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还是选择了娘
张小兰呆呆瞧她娘好一会儿，瞧她枯草般的头发，瞧她树皮样的手，眼底麻木渐渐消失，猛地转身也跟着重重磕头，“糯糯妹妹，之前我听阿奶的话骗你进山，差点害了你，对不起！是我错了，你让村长怎么罚我都行，只求你能帮忙说句好话，不要赶我们出村。”
村民哗然。
这事王村长刚听小祖宗提过，闻言并不意外。小祖宗是想为张小兰母女求情，让两人留在村里。
可他并不这样认为，小祖宗太小，不懂，有些人是不值得同情的。
大志媳妇是可怜，可她耳根子太软，只知道听男人的话，保不准以后会被张婆子怂恿再来害人。
至于小兰这孩子，说她无辜吧，生在这样的家里，确实不是她的错，不听话就要挨打，选择顺从才能好好活着。可要真说她没错，也不对，到底差点害了人。
不过，如今看来大志媳妇是真清醒了，小兰这孩子也还算有良心。
他悄悄看姜糯糯，毕竟是小祖宗受了委屈，能不能留下母女二人，还要看她意思。
姜靖川也正看怀里的外孙女。
一时间，所有视线都凝聚在奶娃娃身上，等她决断。
奶娃娃蹙眉，面上似不理解面前两人为啥要给她磕头的样子，心里却在默数，直数到五十个数时，才露出小虎牙，笑眯眯地挥手，“啊呀，不用客气哒，又不是过年，不用磕头。你们快起来，村长爷爷其实也只想坏人离开村子而已，你们又不是坏人，也不是非要跟着离开呀。是吧，村长爷爷？”
王村长捋着胡须点头，“到底还是小祖宗心善啊。”
村民们无语。
实在不知，他们的村长为何执意要喊一个三岁娃娃叫小祖宗？！
王村长一锤定音，“既如此……”
“反了天啦，两个贱胚子满嘴喷啥粪，怎么可能丢命？离开白河村，我也能带儿子去表哥家的清山村，照样吃香的喝辣的，日子不比这儿好千倍百倍！表哥答应过我，会让大志进县令家干活，会给我们盖新房。这边的房子又破又漏风，早晚得塌，你们要住就住吧！”
张婆子尖叫着打断村长的话，叫嚣：“大志，我的好大儿，快扶娘走，等到了清山村，娘再给你找个更好的婆娘，生一堆儿子，好给张家传宗接代。呸！她一个不下蛋的货色，就等着守活寡吧，等以后后悔再来哭来求来磕头都不顶用！”
说着，就去拉扯儿子。
谁知，根本拉不动，自己倒因为一手正捂着眼，一个跟头差点摔了。
“要死啊你！”张婆子疯了般捶打儿子。
“娘！”张大致痛苦地哀号，“求您了，她们是儿子的妻，儿子的闺女啊。”
“你个蠢货！一个早该被休的货色，一个啥也不会的赔钱货，要来干啥？”张婆子拉儿子，“快走。”
“可……”
“你是要娘？还是要那母女俩？今日要不走，老娘就死在你面前。”
张大志痛苦地抱住头。
张婆子作势就要装树，吓得张大志连忙拦。
母子俩掰扯好一会儿，最终还是张大志妥协了，选择跟他娘离开。
过程中，没敢看母女俩一眼。
王村长都快被张大志蠢哭了，可也心知这种人已经蠢入膏肓，无药可救，懒得管，摆摆手道：“随他们去，好了，接下来咱们商量下上山轮流看护泉眼的事。”
他想过了，今日有张婆子表哥来偷，明日说不定还有啥阿猫阿狗来盗，最稳妥的法子就是辛苦些，安排人守着。
姜糯糯不感兴趣，加上昨夜没睡好，困得直打哈欠，正想闭眼睡会时，就见王妞妞跑过来拽她小脚丫，“糯糯，快下来，瘦猴刚撒了泡尿，我当爹，你当娘，咱们一起盖房房啊。”
奶娃娃猛地睁大眼，傻乎乎瞧着半大姑娘，有种被雷劈的麻。
可惜王妞妞没看出来奶娃娃的抵触，还一个劲拽她脚丫。
姜靖川不可能揍孩子，就虎着脸瞪人。
王妞妞人小，又没抬头，感受不到来自大人的威压，当然，哪怕能感受到估计也不当回事。
姜笙笑着握住王妞妞的手，“糯糯还小，你这样会拽坏她的。这样，让婶子先问问她愿不愿意去。”
到底是刚交的好朋友，姜糯糯勉为其难点了头，跟大姐姐手拉手挤出人群，去找瘦猴他们玩。
到的时候，一群流着鼻涕的豆芽菜正哈哈笑着堆泥巴，姜糯糯在看清泥土里那片水洼时，嘴角下意识抽了抽。
娘哎，做个孩子好难。
正好，眼角瞥见一抹身影，姜糯糯激动地跟王妞妞说：“妞妞姐，糯糯有事找刘爷爷，你们先玩，等房子盖好后糯糯就回来。”
说完，也不等对方反应，抽回手哒哒哒跑了，“刘爷爷，等等糯糯。”
刘村医不理人。
姜糯糯跑到人面前，叽叽喳喳跟人说话：“刘爷爷的药箱好大，里面都是草药吗？”
“刘爷爷，你的胡子又白又长，是真胡子吗？”
说着，还蹦高高去够胡子。
“刘爷爷，刘爷爷，刘爷爷……”
刘村医走更快了。
“听说刘爷爷是外来的，你原来的家在哪儿啊？你想不想家？糯糯知道离开家回不去的滋味，尤其是夜里梦到时候，难受得总想哭。”
奶娃娃嗓音像她的名字般，软糯糯的，听着很舒服。
刘村医低头，正眼瞧了瞧她，这才察觉出不对劲，他刚刚不自觉运了功，别说一个三岁娃娃，就是成年男子也不一定能跟上，可眼前娃娃竟不快不慢正好跟上。
他眼底迸发出惊奇，仔细瞅了瞅，发现小丫头体内并没有内力。
这就更奇怪了。
天生体质好？
如果放在从前，遇到这么个练武好苗子，他可能会很高兴，可如今，他淡漠地收回视线。
继续加速。
姜糯糯累得气喘吁吁，终于渐渐跟不上了。
她是手厉害，又不腿。
不过……下一秒，她嘴巴就张成了‘O’型。
视线里，刘爷爷双腿在空气中划出了残影。
啊啊啊……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武林高手？飞檐走壁？百步穿杨？踏雪无痕？
她兴奋地扑上去。
“刘爷爷，糯糯稀饭你，想做你的小可爱。”
刘村医嘴角微抽，这都什么虎狼之词，幸亏她只是个奶团子，不然让别人听去，可怎生是好！
“爷爷爷爷爷爷……你稀不稀饭糯糯啊，没关系，糯糯会努力让你稀饭上哒！”
“现在不稀饭，可以以后稀饭，总有一日会稀饭。”
刘村医黑着脸停下，转身一把捞起奶娃娃后背衣领，提溜起来。
姜糯糯也不挣扎，乖乖不动，活脱脱像个木偶摆件般，在大手下左右摇晃。
笑眯了眼。
一脚踹开木门，刘村医将摆件扔在晒着药草的石桌上，“说吧，有啥事？”
非黏着跟来，还各种讨好，目地不要太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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