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不是它死，就是他亡

“李三？”牛力看着他手里的枪，一颗心直往下沉，“你这是啥意思？”

李三脸上没有半点表情，只有毫不掩饰的贪婪：“这地方，我们爷仨占了。识相的，赶紧滚蛋！不然，我这枪可不长眼！”

“你……”牛乐气得脸都涨红了，嘴唇哆嗦着，“你们不讲道理！这熊是我们先发现的！”

李三发出一声嗤笑：“道理？在山里，我手里的家伙，就是道理！我数三声，再不滚，就别怪我不客气！”

“一！”

“二！”

李三的食指，已经搭在了扳机上。

牛力一把将弟弟拉到身后，通红的眼睛死死盯着李三。他没有退，反而将手里的板斧横在胸前。“李三，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你想抢食，也得看看崩不崩得掉牙！”

“找死！”李三骂了一句，将枪口对准了牛力的脑门。

就在这时，一直被护在身后的牛乐猛地窜了出来，他手里那把沉重的铡刀“哐当”一声杵在雪地里，长长的刀刃在雪地里反射出森然的寒光。

他死死盯着端着枪的李山，咧开一个凶狠的笑：“开枪啊！你今天敢动我哥一根汗毛，我这条命就换你们爷仨！我先一刀劈了你，再去弄死你弟，最后跟你爹同归于尽！我烂命一条，换你们三条，值了！”

李山被他这副亡命徒的架势吓了一跳，端着枪的手臂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他敢拿枪吓唬人，可真让他开枪打死人，他没那个胆子。

李三的脸彻底阴沉下来。

他没想到，这两个穷得叮当响的傻小子，看见枪居然还不跑。

牛力趁机上前一步，指着雪地上的脚印，冷声道：“李三，别把人当傻子。你说你们先发现的？那你告诉我，为啥我们的脚印在下面，你们的脚印在上面？你们爷仨是跟着我们屁股后头来的吧！”

李三的谎言被当场戳穿，脸上有些挂不住。

雪地上的痕迹清清楚楚，是牛家兄弟俩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前面，而他们父子三人的脚印，明显是踩着前人的脚印跟上来的。

僵持住了。

洞里的熊随时可能出来，外面的五个人却剑拔弩张。

“爹，跟他们废什么话！一枪崩了……”李山色厉内荏地喊道。

“闭嘴！”李三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比谁都清楚，这枪一响，事情就彻底闹大了。为了头熊，不值当。

老谋深算的李三，脑子飞快地转动着。他忽然换上了一副笑脸。

“哎呀，大侄子，瞧你这话说的。咱们都是一个屯子的，抬头不见低头见，咋能干那抢食的勾当呢？”

他把猎枪的枪口朝下，往前走了两步：“我是看你们哥俩就带了斧子和铡刀，家伙什不趁手，怕你们出事。这可是熊瞎子，不是兔子山鸡，一不小心就得把命搭进去。我寻思着，咱们人多，还有杆枪，搭个伙，把握不是更大吗？”

牛力看着他，没说话。

李三继续劝道：“你想想，人多安全，成功率也高。万一熊瞎子跑了，咱们也能分头去追。弄着了东西，咱们再分，总比两手空空或者把命丢在这儿强吧？”

牛乐还想说什么，被牛力用胳膊肘顶了一下。

牛力心里跟明镜似的，李三这是看硬抢不成，改怀柔了。但他说得也在理，光靠他们兄弟俩，对付一头熊，确实风险太大。

“搭伙可以。”牛力终于开口了。

李山一听，顿时不乐意了：“爹！凭啥……”

“可以！”李三打断儿子的话，笑呵呵地看着牛力，“大侄子你说，咋个章程？”

牛力伸出两根手指：“我们兄弟俩，算两股。你们爷仨，加一杆枪，算一股。”

“啥？”李山当场就炸了，“你他妈想屁吃呢？我们三个人一把枪，才算一股？你们俩啥都没有，算两股？”

“这熊是我们先发现的。”牛力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但态度很坚决，“熊胆、熊油，归我们兄弟。剩下的熊肉，咱们两家平分。同意，就干。不同意，我们哥俩现在就走，你们自己掏。不过我可把丑话说前头，这熊是我们叫醒的，万一它发起狂来，你们爷仨能不能囫囵个儿走出这山，我可不敢保证。”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你！”李山气得就要骂。

“行！”李三却一口答应下来，他狠狠瞪了李山一眼，那眼神里的阴冷让李山把剩下的话全咽了回去。

李三心里算盘打得噼啪响。熊胆熊油虽然值钱，但最大头的还是熊肉和熊皮。先合作把熊弄死，到时候怎么分，还不是他说了算？

合作达成，气氛瞬间缓和下来。

牛力立刻开始主导行动，他指了指不远处的干柴堆，对李峰说：“你去，多捡点干柴，生一堆火，咱们烤烤火，也让那畜生不敢乱跑。”

这是要把李峰支开，让他离那杆枪远点。

李峰看了看他爹，见李三点头，便闷声不响地去捡柴了。

接着，牛力又对剩下的人分派任务。

“我拿斧子在洞口主攻，等它一露头，我就砍它脖子。李山，”他看向拿着枪的李山，“你在我后面五步远的地方，拿枪瞄准。要是我没砍中，它朝我扑过来，你就开枪，别犹豫！”

然后他又看向李三：“三叔，你经验老，在外围帮我看着，万一它往旁边窜，你喊一声，吸引它注意力。”

最后，他把目光投向自己的弟弟牛乐。

“乐子，你啥也别干，就站李山后头。”牛力说这话时，手在自己脖子上比划了一下，又指了指李山，“你那铡刀别放，就盯着他。他要是敢有啥歪心思，你知道该咋办。”

李山一听，脸都绿了。这他妈是把他当贼防着啊！

李三却点了点头：“就这么办。”

一切安排妥当。

牛力走到洞口，对李峰喊道：“石头！捡几块碎石头扔进去，叫仓！”

李峰捡起几块拳头大的石头，深吸一口气，卯足了劲朝着黑漆漆的洞口扔了进去！

“哐当！哐当！”

石头撞在洞壁上，发出几声闷响。

紧接着。

“吼——！”

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从洞穴深处猛然炸开，整个地面似乎都跟着颤动了一下，周围松树上的积雪簌簌往下掉。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李山吓得腿肚子都在打转，枪杆子抖个不停。

就在这时，一只巨大、布满厚重棕黄色长毛的爪子，猛地从洞口探了出来，“噗”的一声扒住了洞口的岩石！

那爪子比人头还大，五根漆黑的利爪，每一根都有一指长，闪着幽光。

牛力死死盯着那只爪子，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他用几乎听不见的气声，对着身后的人嘶吼。

“不对！是棕熊！不是黑瞎子！”

“这玩意儿……比黑瞎子凶十倍！”

话音未落，那头庞然大物已经将整个身体从狭窄的洞口挤了出来。它站起来足有半人高，浑身棕色的长毛上沾满了雪屑和泥土，一双铜铃大的眼睛里全是暴虐和疯狂，腥臭的涎水顺着它咧开的大嘴往下淌。

李山“啊”地一声，差点把枪扔了。

而牛力，在最初的惊骇过后，想到了家里病床上呻吟的父亲，想到了那断了顿的汤药。他咬碎了后槽牙，双手把那柄板斧举到了胸前。

今天，不是它死，就是他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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