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大恩如大仇

窗外的阳光正好，落在吧台上那排老石匠做的陶碗上。

可林晚眼前晃的，全是古代荒野里那些干裂的嘴唇和浑浊的眼睛。

“不行。”

她突然站起身，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张琪刚走没多久，估计还没到公司。

李承明也才走了几分钟。

林晚抓起手机就想打过去，手指悬在拨号键上又停住了。

还是等下午再说吧，三个人一起商量总比自己瞎琢磨强。

她走到后厨，看着那台冰柜，又打开水龙头，清水哗哗地流出来，在池子里聚成小小的水洼。

之前不敢这么做，是因为奶茶店生意冷清，她自己都快养不活自己，哪有余力管别人。

可现在不一样了，博物馆的补贴加上卖老物件的钱，足够她支付水费还有富余。

大不了少赚点，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渴死。

林晚拿了个大水桶放在水龙头下。

听着水流撞击桶壁的声音，心里渐渐有了主意。

下午五点多，李承明抱着几本书又来了，刚进门就被吧台上堆着的十几个空水桶吓了一跳。

“你这是……要存货？”

林晚正在给水桶消毒，闻言直起身，围裙上沾了点水渍。

“不是，我想从店里接水，晚上带过去，这样古人就能直接用，不用再花时间等。”

李承明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推了推眼镜。

“你是说……用现代的自来水来救助古人？”

“嗯。”

林晚点头，把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

“我知道这有点冒险，但井都干了，他们连泥水都喝不上了。我白天存水，晚上也不耽误卖奶茶，这样大家也能撑些日子。”

李承明皱起眉，没立刻反对，只是拿起一个水桶看了看。

然后把水桶放回吧台，指尖在桶沿上轻轻敲着。

“你想过没有。”

他抬眼看向林晚，语气里带着担忧。

“平时你店里的水就够惹眼了，现在突然多出这么多，村民们会怎么想？”

林晚消毒的身形顿了顿。

“我没想那么多，就觉得他们现在急需水。”

“不是想不想那么多的事。”

李承明走到窗边，看着外面车水马龙的街道，声音低沉了些。

“古代不比现代，你一个女子，守着个来历不明的店，本身就够扎眼了。要是让人知道你能拿出用不完的水，那些饿疯了、渴疯了的人，会做出什么事来？”

他转过身，推了推眼镜。

“之前没有出乱子，是因为人还没有被逼急，加上你又是出药方又是给找水图，自然有威信。不对......时疫的时候就出过乱子。”

李承明脸色阴沉：“现在水成了命根子，一旦知道你不仅有，还有很多，感激可能会变成别的，你明白吗？”

林晚沉默了。

她不是没想过危险，但一想到那些干裂的嘴唇和浑浊的眼睛，就觉得冒险也值得。

“可总不能看着他们渴死。”她低声说，开始无意识地搓手。

李承明还想说什么，门口的风铃响了。

张琪拎着个帆布包走进来，脸上带着点疲惫，看到吧台上的水桶，也是一愣。

“这是……批发水呢？”她放下包，凑过来看了看，“你这是打算干什么？”

林晚把自己的想法说了说。

张琪听完，眉头皱得比李承明还紧。

“晚晚，你是不是傻？”

她拉着林晚的胳膊，语气急了些。

“咱就是先不说危险，这得多少水费？你卖老物件那点钱，够撑几个月？”

她语气中颇为恨铁不成钢。

“之前我就跟你说，趁着这机会多赚点，你倒好，不光不赚，还往里面贴钱？那古代跟你非亲非故的，你犯得着吗？”

“我知道你担心我。”林晚拍了拍她的手，“可你没亲眼看见，他们连泥水都抢着喝，孩子渴得直哭……我做不到不管。”

“管也不是这么管的！”张琪叹了口气，“你一个人能救多少？到时候水没了，钱也没了，他们还会记得你的好？说不定还会骂你藏私！”

李承明在旁边点头。

“张琪说得有道理。大恩如大仇，这话不是没道理的。你平时换水收费，偶尔接济，大家会感激你。可一旦免费送这么多，人心就变了。”

林晚看着他们，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却也知道他们说的是实话。

“那你们说，该怎么办？”她问，语气里带着点求助。

三个人都沉默了，店里只剩下空调的低鸣声。

过了好一会儿，李承明才开口。

“要送也可以，但不能大张旗鼓。”

“怎么说？”

林晚和张琪同时看向他。

“第一。”

李承明伸出一根手指。

“你不能说这水是你弄来的，得找个合理的由头，让他们觉得这水的出现是正常的。”

他伸出第二根手指。“第二，找信得过的人帮忙。”

“你不能自己去分，最好让周里正出面，他是里正，由他来分配，名正言顺，也能帮你挡掉不少麻烦。”

张琪在旁边补充：

“王大柱和他媳妇也靠谱，之前时疫的时候就帮你不少，可以让他们跟着周里正一起忙活，人多也能照应。”

林晚点点头：“周里正肯定愿意帮忙，他一直想办法解决水的事。”

“第三，奶茶店的生意照常做。”李承明继续说，“该收钱收钱，该换物换物，别让人觉得你突然变了性子，免得引起怀疑。送水的事，只跟周里正一个人说，让他对外统一口径。”

“还有。”

张琪指着那些水桶。

“这些现代的桶不能用，太扎眼了。让周里正他们用古代的陶罐、木桶来接水，这样就算有人看到，第一时间也不会往你身上想。”

林晚眼睛亮了。

“这个主意好！我晚上跟周里正说，让他带人来接，用他们自己的容器。”

“可现在最大的问题是......”

李承明看着她。

“这水的‘由头’怎么说？总不能凭空多出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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