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震惊
第三十七章 震惊
陆启明背影消失在院子的尽头，那股子阴冷怨毒的气息却仿佛还凝在空气里，久久不散。
沈砺峰身上的肌肉线条，从陆启明转身的那一刻起，就一直紧绷着，像一张拉满的弓。
直到那道身影彻底不见，他才缓缓收回那道几乎能将人洞穿的视线。
他转过身，看向宋秋锦。
她还站在原地，手里捧着那个尚有余温的饭盒，低着头，让人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只是那微微颤抖的手指，透露着她内心的不平静。
沈砺峰的心，猛地一揪。
他大步走过去，伸出手，想去碰碰她的肩膀，却又在半空中停住。他怕自己的触碰会吓到她。
“秋锦……”他轻唤了一声，声音里带着试探的小心。
宋秋锦缓缓抬起头，那双平时清澈的眼眸此刻有些涣散，像是还沉浸在刚才的震惊中。
“他……没对你怎么样吧？”沈砺峰的声音，比刚才质问陆启明时沙哑了许多，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小心翼翼。
她摇了摇头，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我没事。”
沈砺峰松了一口气，但紧接着，宋秋锦的下一句话，又让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想让我帮他弄单位里的技术资料，我拒绝了。”
“什么！”
一听到“技术资料”这几个字，沈砺峰几乎是从齿缝里迸出来，带着森然的杀气。
他猛地转身，那架势，像是要去把刚离开的陆启明揪回来，活活撕了。
宋秋锦工作的外事翻译部，负责处理各种外文技术文献的翻译和审核工作。
那些资料里，不仅有最新的科研成果，还有许多涉及军工、航天、核技术等核心领域的机密信息。
这些资料一旦泄露，不仅会给国家造成巨大损失，更可能危及国家安全。
陆启明这个畜生，竟然敢打这些资料的主意！
“这个混蛋！竟然敢——”
“沈砺峰！”宋秋锦急忙叫住他，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恳求，“你别冲动！”
沈砺峰的脚步顿住，他没有回头，但那紧握到骨节发白的拳头，和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微微颤抖的后背，都彰显着他此刻正处于爆发的边缘。
“他敢打总参机密文件的主意！”沈砺峰的声音压得很低，但每个字都透着杀意，“这是要害死你！”
宋秋锦快步走到他面前，仰头看着他。
沈砺峰的下颌线绷得像一块坚硬的岩石，漆黑的眼眸里，风暴正在汇聚。
她知道，自己刚才的平静陈述，彻底触碰到了这个男人的逆鳞。
“你先听我说，”她轻声说，伸出手，轻轻拉住了他的衣袖。
“我已经明确拒绝他了。而且，这是在单位，人多眼杂。你现在去找他，事情只会闹大，到时候更说不清楚。”
“我不在乎说不说得清楚！”沈砺峰转过身，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将她吞噬，“他敢威胁你，我就——”
“可我在乎！”宋秋锦打断了他，声音突然拔高。
“沈砺峰，你想过没有？如果你现在去找他，明天整个研究所的人都会知道，沈砺峰为了一个女人大打出手。”
“到时候，受影响的不只是你，还有我，还有沈家！”
衣袖上传来的柔软触感和那带着一丝颤抖的轻柔声音，像一捧清泉，浇在了沈砺峰即将喷发的火山上。
沈砺峰的胸口剧烈地起伏了几下，终是强行把那股滔天的怒火压了下去。
他缓缓转过身，重新看向她，眼神里除了怒火，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说的后怕和自责。
“对不起。”他哑声说，声音里带着深深的愧疚，“是我没处理好，让他有机会来找你。”
他后悔，后悔那天在琉璃厂察觉到那道视线后，没有立刻采取行动。
他以为陆启明只是好奇，没想到他竟然卑劣到这个地步，敢把主意打到总参的机密文件上，敢把手伸向他的女人！
“不关你的事。”宋秋锦摇了摇头，声音里透着一种说不出的疲惫。
“你又不是神，不可能把所有的危险都挡在外面。”
她松开他的衣袖，往后退了一小步，拉开了两人之间亲近的距离。
这个细微的动作，让沈砺峰的心又是一沉。
宋秋锦看着他，眼神里那股冰冷的愤怒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重的、几乎让她喘不过气的疲惫和决然。
“沈砺峰，”她开口，声音平静得有些反常，“今天的事，让我彻底想明白了一件事。”
“什么事？”沈砺峰的心里，忽然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他有种预感，她接下来要说的话，他不会想听。
宋秋锦抬起眼，直视着他的眼睛，那双总是清澈明亮的眸子里，此刻像是蒙上了一层灰色的雾。
“你看，我才来京市多久？先是林梦瑶，现在又是陆启明。他们一个个地找上门来，不是因为我宋秋锦做错了什么，只是因为我身上贴着‘沈砺峰的女人’这个标签。”
她的声音很轻，每一个字却都像小锤子，不轻不重地敲在沈砺峰的心上。
“秋锦，你不要这样想——”沈砺峰想要反驳，却被她抬起的手制止了。
“让我说完。”宋秋锦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几乎绝望的平静。
“我以为，我只要安分守己，努力工作，就能凭自己的本事站稳脚跟。可我错了。只要我还住在沈家，只要我们之间这种不清不楚的关系还存在一天，我就永远摆脱不了这些麻烦。”
“他们不会放过我，而我，也会不断地给你，给沈家带来麻烦。”
“今天，是陆启明来找我。他被我拒绝了，但你觉得他会善罢甘休吗？”她苦笑了一下。
“下一次呢？下一次会是谁？又会用什么更卑劣的手段？”
“我会保护你！”沈砺峰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里带着急切和坚定。
“不管是谁，不管用什么手段，我都不会让他们伤害你！”
“可我不想被保护！”宋秋锦的声音突然拔高，眼中闪过一丝痛苦。
“沈砺峰，你明白吗？我不想成为一个需要被保护的花瓶，不想每天提心吊胆，防着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明枪暗箭。”
“我也不想……成为你的软肋，成为别人用来攻击你和沈家的工具。”
沈砺峰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想开口反驳，想说“你不是软肋”，想说“我能保护你”，可看着她那双写满疲惫和决绝的眼睛，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知道，她说的是事实。
从宋秋锦住进沈家的那一刻起，她就被动地卷入了这场争斗的漩涡中心。
“所以……”宋秋锦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终于说出了那句在她心里盘桓了许久的话。
“我想搬出去住。”
轰——
这五个字，像一颗炸雷，在沈砺峰的脑海里轰然炸响。
他整个人都僵住了，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院子里，阳光正好，微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可沈砺峰只觉得浑身发冷，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刚刚才帮她挡开陆启明那个混蛋，他满心都是如何保护她、如何为她出气的怒火和后怕。
可她，转过头，就给了他一刀。
她说，她要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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