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未来
一切尚未开始。
她竟已想到遥远的未来。
乐静怡猛然惊醒。
发觉自己失言。
向来率真的她。
双颊顿时染上红霞。
转身便逃。
许久未再出现。
"介和,瞧那棵古树。
哎,如今的年轻人。”
"可比我们当年热烈多了。”
年过半百的乐静怡。
在郁介和身侧。
依旧如少女时代般直言不讳。
郁介和摇头浅笑。
早已习以为常,目光转向窗外。
戴着草帽的年轻恋人。
正在树下相拥。
难怪会惹来感慨。
他们那个年代。
再情浓时。
也不过借着月光短暂相偎。
高挑的男子。
正为姑娘扶正草帽。
郁介和忽然出神。
若妙妙尚在,也该这般年岁了。
或许已为 ** 。
也嫁了这般体贴的郎君。
每年这个时节。
关于妙妙的记忆便格外鲜活。
他轻叹一声,向后靠去。
乐静怡握住他的手,将头轻倚在他肩头。
唯有如此。
方能获得片刻慰藉。
"这样就不晒了。”
"哥哥,该出发了,快到十点了。”
妙真提着竹篮催促。
许建国接过竹篮,为她理好帽檐。
妙真忽然环住他的腰。
声音里带着不安。
"哥哥会永远陪着我的吧?"
"不会突然消失对不对?"
她忽然害怕。
若哥哥真是天上仙佛。
见她日子安稳。
是否就要重返云霄。
许建国放下竹篮。
取下她的草帽。
凝视着她的眼睛承诺。
"你活一日,我便守一日。”
每个字都重若千钧。
妙真重重颔首,同样认真地回应。
"那我也永远陪着哥哥,直到生命终结。”
许建国展开双臂,小尼姑撞进怀中。
红叶山麓,古树荫下。
天地万物,俱是明证。
"小师父,该赶路了!"
许建国为她戴好草帽。
"明明是哥哥先..."
许建国佯装嗔怒。
妙真抿嘴偷笑,忽而侧耳。
"哥哥,方才是不是有车经过?"
"没留意。”
许建国瞥见地上车辙。
胎纹宽阔,轴距特殊。
不似寻常车辆。
不过与他们无关,山路在前方延伸。
许建国抬头看向山顶的庙宇。
估摸着还得爬个把小时。
"咱们动身吧,日头越来越毒了。”
他将竹篮挂在车头。
推着自行车走在前面。
幸好这些年山路拓宽了些,也平整了些。
要搁以前,推车都费劲。
原本还担心小尼姑吃不消。
没成想她爬山倒是利索。
"师兄,这条道我可走熟了。
盛夏时节每周都要往返。
寒冬半月也得走一遭。
儿时总爱耍性子。
走到半道就赖着不动。
师父便背着我走一程。
有次遇着善心人。
赠了许多干粮。
师父提着东西不便背我。
我偏要闹脾气。
师父就自顾自往前走。
我只得踢着小石子。
闷闷不乐地跟回去。”
许建国脑海中浮现出那场景。
年幼的妙真撅着小嘴。
眼眶红红地跟在师父身后。
不情不愿地踢着碎石。
若是那时。
就能遇见她。
定要背她走完全程。
道旁有棵老槐树。
他将车靠住树干,回身问道:
"要不要师兄背你?"
妙真怔住了。
方才无心之言。
师兄竟都记在心上。
"要不要?"
许建国又催问。
她鼻尖忽然发酸。
"要!"
许建国屈膝蹲下。
妙真轻轻趴上他脊背。
他单手托着她。
还能稳稳推着车。
脚步踏得极稳。
忽然。
后颈传来温热湿意。
小尼姑在抽泣。
"近来怎么愈发爱哭?
都快成泪人儿了。”
许建国故意打趣。
妙真带着鼻音嘟囔:
"师兄,放我下来吧,太辛苦了。”
许建国望向前方。
"到前面那棵樟树就放你。”
妙真将脸贴在他颈后。
师兄的背脊宽厚有力。
推车的右臂青筋微凸。
托着她的左臂却极稳当。
这条山道向来漫长。
往日总觉得走不到头。
今日却盼着。
永远不要走到终点。
就这样与师兄一直走下去。
贾家村。
贾张氏蓬头垢面地进了村。
幸好正值农忙。
田里不见人影。
无人瞧见她的窘态。
她快步赶回家中。
打来井水擦洗。
总算有了人样。
只是脸上的擦伤仍显狰狞。
她打量着自家三间青砖大瓦房,眉头微皱。
这屋子也太脏了,村长明明答应帮忙照看的。
贾张氏舍不得房子,抬头看了看日头,决定先打扫干净再去村长家吃饭。
她里里外外忙活了一个多时辰,这才满意地擦了擦汗。
灌下一碗井水后,她忽然想起什么,悄悄关上门,摸进东屋。
她从床底拖出个旧木箱,取出个雕花木匣。
匣子里躺着一枚金灿灿的长命锁——正是当年从女婴身上拽下来的。
贾张氏咬了咬牙,盘算着回城后找黑市出手。
东旭要补身子,棒梗要养病,秦淮茹又没个进项,这锁非卖不可。
收拾停当,她瞄了眼窗外的日头和炊烟,估摸着该开饭了。
刚走到村长家附近,突然被人捂住嘴拽到角落。
正要挣扎,耳边响起村长媳妇压低的怒喝:"那位大人物来了!"
贾张氏浑身一激灵。
她差点忘了,听说那家人年年都回村祭奠闺女,后山还立了衣冠冢。
当年偷扔孩子被村长媳妇撞见时,对方抱起女婴就要去告发,她慌得许了五十块封口费——反正军官给的一百五十块里,自家还能剩一百呢。
果然钱能通神。
村长媳妇接过钱放下孩子,可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家男人性子耿直,要是知道这事儿,肯定逼她收养。
家里三个娃都吃不饱,再说那五十块......天没亮她就摸黑把孩子扔到后山岔路口,那儿常有香客经过。
望着襁褓里的婴儿,村长媳妇念叨着"总有人捡去",算是给自己找个心安。
然而命运总是出人意料。
那天恰逢休沐日。
山道上行人稀少。
静怡师父背着竹篓采买归来。
听见树丛里传来婴儿啼哭。
枯叶堆里躺着个皱巴巴的娃娃。
老住持当年掐算郁介和的命格。
八字里写着"子嗣艰难"。
却不想这卦象应在襁褓中的妙真身上。
战火中诞生的婴孩。
被塞进贾家又弃于荒野。
十七年庵堂青灯相伴。
十八岁红妆嫁给许建国。
像石缝里钻出的野草。
顶着风雨也要向阳生长。
贾张氏躲在门缝后张望。
看着郁介和的马车碾过村口。
那位夫人照例不下车。
唯有祭拜时才露身影。
五十块现大洋的年例。
够买两亩上等水田。
可她忘不了雪地上的血渍。
像索命的符咒般烙在眼底。
村妇攥着浸汗的银元。
小儿子的药钱流水般花光。
菩萨殿前的长明灯夜夜晃眼。
照着她再不敢踏足后山。
那位夫人瘫软在丈夫怀中抽泣。
她几乎就要说出真相。
贾张氏悄悄将她拽到一旁。
低声道:
“你说了不打紧,可你家男人、孩子,全家人都会被抓去坐牢,这辈子就完了。”
从此,她决心将这个秘密带进棺材。
每逢这几日,她便躲得远远的。
她不敢面对那对悲痛欲绝的父母。
饭桌上,村长叹了口气:
“可怜天下父母心,十几年了,难为他们年年都来。”
村长媳妇手一抖,借口盛饭掩饰慌张。
贾张氏忽然冒出一句:
“村长,他们咋年年都来?后来没再生孩子啊?”
村长瞪她一眼:
“还不是你造的孽?孩子才到你家两天,就被野猪叼走了。”
贾张氏讪讪陪笑:
“那天我不是急着找我男人嘛……你也知道,他就是那天没的,你咋还揭人伤疤?”
村长脸色一僵。
这事说不清。
那天清晨,天还没亮透。
贾张氏慌慌张张跑来,说她男人带着东旭去邻村吃酒,一直没回来。
他赶忙叫全村人去找,最后在村外沟渠里发现了泡胀的 ** 。
贾东旭吓得昏死过去。
贾张氏魂飞魄散,差点以为那孩子化作厉鬼来索命。
原本她和当家的商量好,借吃酒的机会把孩子扔掉,再假装去找人制造不在场证明。
谁知当家的真把命丢了。
***
苏先生家。
冉思月正帮忙搬书晒日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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