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暗藏杀机

奠基大典之后，东海之滨的这片巨大滩涂，变成了一个热火朝天的大工地。

在扶苏的亲自坐镇和蒙恬大军的监督下，数以万计的役夫和从当地招募来的劳工，日夜不停地进行着工程。在“大秦盐业总公司”雄厚资金的支持下，工人们的待遇也得到了极大改善，不仅顿顿能吃饱，甚至每天还能分到一些肉食和新出产的“雪盐”尝鲜。

干活的力气足了，百姓的怨言少了，工程的进度自然一日千里。

按照嬴衍的规划图，巨大的纳潮沟渠被挖开，坚固的闸门被建立起来。一片片巨大的蒸发池，如同棋盘格一般，在黑色的滩涂上延伸开来，场面蔚为壮观。

扶苏每日都会亲临工地，与工匠、官员们商讨细节，解决问题。他脱下了华贵的太子服，换上了一身寻常的布衣，皮肤被海风和烈日晒得黝黑，但眼神却愈发明亮和坚定。这段时间的历练，让他彻底褪去了昔日的文弱，成长为一个真正脚踏实地的实干家。

而嬴衍这个“总设计师”，在最初的新鲜感过去后，很快就觉得有些无聊了。

工地的建设，是一个漫长而枯燥的过程。每天看着人们挖泥、夯土、砌石，实在没什么乐趣。他现在最想做的，就是等第一批盐出来，然后拿着钱，去实现他“星辰大海”的梦想。

这天，他百无聊赖地蹲在“苦卤池”边上，看着池子里积存的、那层浅浅的、泛着油光的黑褐色液体，忽然想起了自己之前吹过的牛。

“点豆成‘腐’……”

他砸吧砸吧嘴，感觉肚子有点饿了。来这个时代这么久，天天土豆红薯，虽然好吃，但也想换换口味。豆腐那滑嫩的口感，他可是想念很久了。

“对啊！可以做豆腐吃！”嬴衍一拍大腿，从地上一跃而起。

这既能解馋，又能向扶苏和那帮商贾们，再次展示一下“神仙师父”的手段，让他们知道“苦卤池”的价值，简直一举两得。

他兴冲冲地跑回营帐，找到了正在看工程图纸的扶苏。

“大哥！大哥！我想吃豆腐！”嬴衍抱着扶苏的大腿喊道。

“豆腐？”扶苏放下手中的竹简，一脸茫然，“什么‘腐’？是腐烂的‘腐’吗？那东西怎么能吃？”

嬴衍急得直跺脚：“哎呀，不是那个腐！是一种吃的，白白的，嫩嫩的，像羊奶冻一样好吃的东西！”

扶苏更糊涂了，羊奶冻他知道，可这“豆腐”又是什么？

“小衍，你别急，慢慢说。这东西，要用什么做？”扶苏耐心地问道。

“黄豆！”嬴衍脱口而出，“就是我们喂马的那些豆子！还有，还要用到苦卤池里的神仙水！”

用喂马的豆子，和盐场排出的废水，做成比肉还好吃的食物？

扶苏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够用了。他看着嬴衍那信誓旦旦的样子，虽然觉得匪夷所思，但出于对弟弟的信任，他还是决定试一试。

“好，我这就让人去准备黄豆。”

很快，几名伙夫就按照嬴衍的要求，抬来了一袋上好的黄豆，以及石磨、布袋、大锅等一应俱全的工具。嬴衍还特意让人去苦卤池里，取来了一小桶黑褐色的“神仙水”。

那些新晋的股东商贾们，听闻国师大人要亲自“点豆成腐”，也纷纷放下手头的事情，好奇地围了过来。他们都想亲眼看看，这被国师吹得天花乱坠的“宝贝”，到底能变出什么花样来。

嬴衍撸起袖子，像个大厨一样，开始有条不紊地指挥起来。

“先把这些豆子，用水泡上！要泡到它变软变大！”

“泡好了之后，倒进石磨里，加水，磨成浆！”

“对对对，就是这样，磨得越细越好！”

在嬴衍的指挥下，伙夫们将泡发的黄豆磨成了乳白色的豆浆。一股浓郁的豆腥味，弥漫在空气中。

商贾们闻着这股味道，都皱起了眉头。这东西，真的能吃吗？

“下一步，用布袋把豆渣过滤掉，只要豆浆！”嬴V衍继续指挥，“然后，把豆浆倒进大锅里，煮开！”

很快，一大锅乳白色的豆浆，就在火上翻滚起来，白色的泡沫不断涌出。

“关键的一步来了！”嬴衍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他小心翼翼地拿起那个盛着苦卤水的小桶，对伙夫说：“把火撤小。然后，用勺子，一点一点地把这神仙水，加到豆浆里，一边加，一边轻轻地搅。”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那口大锅上。

只见随着那黑褐色的苦卤水被一点点加入，神奇的一幕发生了。原本还是液体的豆浆，竟然开始出现了絮状的凝结物，就像是天上飘落的雪花一样。

“哇！变了！真的变了！”有人忍不住惊呼起来。

当所有的豆浆都变成了豆花状，嬴衍喊了停。他让人把这些豆花舀进一个铺着纱布的木头模具里，然后用重物压在上面。

“好了，等一会儿，把里面的水压干，豆腐就做好了！”嬴V衍拍了拍手，一脸的得意。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的。围观的众人，尤其是那些商贾，一个个伸长了脖子，心急如焚。他们刚才亲眼目睹了那神奇的变化，心中已经信了七八分，现在就等着看最后的成品了。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嬴衍才宣布可以开箱了。

当伙夫小心翼翼地揭开纱布，一块巨大、完整、散发着热气和豆香的白色方块，呈现在了所有人面前。它看起来是那么的洁白无瑕，表面光滑如玉，轻轻一晃，还能微微颤动，充满了弹性。

“这……这就是豆腐？”扶苏看着眼前这宛如艺术品般的东西，惊叹不已。

“对啊！”嬴衍拿起一把小刀，小心地切下一小块，递给扶苏，“大哥，你尝尝。”

扶苏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放进嘴里。

入口的感觉，让他瞬间睁大了眼睛。这东西本身没什么味道，但口感却妙不可言。滑嫩，细腻，带着一丝淡淡的豆香，入口即化，仿佛没有重量一般。

“怎么样怎么样？”嬴衍期待地问。

“妙！实在是妙！”扶苏由衷地赞叹道，“口感之奇，前所未见！”

他又让嬴衍给蒙恬和在场的商贾们，都分了一小块品尝。

众人尝过之后，反应各不相同。蒙恬这样的武将，觉得这东西软趴趴的，没什么嚼劲。而那些吃惯了山珍海味的商贾们，则个个双眼放光。他们立刻就意识到了这东西的价值。

“国师大人，此物虽好，但本身无味，恐怕……”一个商人提出了疑问。

“谁说它无味了？”嬴衍白了他一眼，“豆腐最好的地方，就是它能吸收任何味道！来人，上我的秘制酱料！”

他早就让御厨准备好了各种调料。他指挥着伙夫，将一部分豆腐切成小块，用肉末、葱花和酱料一起烧，做成了一道“肉末烧豆腐”。又将一部分豆腐切片，和军营里的咸鱼一起炖，做成了“咸鱼豆腐煲”。

当两道热气腾腾的菜肴被端上来时，那浓郁的香气，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扶苏夹起一块烧豆腐，放入口中。这一次，感觉完全不同了。滑嫩的豆腐，吸满了肉末的咸香和酱汁的鲜美，味道醇厚，口感丰富，简直比纯吃肉还要过瘾。

而那道咸鱼豆腐煲，更是鲜得让人掉眉毛。咸鱼的咸鲜味，完美地融入了豆腐之中，让原本普通的豆腐，瞬间升华成了一道无上美味。

“好吃！太好吃了！”

“天啊，这真是那喂马的豆子做出来的？”

“不可思议！这简直是点石成金的仙术啊！”

商贾们一边狼吞虎咽，一边发出了由衷的惊叹。他们的脑子，在飞速地运转。

黄豆，在大秦是何等廉价的作物！苦卤水，更是盐场不要的废物！用这两种最不起眼的东西，竟然能做出如此美味的食物！而且看样子，产量还极高！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一条全新的，利润高到无法想象的产业链！

“国师大人！”之前那个姓郭的胖商人，第一个反应过来，他挤到嬴衍面前，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这……这豆腐的生意，不知……不知我等，可否有幸参与啊？”

他这一开口，其他人也立刻围了上来。

“是啊是啊！国师大人，我等愿为国分忧，将这豆腐推广至大秦各地！”

“我愿出资，建立一百个豆腐作坊！”

“我愿承包所有豆腐的销售！”

看着这群为了利益而疯狂的商人，扶-苏心中感慨万千。而嬴衍，则叉着腰，露出了小狐狸般的笑容。

他清了清嗓子，大声宣布道：“豆腐的制作方法，是我师父传下来的，乃是神仙之法！不过嘛，看在大家为大秦盐业尽心尽力的份上，本国师可以考虑，成立一个‘大秦豆制品总公司’，经营权嘛……嘿嘿，老规矩，价高者得！”

此言一出，商贾们更是沸腾了。他们知道，继盐业之后，又一个能让他们赚得盆满钵满的巨大财富风口，已经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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