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轮到徐正律师进行交叉质询了。
整个法庭都屏住了呼吸。所有人都知道，这是撕破谎言的关键时刻。
徐律师没有立刻发难，而是先拿出了一张表格的复印件——正是那份王特助代签的结婚登记申请表。
“张女士，您请看清楚。这份表格上，‘厉泽渊’先生的签名处，签的是谁的名字？”徐律师声音清晰。
张美娟凑近看了看，有点茫然：“王……王特助吧？”
“也就是说，这份文件上自始至终，都没有厉泽渊本人的笔迹，对吗？”
“是……是的吧？”张美娟有些不安。
“很好。”徐律师点点头，突然话锋一转，语速加快，“那么请问张女士，您刚才在直接询问中声称，您的女儿林晚‘知道并同意由王特助代为办理’。那么，作为一位‘知情且同意’的当事人，林晚小姐为什么没有在登记申请表上，亲自签下自己的名字呢？”
嗡——！
全场都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对啊！既然你林晚知道且同意程序，为什么表格上有王特助替厉泽渊签的字，却没有你林晚自己签的字？！
张美娟彻底懵了：“啊？这……她……她当时……” 她支支吾吾，眼神乱飘。
徐正律师不给她喘息的机会，继续追击：“请您正面回答！如果她知情并同意，这么重要的法律文件，她为何不亲自到场签字？反而让自己的签名页是空白的，由所谓的‘代办人员’在事后才补签上她的名字？（登记处当时确实允许补签）这符合常理吗？！”
“我……我不知道……” 张美娟被问得节节败退，额头冒汗。
“你不知道？”徐律师乘胜追击，“你作为她最‘亲近’的母亲，连她为什么不在自己的结婚登记申请表上签字这种基本问题都不知道？那你之前关于她‘知情同意’的证词，可信度究竟有多少？！”
“我……” 张美娟彻底慌了神，求救似的看向陈律师。
陈律师急忙站起来：“反对！对方律师在刁难证人！”
“反对无效！”审判长沉声道，“证人，请回答徐律师的问题。”
张美娟嘴唇哆嗦着，在徐正律师如同刀锋般的逻辑逼问下，她精心编织的谎言漏洞百出。她本想用母亲的身份来增加证词份量，却反而被血缘关系所累，她无法解释清楚那些根本不存在于事实中的细节！ 眼看张美娟在徐律师的质询下快要崩溃，陈律师试图做最后挽救，想引导她再次强调林晓棠“性格偏执”。
“张女士，请原谅我刚才的问题让您有些困扰。我们换一个方向。您是否能具体描述一下，您的女儿林晚在日常生活中，是否真的存在那种……您之前提到的，‘爱钻牛角尖’、‘夸大其词’的倾向？比如一些具体事例？”
张美娟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用力点头：“有！有！特别明显！比如说吧，前阵子人家泽渊好心好意想调解，给她买了那么贵的蛋糕，她就非要说自己对蛋糕过敏！还当场给泽渊难看！这不是存心找茬是什么？还有，泽渊对她多好啊，给她那么多钱，住那么好的房子，她还不知足，非揪着一点芝麻绿豆大的小事不放……”
她越说越顺，甚至有点得意忘形，仿佛在控诉一个不懂事的女儿。
徐正律师眼中精光一闪，捕捉到了致命的漏洞！她打断了张美娟的喋喋不休，声音陡然拔高：“等一下！张女士！您刚才说，‘泽渊对她多好，给她那么多钱’？‘给了她那么多钱’是什么意思？厉泽渊先生何时、通过何种方式、具体给了林晚女士多少钱？请当庭说明！”
法庭瞬间安静下来。
张美娟的声音戛然而止，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她这才惊觉自己说漏了嘴！
“我……我……” 她彻底乱了方寸，眼神惊恐地看向陈律师，然后又下意识地看向旁听席某个角落（那里可能坐着厉泽渊派来监督的人），脱口而出：“没……没给钱！没给钱！就……就一点辛苦费……没……没多少……”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但在安静得落针可闻的法庭里，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耳中。
辛苦费？
全场哗然！
所有人的目光都像探照灯一样打在张美娟惨白的脸上！
刚刚还被包装成无私慈母的人，原来收了对方的“辛苦费”？！
陈律师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完了。
徐正律师立刻转向审判长，声音铿锵有力：“审判长！请法庭注意！对方关键证人张美娟女士当庭承认收受案件利害关系人厉泽渊方的巨额金钱！其证词的真实性、中立性已严重存疑！我们有理由相信，其所有不利于我方当事人的证言，均系受人指使、有偿做出的虚假陈述！请求法庭依法追究其作伪证的法律责任，并彻底否定其全部证言效力！”
审判长脸色极其严肃，锐利的目光扫过面如死灰的张美娟和如坐针毡的陈律师。
法庭的天平，在这一刻，伴随着那声失言的“辛苦费”，彻底发生了倾斜！
林晓棠看着证人席上那个失魂落魄、因谎言被戳穿而瑟瑟发抖的亲生母亲，心中五味杂陈。失望，愤怒，却也有一种尘埃落定般的悲凉。她知道，这场亲情的“背叛”，虽然在法律上将成为她翻盘的契机，却在她的生命里，留下了一道可能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
然而，更深的悬念也在此刻悄然浮现：
当庭承认收钱（哪怕只是“辛苦费”），这伪证罪名怕是跑不掉了。那么，这位为了钱不惜出卖女儿的母亲，在被逼入绝境后……会不会，或者说，敢不敢，把指使她的人——厉泽渊和他的律师，一起拖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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