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你是皇帝你说了算

“纸币？”

扶苏听到这个词，脑子里第一反应就是疑惑。

纸？用纸来当钱？这怎么可能？

纸这东西，虽然在大秦已经有了雏形，但质地粗糙，产量也低，一般只用来给达官贵人擦屁股，或者包装一些贵重物品。在扶苏的认知里，这东西一撕就破，一沾水就烂，怎么能用来当钱？

钱，必须是贵重的，稀有的，比如青铜，比如黄金，比如白银。这是自古以来，所有人都认可的道理。

“小衍，你莫不是在开玩笑？”扶苏看着嬴衍，觉得他这个想法，比炼钢还要离谱。

“我没开玩笑！”嬴衍一脸严肃地说道，“大哥，你先别管纸是什么，我问你，我们为什么用铜钱当钱？”

扶-苏想了想，回答道：“因为铜稀有，而且铸造不易，所以有价值。”

“不全对！”嬴衍摇了摇手指，“铜之所以能当钱，最根本的原因，不是它本身有多大价值，而是因为，这是父皇，是朝廷规定的！朝廷说它值多少钱，它就值多少钱！这叫‘国家信用’！”

“国家信用？”扶苏咀嚼着这个新词，若有所思。

“对！钱的本质，不是它本身是什么，而是一种信用凭证！”嬴衍开始了他的金融扫盲课，“我们之所以相信铜钱能买到东西，是因为我们相信，别人也会收这个铜钱。而别人之所以也收，是因为他们相信，朝廷会保证这个铜钱的价值！”

“现在，我们有了这么多的黄金和白银！”嬴衍指着那几箱闪闪发光的贵金属，“这些东西，比铜更稀有，更贵重，所有人都认可它们的价值。它们，就是我们推行新货币的‘信用’基础！”

他捡起一张用来擦手的麻纸，在上面用木炭写上了“壹佰圆”三个字。

“大哥，你看。假设我们成立一个专门的机构，就叫‘大秦皇家银行’。我们把所有的黄金白银，都存到这个银行里，作为‘准备金’。”

“然后，我们印制这种‘纸币’。我们在这张纸上盖上银行的大印，盖上父皇的玉玺！我们向全天下宣布，任何一个人，只要拿着这张写着‘壹佰圆’的纸，随时随地，都可以来我们的银行，兑换走等价的，一百个铜钱，或者一两银子。”

“你再想想，如果你是一个商人，你要去做一笔一万钱的大生意。你是愿意带着一整车的铜钱去，还是愿意揣着一百张这样的纸去？”

嬴衍的一番话，如同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让扶苏整个人都呆住了。

他终于明白了！

纸币本身，确实一文不值。

但是，当它背后有足够的黄金白银作为支撑，有至高无上的皇权作为担保，能够随时随地兑换成真正的财富时，它就拥有了和黄金白银一样的“信用”！

而它的便利性，又是沉重的金属货币，拍马也赶不上的！

“我明白了……我彻底明白了……”扶苏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这……这简直是天才般的构想！”

他能想象到，一旦这种名为“纸币”的东西推行开来，将会给大秦的商业带来何等巨大的便利。资金的流动速度，将提升百倍千倍！整个帝国的经济，都将被彻底盘活！

更重要的是，发行纸币的权力，将牢牢地掌握在朝廷手中！

这意味着，朝廷可以通过控制纸币的发行量，来调控整个市场。这是一种比征税，比垄断盐铁，更高级，更隐蔽，也更强大的，掌控国家经济命脉的手段！

“小衍……”扶苏看着嬴衍的眼神，已经从看一个聪明的弟弟，变成了看一个深不可测的怪物，“你……你的脑子里，到底还装着多少这样惊世骇俗的东西？”

“嘿嘿，多着呢。”嬴衍得意地一笑，心里想：“我还没跟你说期货、股票、中央银行和通货膨胀呢，怕把你吓死。”

“大哥，这件事，必须立刻上报父皇！”嬴衍的表情严肃起来，“发行货币，是国之重器，只有父皇才能做这个决定。而且，要推行纸币，光有金银还不够，我们还需要一种更好的‘纸’。”

“什么样的纸？”

“一种更坚韧，更耐磨，更难伪造的纸！”嬴衍说道，“我师父的笔记里，记载了一种用树皮、破布、旧渔网做原料的造纸法，造出来的纸，又白又韧，叫‘蔡侯纸’。”

他说的，自然就是东汉蔡伦改良的造纸术。

“还有，为了防伪，我们还可以在纸里面，加入一些特殊的，彩色的纤维。我们还要设计出极其复杂，别人根本无法模仿的图案和印章！这叫‘防伪技术’！”

扶苏听得连连点头，他发现，嬴衍不仅提出了一个颠覆性的构想，甚至连所有执行的细节，都已经考虑得清清楚楚。

“好！我这就写奏报！”扶-苏当机立断，“王离！”

“末将在！”

“你立刻挑选最精锐的信使，准备最好的快马！这份奏报，连同东瀛的战报，以及我们炼钢成功的消息，必须以最快的速度，送到咸阳！送到父皇的案头！”

“喏！”

扶苏的心，在狂跳。

他知道，自己即将送出的这份奏报，其分量，将比之前任何一份都要重。

炼钢成功，意味着大秦拥有了工业的筋骨。

东瀛的黄金，意味着大秦拥有了扩张的资本。

而“纸币”的构想，则意味着，大秦将拥有一个前所未有的，强大的金融心脏！

当这三者结合在一起，将会爆发出何等恐怖的力量？

扶苏不敢想象。

他只知道，他那位雄心壮志，刚刚将目光投向整个世界的父皇，在看到这份奏报后，一定会陷入最深的狂喜之中。

大秦帝国这头沉睡的巨龙，在拥有了钢铁的利爪和金融的翅膀之后，即将真正地，翱翔于九天之上，俯瞰整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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