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总裁的报复心

晨光熹微。

秦妄独自一人，走进了秦氏集团顶层那间象征着绝对权力的CEO办公室。

身后，是灯火通明、气氛狂热得如同火箭发射中心的会议室。高管们离开时的眼神，充满了敬畏与狂热的崇拜，那些毫不掩饰的赞美，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秦总，您才是秦氏真正的灵魂！”

“这个思路，至少领先了行业十年！”

他赢了。

用一种全新的、充满智慧的方式，征服了整个董事会，也为秦氏集团，开创了一个价值不可估量的全新赛道。

但不知为何，他心中，却没有半分属于“胜利者”的喜悦。

他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这座还在沉睡中的城市。往常，这种君临天下的感觉，会让他感到满足。但今天，他只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烦躁和……失衡。

他过去的胜利，是充满血腥味的。是力量不对等的碾压、是吞并、是让对手跪地求饶的快感。那是一种纯粹蛮力的征服。

而这一次的胜利，却带着一股长了脑子的计谋味。它很巧妙，很高级，但总感觉……不完全属于自己。

他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办公桌旁的垃圾桶。在那里，静静地躺着一个蓝白相间的、已经被他捏得不成样子的塑料包装袋。

是那包薯片。

这个具体的物品，像一个开关，瞬间触发了他内心那股复杂的、混杂着“顿悟的兴奋”和“被看穿的屈辱”的矛盾情绪。

“就因为这个东西……”

秦妄的拳头，无声地握紧。

“我竟然要感谢她？荒谬！”

他烦躁地扯了扯领带。这个认知，让他感觉自己仿佛欠了她一笔永远也还不清的债。

更可怕的是，他发现自己，正在失去“控制”。

他开始无法控制地，去思考她说过的话，去分析她的行为，甚至……去期待她的“课程”和“奖励”。

这种感觉，对他这个将“掌控”视为人生信条的人来说，比任何商业上的失败，都更让他感到恐慌。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是陆时晏。

他抱着一堆文件，脸上挂着抑制不住的兴奋和崇拜，脚步轻快地走了进来，甚至连平日里万年不变的发型，都显得有些意气风发。

他本以为会看到一个同样意气风发的老板，却意外地发现，秦妄只是背对着他，站在窗前，周身笼罩着一股生人勿近的阴郁气场。

“老板这是……贤者时间？”

陆时晏脑子里冒出一个荒谬的念头。

“不对啊，开个会怎么还开出贤者时间了？难道是刚才用脑过度，现在开始CPU降频了？”

他不敢多想，只能硬着头皮，用最热情的语气汇报道：“秦总，您简直就是神！”

陆时晏将文件放在桌上，激动地说道：“您快看！这才半个小时，市场部的王总监已经把初步的营销纲要发我了，主题就叫‘荣信堂，你的第一份健康记忆’！

她说她从来没这么兴奋过，感觉找到了职业生涯的第二春，已经带着团队去搞头脑风暴了，说要给您一个最炸裂的方案！”

这个具体的捷报，与秦妄此刻阴沉的内心，形成了极其强烈的反差。

他越成功，就越能证明那个女人的正确。

这个念头，让他更加烦躁。

他可有可无地点点头，“嗯”了一声，拉开椅子坐下，神情淡漠。

陆时晏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家老板那片危险的低气压，依旧沉浸在公司即将开创历史的兴奋之中。他一边整理着文件，一边用一种轻快的语气汇报道：

“对了，秦总，公-关部那边刚才来确认，下周五的‘云城慈善晚宴’，媒体和流程都已经对接完毕了。”

陆时晏一边说，一边从文件夹里抽出一份资料，递到秦妄面前。

“按照惯例，您需要一位女伴……”

他话还没说完，秦妄的内心，已经被另一个更危险的念头所占据。

“苏顾问的礼服……苏顾问的珠宝……苏顾问的支持……"

陆时晏还在兴致勃勃地分析着：“我个人觉得，苏顾问的形象和谈吐，都非常合适，也能在社交场合上，给您提供最专业的支持。”

"苏顾问，苏顾问，到底我秦妄是集团老大还是她苏顾问？"秦妄没来由地一阵怒火涌上心头。

"难道我成了一个需要她来扶持的废物？！"

这个念头，像一根毒刺，狠狠地扎进了秦妄最敏感的自尊心里。

他开始不受控制地想象未来的画面：

今天，她“支持”他想出了一个项目；明天，她是不是就要“支持”他做出决策？

后天，秦氏集团所有的人，是不是都会认为，她才是那个站在幕后的、真正的操盘手？

而他秦妄，不过是一个被她操控的、徒有其表的傀儡？！

他那颗因为“顿悟”而变得清晰冷静的大脑，在这一刻，被更深层次的、对于“失控”和“被依赖”的恐惧，彻底搅乱了。

他必须做点什么。

必须，重新证明，谁才是那个拥有绝对掌控权的人。

陆时晏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踩了雷，还在尽职尽责地请示道：

“您看，关于苏顾问当晚的礼服和珠宝，是联系我们常合作的那几个高定品牌，还是……您有别的安排？”

机会来了。

秦妄的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充满了算计的冷光。

他找到了一个，重新夺回“控制权”的机会。

他要让她知道，她那所谓的“游刃有余”，不过是因为她站在他提供的平台上。

如果他把这个平台，抽掉呢？

就在陆时晏还在等待回应的时候。

秦妄，终于开口了。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冰冷的命令。

“不必。”

“啊？”陆时晏没反应过来，“您是说……有别的安排了？”

秦妄的嘴角，勾起一个残忍的弧度。

他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已经彻底亮起的天色，一字一句地，清晰地说道：

“我的意思是。”

“什么，都不用为她准备。”

“……”

陆时晏，彻底懵了。

办公室的温度，仿佛在这一瞬间，下降了十度。

不……不准备？

陆时晏的脑子里，瞬间警铃大作。

那可不是普通的宴会，那是“云城慈善晚宴”！

是云城的“名利场炼狱”！

陆时晏的内心，瞬间闪过去年那场晚宴的“惨案”。

当时王家那个备受宠爱的千金，就因为戴了一件高仿的古董珠宝，结果被一个毒舌的时尚博主当场直播点破。

照片和视频传遍全网，#王小姐的山寨货#这个词条，在热搜上挂了整整三天，被活活嘲笑到现在都抬不起头来，据说已经得了社交恐惧症，半年没出过门了。

那个地方，就是这样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修罗场。每个人都带着最挑剔、最恶意的目光，去审视别人身上的每一个细节，试图从中找到一丝优越感。

而老板现在，居然要把苏顾问“赤手空拳”地，直接扔进这个鳄鱼池里？！

这是要让她当着全云城所有人的面，丢尽脸面啊！

陆时晏的心，瞬间凉了半截。

老板他这是……在报复苏顾问？

就因为……苏顾问帮他想出了一个价值百亿的、能名留青史的天才点子？

这是什么小学生吵架的逻辑？！

“因为你这次考试比我好，所以，我就要把你的铅笔盒藏起来，让你没法写作业？”

陆时晏简直不敢相信，这种幼稚到令人发指的行为，会出自他那刚刚还英明神武的老板之手。

他艰难地，试图为苏今安争取一下：“秦总……这……这恐怕不太好吧？苏顾问毕竟是代表您的……”

“怎么？”

秦妄的声音，冷了下来。

“我的话，你听不懂？”

“……”

陆时晏立刻闭嘴了。

他无奈地，在心里为那个还对此一无所知的女人，默默地点了一根蜡烛。

苏顾问，您自求多福吧。

希望您那神奇的“方法论”里，肯定也包含了关于“如何在没有装备的情况下，打赢一场顶级时尚战争”的课程。

陆时晏一边想着，一边收拾着文件准备离开。

但就在他转身的前一秒，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劈中了他的大脑。

不对……等等……

他脑海里，瞬间闪过苏今安那张永远平静、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脸。

从修改合同，到冷静角，再到智斗张小姐，最后到那包让他老板彻底破防的薯片……

这个女人，做过一件没有把握的事吗？

一个更可怕的念头，浮了上来。

以苏顾问的风格，这……这会不会也是她抬手就能摆平的事？

陆时晏的脚步，猛地一顿。

那老板这是在给她挖坑，最后......大概率，埋得还是秦总自个儿？

他不敢再想下去了。

他只觉得，自己的后颈，一阵阵地发凉。他看着自家老板那张充满了掌控感的、成竹在胸的脸，产生了一种地主看自家傻儿子的同情。

陆时晏走出办公室，轻轻带上门，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他拿出手机，指尖在苏今安的联系方式上，犹豫地悬停了片刻。

他很想，哪怕是隐晦地，提醒她一句。

但最终，他还是放下了手机。

算了。

神仙打架，他一个凡人，还是别掺和了。

但是，不提醒，会不会显得不够仗义啊？

算了，还是提醒下吧。

顺便给公关部打个招呼，让他们提前准备好应对“老板女伴疑似穿A货出席晚宴”的舆论危机。

希望到时候，苏顾问能手下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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