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拼接艺术

漆祎凯盯着手机屏幕上那戛然而止的黑暗，以及黑暗中那两个模糊却令人脊背发凉的身影——“牛头”和“马面”。雨水噼里啪啦地敲打着法医中心的窗户，像是在为这条挑衅的短信伴奏。

“妈的！”漆祎凯低吼一声，拳头砸在冰冷的窗框上，“没完没了！”

辰黎熙的目光从漆祎凯的手机屏幕上移开，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神深处却像结了一层冰。“‘下一个’。”他轻声重复着视频最后的三个字，像是在咀嚼其中的含义，“目标是谁？是我们中的某一个，还是……又一个他们判定的‘罪人’？”

林悦包扎好手臂上的伤口走了过来，脸色苍白但眼神坚定：“不管是哪种，我们都得尽快找到孙力！他是关键！”

“小艾！”漆祎凯对着走廊尽头喊了一声，“立刻把孙力的通缉令发到全市每一个角落！火车站、汽车站、高速路口，全部给我盯死！重点排查他可能藏身的地方，废弃工厂、待拆迁楼、桥洞，还有……屠宰场旧址！”

警笛再次划破临安市的雨夜，新一轮的排查以最高效率展开。然而，孙力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所有的常规侦查手段都扑了空。

就在警方全力搜捕孙力时，48小时后，一个报警电话打到了市局指挥中心。

报警人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充满了惊恐和恶心：“……警察同志……你们快来看看吧……东郊……东郊那个废弃的纺织厂里……这……这到底是什么啊？！”

东郊废弃纺织厂·第五车间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霉味、铁锈味，还有一种……无法形容的、甜腻中带着腐败的恶臭。即使戴着N95口罩，那股味道还是顽强地钻进鼻腔，刺激着所有人的胃液。

第五车间的中央，被技术中队的大功率照明灯照得如同舞台。

那里，矗立着一件“作品”。

一具由不同人体残肢缝合而成的“人形”，被用粗壮的尼龙绳悬挂在车间的横梁上。它微微旋转着，在惨白的光线下投下扭曲晃动的阴影。躯干属于一个较为健壮的男性，皮肤黝黑粗糙，而四肢却明显来自不同的人——一条腿粗壮多毛，另一条则相对纤细苍白；手臂一长一短，连接处的针脚粗糙而狰狞，用的是那种最普通的、灰黑色的工业用尼龙线。

头颅被摆放在躯干上方，但并非原装。那是一个女性的头颅，长发被剃掉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凌乱地黏结在一起，脸上涂抹着夸张而诡异的油彩妆容，嘴唇被用红色的线缝出了一个扭曲的笑脸。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它的眼睛被挖去了，空洞的眼窝里，被人塞进了两颗浑浊的玻璃珠。

在这具“拼接艺术品”的下方，同样摆放着一个骨瓷餐盘。盘子是崭新的，白得刺眼，里面没有食物，而是放了一堆东西：几枚不同款式的纽扣、一把生锈的钥匙、一小绺绑着的头发，还有……一小块边缘焦黑、似乎被烧过的碎纸片，纸上隐约能看到“凭据”二字。

“我艹……”饶是见多了现场的老刑警，也有人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别开了头。

漆祎凯的脸色铁青，他强迫自己盯着那具缓慢旋转的尸体，深吸了一口气，对身后已经脸色发白的技术队吼道：“都愣着干什么！干活！老李，现场痕迹！林法医，尸检！”

老李带着人，强忍着不适，开始以“艺术品”为中心，向外辐射状进行勘查。车间地面积满了厚厚的灰尘，这反而成了痕迹的宝库。

“漆队，有多组新鲜脚印！”老李趴在地上，用勘查灯斜打着光，“至少两个人！鞋码分别是42码和44码。44码的脚印深，步幅大，应该是主要搬运尸体的人；42码的脚印相对浅，步幅小，可能在旁边指挥或者……欣赏。”老李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愤怒，“他们在这里徘徊了很久，看这重叠的脚印。”

他还发现了一些滴落状的血迹，从车间门口一直延伸到中心。“拖拽痕迹也很明显，受害者是被杀死　elsewhere（　elsewhere：在其他地方），然后搬运到这里进行‘加工’的。”

另一边，林悦和大宝已经开始初步检验那具恐怖的“拼接体”。

“死亡时间差异很大。”林悦用肛温计测量了不同部位的体温，又检查了肌肉僵直和尸斑情况，“躯干部分的死亡时间大概在48到72小时之间；左腿死亡时间超过96小时，已经开始出现明显的腐烂绿斑；右臂的死亡时间最短，大概在24小时左右……凶手在不同时间点获取了这些尸块，然后在这里进行了拼接。”

大宝用放大镜仔细观察着缝合的针脚：“手法……非常生疏，甚至可以说是粗暴。看这里，下针的角度乱七八糟，线脚力度不均匀，皮缘对合得很差，纯粹就是为了‘连起来’，没有任何外科手术或者缝纫技巧可言。但是……”他顿了顿，指着连接处的几个线结，“打结的方式很特殊，是那种很老的、渔民用的一种死结，非常紧，很难解开。”

辰黎熙没有靠近尸体，他的目光在整个空旷的车间里扫视。他注意到，在距离“艺术品”大约五米远的一根水泥柱下，地面的灰尘有被擦拭过的痕迹，形成一个不太明显的坐姿轮廓。

“老李，这里。”辰黎熙指了一下。

老李过来，用静电吸附器小心地处理那片区域，果然提取到了一些微小的、蓝灰色的混纺纤维！和之前赵强风衣上的成分一致！

“孙力来过这里！”漆祎凯精神一振，“他坐在这里……看？”

辰黎熙却摇了摇头，指着那灰尘轮廓旁边：“这里还有一组更浅的、属于另一个人的痕迹，像是蹲着的。看灰尘被拂动的方向，这个人……可能在这里烧过什么东西。”他蹲下身，用镊子小心翼翼地从那片灰尘里夹起几片极其微小的、没有完全燃烧殆尽的纸片边缘，放进证物袋。“和盘子里的那片应该同源。”

接下来的工作繁重而令人压抑。法医中心解剖室里，林悦和大宝需要将这具“拼接艺术”拆解，分别对每一部分进行详细检验，以确定死者身份。

技术队则对现场提取的所有物证进行加急处理。

骨瓷餐盘上的纽扣、钥匙、头发被分门别类。纽扣来自不同的工装；钥匙经过尝试，确认是某种老式储物柜的钥匙；头发经过DNA检测，属于不同的未知个体。

最关键的是那些烧焦的纸片。技侦科用了最精细的手段，试图还原上面的字迹。

“像是……某种名单或者账本的一角。”技侦科的同事看着电脑上勉强增强的图像，“有数字，有缩写的人名，后面跟着‘欠XX’、‘已付’之类的字眼。最下面这个章……看不清全名，但有个‘……劳务公司’的字样。”

另一边，对尸块的DNA检测和失踪人口数据库的比对也有了结果。

躯干部分属于一个名叫王猛的男人，35岁，是一名建筑工人，一周前失踪。家属报案称，他之前在“永信劳务公司”干活，最近因为工钱结算问题和工头吵过架。

左腿属于另一个失踪者，李建国，42岁，零散工，嗜赌，欠了不少债，半个月前失踪。

右臂的身份确认让所有人心情更加沉重——是那个失踪的护士长赵琳的右臂。

而那个女性的头颅，属于一个叫小雅的女孩，22岁，刚从农村来临安打工不久，在一家小餐馆做服务员，失踪了快两周。餐馆老板说她不怎么爱说话，干活挺勤快，就是好像总急着用钱，私下里还问同事借过钱。


　　(https://www.yourxs.cc/chapter/5423062/11111083.html)


1秒记住游人小说网：www.yourxs.cc。手机版阅读网址：m.yourx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