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合理解决法
正说着，门口又传来脚步声，比周里正的重些，却同样放得很轻。
苏文渊披着件灰色长衫，站在门口，手里还拎着个食盒，见里面有人，略一颔首。
“没打扰你们吧？”
“苏大人。”
林晚和周里正都站了起来。
苏文渊走进来，目光在吧台上的空水桶上扫了一圈，嘴角露出点笑意。
“看来周里正的村子，确实缓过来了。”
“托苏大人和林姑娘的福。”周里正赶紧说。
苏文渊在小桌旁坐下，打开食盒，里面是两碟精致的点心，还有一壶热茶。
“尝尝？朋友从江南捎来的，配着你这店里的水喝，正好。”
他给林晚和周里正各倒了一杯。
“我今天来，也是为了其他村子的事。”
林晚心里一动，看来他也早就想到了。
“李里正、王里正他们，这几日天天往县衙跑，说再不给水，就要带着村民来‘借’了。”
苏文渊端着茶杯，语气平静。
“县令快顶不住了。”
“我正和林姑娘商量呢。”周里正接过话，“林姑娘想多弄些水，分给其他村子。”
苏文渊看向林晚，眼里带着点询问。
“你想怎么分？”
“每天多打十桶，周里正管理的村子留十桶，剩下的全给其余村子，让他们自己回去分。”林晚说出自己的想法，“其余的，周里正怎么做，其余里正就怎么做。”
苏文渊没立刻说话，手指在茶杯盖上轻轻敲着，像是在琢磨。
过了会儿，他才开口：
“想法是好的，但有几个问题。”
“您说。”林晚认真听着。
“第一，水源解释。”苏文渊伸出一根手指，“之前说是试点，现在突然扩大范围，得有个说法。总不能说水自己冒出来的吧？”
林晚想了想：“就说试点成功，官府决定扩大救济，从咱们村的水源里分拨一部分，这样合理些。”
苏文渊点头：“可以。第二，分配标准。按人头分，听着公平，但每个村子的灾情不一样，有的村子井干得早，有的还剩点泥水，怎么平衡？”
这倒是个问题。林晚和周里正对视一眼，都没说话。
“我倒有个主意。”
苏文渊笑了笑。
“让各村子报上自家的旱情，由县令和我一起核定，灾情重的多分半桶，轻的少分半桶，这样谁也说不出啥。”
“这个好。”周里正赶紧点头，“苏大人考虑得周到。”
“第三，运输和监管。”
苏文渊伸出第三根手指。
“水从你这儿运出去，到了各村手里，怎么保证分到真正需要的人手里？别被里正自己贪了，或者被强势的村民抢了。”
林晚皱起眉：“这确实是个麻烦。”
“让各村派两个老实的村民，跟着周里正的人一起到村口当众分，谁也别想搞鬼。”
苏文渊看着周里正。
“你多费点心，盯着点。”
“俺没问题！”周里正拍胸脯保证。
“第四，也是最重要的。”
苏文渊的目光落在林晚身上。
“安全。水多了，来的人就杂，你这店说不准会遭到其余村子的惦记。所以每晚再多派两人守着，以防万一。”
这正合林晚的心意，她赶紧点头。
“这个我同意。”
“还有。”苏文渊补充道，“每天只分一次，就定在第二天晌午，跟给你们村运水的时间错开，免得人多眼杂。”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很快就把细节敲定了。
周里正负责组织运输和监督分发，苏文渊和县令负责核定各村的分配量和解释水源，林晚则负责多准备水。
“这么一来，应该能安稳些。”
苏文渊放下茶杯，脸上露出点轻松的神色。
“就是辛苦你了，林姑娘，又要多准备水。”
“不辛苦。”林晚笑了笑，“能帮着多救些人，挺好的。”
周里正也松了口气，搓着手说：“这下俺也能睡个踏实觉了，不用总担心他们来闹事。”
苏文渊看了看窗外，夜色已经很深了，远处偶尔传来几声狗吠。
“那就这么定了，我明天就跟县令说，让他通知各村子准备。”
他站起身，“你们也早点歇着，明天还有得忙。”
林晚送他到门口，苏文渊走了两步，又回头说：
“对了，那些来换水的富贵人家，你该怎么收费还怎么收费，不用特意降价，他们不缺这点钱，反倒能显得你这店的水确实金贵，掩人耳目。”
“我知道了。”林晚点头。
苏文渊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周里正也扛起空桶准备回村，临走前又叮嘱：
“林姑娘，明天多准备点水，我让大柱他们多带些陶罐来。”
“放心吧。”
店里终于只剩下林晚一个人，她靠在吧台上，看着窗外黑漆漆的荒野，心里踏实了不少。
之前总觉得沉甸甸的，像是压着块石头，现在石头挪开了，连空气都顺畅了些。
她收拾好吧台，把苏文渊留下的点心放进后厨，打算明天带回去给张琪尝尝。
折叠床被月光照得泛着白，她躺上去，听着远处风吹过树林的声音，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第二天傍晚，林晚从现代接了二十八桶水，比平时多了十桶，整整齐齐地排在吧台后。
来换水的有钱人依旧不少，刘掌柜又来了，这次换了二十桶，说是要给店里的伙计们熬粥。
“听说要给其他村子分水了？”他一边让伙计搬水，一边闲聊。
“嗯，官府的意思，扩大救济范围。”林晚笑着应道。
“还是苏大人有魄力。”刘掌柜感慨道，“再这么旱下去，真不知道要饿死多少人。”
子时，周里正到的时候，王二丫手里的登记簿已经翻开了角。
后生们肩上的陶罐擦得锃亮，一看就是早早就备妥了。
“林姑娘，今儿的水够足啊！”
周里正往吧台后瞅了瞅，二十八桶水排成两排，在灯光下泛着清凌凌的光，看得他心里直敞亮。
林晚正往玻璃罐里舀珍珠，闻言笑了笑。
“备足了，你们尽管装。”
王大柱撸起袖子，第一个抱起水桶往陶罐里倒。
水流哗哗响，在陶罐里聚成小小的漩涡，后生们都看直了眼，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漏了一滴。
“慢点倒，瞅准点。”
王二丫在旁边念叨，手里的笔在登记簿上飞快地划着。
“一桶、两桶……周大哥，今儿分其他村子的水，俺们得记清楚了，别回头各里正又吵吵。”
“放心记，错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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