在两人身上。

“小白。”玄昭的声音不再结巴，而是带着一种郑重的、近乎誓言般的坚定。

白夜抬起头，疑惑地看着他，嘴里的糖葫芦还没吃完，腮帮子微微鼓着，头顶的猫耳朵随着他的动作轻轻一颤。

玄昭的心脏再次被狠狠击中，但他强行压下悸动，一字一句，清晰而坚定地说道：“我会保护好你的。”

“我会变得很强很强，强到再也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伤害你，能让你难过。”

“所有对你有威胁的东西……”他的眼神骤然变得锐利，闪过一丝与他平时憨厚气质不符的冷冽，“我都会帮你清除掉。”

他的声音不高，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力量和决心。这不是一时冲动的豪言壮语，而是发自灵魂深处的承诺。

白夜安静地听着，异色的瞳孔倒映着玄昭认真无比的脸庞。他似乎不太理解“威胁”和“清除”的具体含义，但他能感受到玄昭话语里的那份郑重和……温暖。

他眨了眨眼睛，然后低下头，继续咬了一口糖葫芦，含糊地应了一声：“……哦。”

仿佛只是听到了一句“今天天气真好”。

玄昭看着他这副全然信任却又懵懂无知的样子，心中那片因为誓言而升起的澎湃情绪，渐渐化为了一种更加深沉、更加坚定的温柔。

没关系。

他懂就好。

他会用行动，为小白撑起一片永远晴朗的天空。

就在这时，黎墨等人的身影终于从人群中出现。

“总算找到你们了！”陆骁嚷嚷着跑过来，看到白夜头顶的猫耳朵，愣了一下，随即爆发出大笑，“噗！小白你这造型……哈哈哈！玄昭你买的吧？真有你的！”

赤霄也凑过来，啧啧称奇：“别说，还挺适合小白的！”

温言和谢淮对视一眼，眼神意味深长。

黎墨看着玄昭那依旧有些发红却异常坚定的脸庞，又看了看安静吃着糖葫芦、对此毫无所觉的白夜，紫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凌渊如同幽灵般悄然回归队伍末尾，仿佛从未离开过。

短暂的迷失结束。

但某些悄然发生的变化，却已经深深烙印在了心底。

玄昭深吸一口气，最后看了一眼白夜头顶那对随着他走路而轻轻晃动的猫耳朵，嘴角勾起一个温柔而坚定的弧度。

守护。

从此刻起，这将是他余生最重要的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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