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闹事
咸阳，章台宫。
夜已深，但宫殿内依旧灯火通明。
一个巨大的，直径超过三米的“地球仪”，被安放在大殿的正中央。这是少府的“格物院”，耗费了两个月的时间，集结了上百名最顶尖的工匠，按照嬴衍的图纸，用尽了各种珍稀材料，才终于打造完成的“神器”。
整个球体，是用最坚硬的青铜铸造，表面打磨得光滑如镜。海洋，被涂上了用蓝宝石粉末调制的，深邃的蓝色。大陆，则是用磨碎的各色玉石和玛瑙，一点点镶嵌而成，完美地还原了嬴衍图纸上的颜色和轮廓。
整个地球仪，被一个巨大的，由黄金和紫檀木打造的支架斜斜地支撑着，可以自由转动。
它已经不仅仅是一个模型，更是一件巧夺天工的艺术品。
此刻，嬴政就站在这巨大的地球仪前。他没有穿龙袍，只着一身黑色的常服，但身上那股君临天下的气势，却比任何时候都要迫人。
他的手指，正缓缓地，划过那片蔚蓝色的，被标注为“东海”的海洋。
李斯和已经从北地边关，被紧急召回咸阳的上将军蒙恬，侍立在他身后，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他们已经在这里，陪着皇帝陛，下，站了整整一个时辰了。
自从这个地球仪被造出来后，皇帝陛下每天处理完政务，都要来这里看上许久。他会亲手转动这个巨大的球体，目光扫过那些陌生的，从未听说过的大陆和海洋，口中喃喃自语，谁也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李斯和蒙恬都能感觉到，皇帝变了。
他的野心，如同被投入了干柴的烈火，以前所未有的姿态，熊熊燃烧起来。那是一种让他们这些追随多年的老臣，都感到心惊胆战的，吞噬天地的欲望。
就在这时，一名内侍捧着一个加急的铜管，脚步匆匆地跑了进来。
“陛下！东海郡，八百里加急！”
嬴政缓缓地转过身，深邃的目光，落在了那个铜管上。
“呈上来。”他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内侍将铜管呈上，嬴政亲自打开，取出了里面的三份奏报。
他首先展开的，是王离从东瀛发回的战报。
当他看到那三十多艘巨舰，仅仅是靠着“武装游行”和弩炮齐射，就让东瀛诸国跪地臣服时，他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冷傲的笑容。
“一群未开化的蛮夷。”
当他看到王离用雪盐、铁器和丝绸，就轻而易举地换回了成箱的金银时，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满意。
“小九的法子，果然好用。不战而屈人之兵，还能让对方心甘情愿地把财富都交出来，这才是真正的王道。”
他将战报放到一边，拿起了第二份，是扶苏写的，关于炼钢成功的奏报。
“炒钢法……高炉炼钢……”
嬴政的目光，在看到这两个词时，猛地一凝。
当他读到，扶苏描述那道金红色的钢水洪流，如同天河倒泄一般，从高炉中喷涌而出时，即便是他，也忍不住呼吸一滞。
他能想象到那个画面的壮丽和震撼。
“钢……”他喃喃自语，“朕的大秦，终于有了自己的钢铁筋骨！”
他将这份奏报，也放到了一边。最后，他拿起了第三份，也是最厚的一份奏报。
“论‘国家信用’与‘纸币’之可行性。”
奏报的标题，就让嬴政的眉头，微微一挑。
他耐着性子，仔细地读了下去。从“国家信用”的本质，到以金银为“准备金”，再到“大秦皇家银行”的构想，以及“蔡侯纸”和各种“防伪技术”……
扶苏在奏报里，将嬴衍的整个金融构想，复述得清清楚楚，逻辑严密，环环相扣。
大殿之内，落针可闻。
只有嬴政翻动绢帛的“沙沙”声。
李斯和蒙恬，看着皇帝陛下的脸色，从平静，到惊讶，到震撼，最后，变成了一种让他们感到陌生的，极度狂热的表情。
许久，许久。
嬴政终于放下了奏报。
他没有笑，也没有说话，只是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整个大殿，陷入了一种令人窒息的寂静。
突然，他猛地睁开双眼，眼中射出的光芒，仿佛能刺穿人的灵魂。
“李斯！蒙恬！”
“臣在！”二人浑身一震，立刻躬身。
嬴政走到那巨大的地球仪前，伸出手，重重地拍在了那片代表着大秦的，雄鸡状的陆地上。
“朕，一直以为，朕已经统一了天下。”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
“朕修长城，是为了抵御北方的胡人。朕征百越，是为了将南方的蛮夷，纳入王化。朕自以为，朕的功绩，已超三皇，盖过五帝。”
“可现在，看看这个！”他指着巨大的地球仪，“看看这个世界！我大秦，不过是这巨大球体上的一隅之地！”
“但是！”他话锋一转，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洪钟大吕，在殿内回响，“现在，一切都不同了！”
他拿起那份关于炼钢的奏报。
“我们有了‘钢’！无穷无尽的钢！我们可以打造出最锋利的剑，最坚固的甲！我们可以用钢来造船，造出能抵御任何风浪的钢铁巨舰！”
他又拿起那份来自东瀛的战报。
“我们有了‘金’！来自海外的，源源不断的金银！它们将成为我大秦远征四海的军费！”
最后，他拿起了那份关于纸币的奏报。
“我们还将有自己的‘银行’和‘纸币’！朕可以将整个帝国的财富，都牢牢地攥在手里！用它们，来撬动整个世界！”
嬴政的眼中，燃烧着疯狂的火焰。他张开双臂，仿佛要拥抱整个地球仪。
“朕的蓝图，变了！”
“李斯！朕命你，立刻成立‘大秦皇家银行’筹备处！以东瀛运回的金银为储备，以‘格物院’最新研制的‘蔡侯纸’为材料，三个月内，朕要看到第一批‘秦圆’纸币！”
“蒙恬！朕命你，立刻组建‘大秦皇家海军’！以东海郡的舰队为基础，再给朕造一百艘！不！五百艘！用最新的钢材，给朕造五百艘钢铁战舰！朕要一支，能抵达这个球体上任何一个角落的无敌舰队！”
“格物院，全力给朕研究火药！朕要让我们的舰队，不仅有最坚固的船，还要有能喷吐火焰和雷霆的‘神炮’！”
嬴政的命令，一条比一条惊世骇俗。
李斯和蒙恬，跪伏在地，心神剧震，汗流浃背。
他们终于明白了皇帝的蓝图。
那不再是守成，不再是满足于九州之主。
那是一个以整个世界为棋盘，以工业、金融、军事为棋子，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征服全球的宏伟计划！
“东瀛，只是一个开始。”嬴政的手指，在地球仪上，缓缓划过。
他点向了南边那块巨大的，孤立的大陆（澳洲）。“这里的矿产，朕要了。”
他又点向了遥远的，被标注为“大秦”的地方（罗马帝国）。“这个和我们同名的国家，朕很好奇，他们的成色如何。”
最后，他的手指，停留在了两块被海洋隔开的，巨大的新大陆上（美洲）。
“还有这里……小九说，这里有金山，有银山，还有一种叫‘玉米’和‘土豆’的高产作物……”
嬴政的嘴角，勾起了一抹霸道无比的笑容。
“传朕旨意，告诉扶苏和嬴衍。”
“东海郡，将作为我大秦帝国，走向深蓝的起点。朕，要他们，在最短的时间内，将整个东海郡，打造成一个集炼钢、造船、军工、贸易为一体的，巨型战争基地！”
“朕的目光，已不再局限于日月所照。朕的舰队，将踏遍七海。朕的黑龙旗，将插遍这个球体上的，每一寸土地！”
“朕，要做这天上地下，古往今来，独一无二的，地球之主！”
他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大殿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霸气和前所未有的渴望。
李斯和蒙恬深深地将头埋下，他们知道，一个属于大秦的，波澜壮阔的大航海时代，不，是全球征服时代，将在始皇帝陛下的亲自擘画下，以一种谁也无法阻挡的姿态，正式拉开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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