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一计诛心
黎明破晓,第一缕晨光刚刚染上京城鳞次栉比的屋檐,户部侍郎府门前,已是人声鼎沸,锣鼓喧天。
“八千两!我出八千两白银!李侍郎,求您将那块宝地转让于我!”
“去你的!区区八千两也想染指‘龙抬头’?我出一万两!现银!”
“都让开!我乃江南富商,愿出三万两,只求李侍郎割爱!”
一群衣着光鲜、气度不凡的“富商”堵在李府门前,一个个争得面红耳赤,仿佛那块地不是地,而是通往青云的登天梯。
价格被一路疯抬,很快就飙升到了原价的三倍有余,引得半个京城的百姓都跑来看热闹,将整条街巷围得水泄不通。
李府内,李承宿醉未醒,被外面的吵嚷声惊动,听闻是有人抢着高价买他昨天赢来的地,顿时乐得找不着北。
“爹!您听见没!三万两!哈哈,那沈炼真是个送财童子啊!”
书房内,户部侍郎李牧之端坐案后,手捻胡须,脸上却不见多少喜色。
他一夜未眠,总觉得这事透着一股邪性。
“一群蠢货,沈家那小子想用这种抬价的伎俩,逼我们高价出手,好让他少亏一点。可笑,太可笑了。”李牧之冷哼一声,眼神里满是轻蔑。
他自认已经看穿了沈炼的全部把戏。
就在此时,管家匆匆来报:“老爷,门外有个自称‘张三爷’的古董商人求见,说有天大的机缘要送给您。”
李牧之眉头一皱:“不见,让他滚。”
管家面露难色:“可他说……他手上有那块‘龙抬头’宝地周围几片荒山的前朝地契,愿意低价打包出让。”
“什么?”
李牧之捻着胡须的手猛地一顿,眼中精光暴射!
片刻之后,密室之内。
李牧之亲自用放大镜,仔细查验着那几张泛黄的旧地契。
纸张是前朝独有的松纹纸,印泥是宫廷特供的赤金泥,风干的痕迹和虫蛀的细节,无一不显示着岁月的真实。
他找来府中最懂鉴定的老师傅,反复查验了三遍,得出的结论都是——真品!
“张三爷,你这地契从何而来?”李牧之强压着内心的激动,沉声问道。
那古董商人神秘一笑:“侍郎大人,这您就别问了。您只要知道,这几块地连在一起,才是完整的‘龙穴’。那沈家小子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您若能将这几块地一并拿下,那‘龙抬头’的风水局才算真正圆满!”
送走商人,李牧之在密室中来回踱步,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
贪婪的火焰,彻底点燃了他心中最后的一丝理智。
他懂了!
他全懂了!
沈炼这个蠢货,他的计谋是抬高主地块的价格,想让自己得意忘形之下高价卖出。
但他万万没想到,真正的宝藏,是围绕着主地块的这些看似无用的荒山!
只要自己低价吃下周边所有土地,再将主地块死死捂在手里,就等于将整个“龙抬头”风水局据为己有!
届时,价值何止翻十倍?
宰执之位,指日可待!
这是一个一本万利的买卖!
一个天赐的良机!
唯一的难题是钱。
买下这些地契,需要一笔天文数字般的巨款。
李牧之眼中闪过一抹狠厉。
他想到了户部银库里,那笔即将下拨给江南的赈灾款。
只要挪用几天,等自己转手卖掉一块地,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窟窿补上!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他不再犹豫,立刻修书一封,通过心腹联系了京城最大的地下钱庄,将那笔染着无数灾民血泪的银子,悄无声息地转了出去。
交易完成的瞬间,天罗地网,骤然收紧。
“报官!我要报官!户部侍郎李牧之用假地契骗我!这是他付给我的定金,你们看!”
前脚刚走出李府的“古董商人张三爷”,后脚就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冲进了京兆府,将一箱白银和交易凭证拍在了府尹的惊堂木上。
恶人先告状,演得声情并茂。
几乎是同一时刻,一封匿名的举报信,被送到了都察院左都御史的书案上。
信中,李牧之通过地下钱庄调动巨款的时间、数额、经手人,记录得清清楚楚,矛头直指江南赈灾款!
两案并发!
京兆府尹和左都御史都是以铁面无私著称的狠角色,一个主管刑案,一个专司纠察,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滔天怒火。
挪用赈灾款,这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出动!”
“封锁李府,一只苍蝇都不许放出去!”
两支队伍,从不同方向,如两道黑色的铁流,雷霆万钧地扑向了尚且沉浸在美梦中的户部侍郎府。
府门被轰然撞开。
在李牧之惊骇欲绝的目光中,如狼似虎的官差冲了进来。
他们不仅从密室中搜出了那些伪造的“前朝地契”,更根据举报信的精准线索,在书房暗格里找到了他与地下钱庄往来的密账!
铁证如山!
“李牧之!你可知罪!”左都御史声如洪钟。
李牧之瞬间面如死灰,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空了一般,瘫软在地。
他想不明白,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为什么会这么快?
一旁的李承,哪里见过这等阵仗,当场两眼一翻,双腿间一股温热的液体混合着恶臭弥漫开来,竟是直接吓得屎尿齐流,昏死过去。
“剥去官服,打入天牢!所有家产,一律查抄入官,听候发落!”
一声令下,曾经不可一世的户部侍郎,转眼间就成了披枷带锁的阶下囚。
黄昏,残阳如血。
宿国公府,正堂。
气氛依旧压抑,沈仲与老国公沈巍相对无言,坐立不安地等了一整天。
管家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声音因激动和恐惧而剧烈颤抖:
“国公爷!世子爷!李家……李家完了!”
“李家满门下狱!家产全部被查抄了!”
“轰!”
这个消息,如同一道九天惊雷,狠狠劈在沈仲和老国公的头顶。
两人僵在原地,如同两尊石雕,脸上写满了匪夷所思。
昨日,他们还在为家族的倾覆而绝望;今日,仇家却已灰飞烟灭?
这……这怎么可能?
就在他们神思恍惚之际,沈炼慢悠悠地从后堂踱步而出,手里还端着一杯刚沏好的热茶。
他走到堂中,将一张崭新的地契,轻轻放在了桌案上。
正是那块城郊百顷良田。
管家颤声补充道:“三公子……三公子用李侍郎付给那个‘商人’的赃款,在官府拍卖时,以最低价,又把地……把地给买回来了。”
“不止如此,”管家咽了口唾沫,声音里带着哭腔,“李家其余被拍卖的产业……也……也全被我们用白菜价给盘下来了。”
“……”
死寂。
针落可闻的死寂。
沈仲呆呆地看着桌上的地契,又缓缓抬起头,看向自己的儿子。
老国公沈巍那双饱经风霜的眼睛,也死死地锁定着自己的孙子。
昨日的愤怒、不解、失望,此刻尽数化为了冰冷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他们看着眼前这个云淡风轻、擦拭着茶杯的年轻人,第一次感到一种源于灵魂深处的陌生和恐惧。
这不是他们的儿子(孙子)。
这是一个他们完全无法理解的,深不可测的怪物。
在两人震撼、恐惧、几乎要窒息的目光中,沈炼吹了吹杯中的热气,平静地打破了沉默,像是在重申一句微不足道的真理。
“父亲,爷爷,我说过。”
“这,只是个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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