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鱼粥
今日是除夕。
沈淮之还是第一次未在京都过年。
奉州刚刚经历过一场灾难，整座城都洋溢着劫后余生的欢乐和喜悦。
昨日忙了一夜，城中大夫们终于研制出最适合此次奉州瘟疫的药方，连夜便送到了沈淮之这里。
他服下药，清晨便退了热。
大夫们喜出望外，忙将药分批熬好，给城中患病的百姓送去。
直到除夕这日白天，大多百姓已经脱离了危险，好好将养，不日便可痊愈。
因着连日缠绵病榻，沈淮之浑身无力得很，即便不发热，也是沉沉睡了大半日。
直到窗外爆竹声叫醒了他。
虽说头脑还有些昏沉，嗓子也十分干痛，但好歹身上轻松了不少。
沈淮之听到炮竹声，心中有些痒痒，想看看外面的天空。
他轻轻推开窗户，看到外面炸开的烟花堆成圆满的形状，如释重负地笑了笑。
这几日他虽在屋中不出门，却也时常打听外面的情况，虽说知道预防的法子管用，外面的瘟疫也没有大范围蔓延，却也为那些患病的百姓揪心。
尤其知道不少年迈的老人因着这次丧命，他心中更是沉重不已。
直到昨日药方起效，他才缓缓松了口气。
天还是有些冷，外面的雪堪堪化了一半，但奉州已经在恢复往日的温暖了。
沈淮之披了件衣服，看到桌上有秦阳留下的热茶，心里赞叹他的细心，也因着被人惦记而觉得温暖。
他拿起一本书，坐在桌边略看了看，天色慢慢黑下来，他还点了蜡烛。
其实沈淮之心中十分惦记祖母，自打记事起，他还未和祖母在新年这日分开过。
但他明白，祖母是明白他心中所想，会体谅他的人。
等过几天，奉州危机解除，他便能回去，到时再跟祖母请罪，好好陪她老人家几日便也是了。
秦阳他们此时还在准备晚上的年夜饭。
虽说路面已经可以正常运输，但奉州今年物资匮乏，他们很难像在京都吃得一样好。
秦阳这几日已经将厨艺锻炼得炉火纯青，他正十分努力利用现有的食材给大家做些好吃的。
他将捕鱼的法子教给秦三他们，让他们去河里捕了些鱼，准备做几条好吃的糖醋鱼给大家改善一下伙食。
沈淮之那边，他做了一些鱼粥，给他换换口味。
奉州大雪冻死了许多百姓自家的青菜，自打他们到了这里，就很少见到蔬菜瓜果。
沈淮之生病后，别的都不能吃，只能吃了许多顿白粥，嘴里肯定索然无味。
今日他不发热了，大夫说吃些鱼粥小菜，也是可以的。
秦阳满心欢喜地添了些柴，出去加水时，看到沈淮之屋中亮起烛火，便知道他醒了。
他将火添上，又盛了碗粥给沈淮之送来。
沈淮之看秦阳大冬日的忙活出一身的汗，有些心疼。
秦阳本是该在外面开心放炮仗的年纪，在除夕这日只负责玩乐便好。
他可以在沈府陪着以前亲近的人，安安稳稳过年，此刻却要在这里替自己忙前忙后，还要每日做不少粗活。
沈淮之叹了口气。
“小阳，这些日子你实在辛苦了，等回了沈府，给你好好放几日假，去城郊庄子找婆婆他们好好玩一段时间。”
秦阳却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
“我不去，公子，你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好呢，我得陪着你啊。”
“再说了，以你的个性，回去肯定不会告诉府里人在这里生病了，到时候我要是走了，谁还能照顾你！”
“大夫说，你即便好了，后面也要好好休养，不然会落下病根的！”
沈淮之一时语塞，只好暂且不提此事。
秦阳一脸高兴，将粥往沈淮之那边推了推继续道：
“公子你今日可是没有口福了，我这些日子跟隔壁王大姐学了一道糖醋鱼，要做给四皇子和赵公子他们吃呢！”
“上次王大娘做完，那个味道闻着就让我流口水，真是好吃极了。”
秦阳吸了吸口水，又觉得在一个病人面前这样说实在不地道，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好在沈淮之并不在意，现在即便再好的美味摆在面前，他也有些吃不下。
“公子快些吃粥吧，一会凉了便不好吃了。”
“嗯。”
沈淮之点点头，端起粥碗吃了起来。
大半日未进食，确实有些饿了。
他将粥吃完，秦阳满意地收了碗，便继续添火去了。
没多会，沈淮之看书看累了，支着脑袋在桌上出神。
其实他从前每日都有做不完的事，甚少这样浪费时间，如今病着，许多事想做却也做不了，突然觉得偶尔这样消磨一下光阴也很不错。
四皇子推门进来时，便看到沈淮之坐在桌边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想什么呢，这样入神，连我进来都没听到。”
沈淮之回过神来，看见是四皇子，冲他笑了笑。
“还不是你们都怕扰我休息，进门声音都小得很。”
“快坐。”
四皇子点点头，甩了一下衣袍，就坐在了桌边。
昨夜大夫已经说过了，既然阻断了瘟疫的传播，沈淮之也已经不发热，他们便可以稍微走动走动。
沈淮之还是略微侧了侧身，避免和他面对面，也没有给他倒茶水。
“君远昨日赶来，真的是及时雨。”
四皇子点了点头道：“那是自然，还不是听说你生病了，我才大老远跑来。”
“若非我来，你还不知要试多少乱七八糟的药方，遭多少罪。”
沈淮之有心辩解：“大夫们的方向是对的，只不过少了一味药罢了！君远这么说，他们可是会寒心的！”
四皇子撇撇嘴：
“那我来不也是加快了进程！”
“城中不少百姓还等着救命药呢，这样试下去，还不知他们能不能坚持住。”
这话不假，沈淮之心中明白，也感激四皇子。
他微微一咳，岔开话题道：
“可这样，你就不能在京都过年了。”
四皇子拿起剪刀将烛芯剪了剪，不在意地说道：
“除夕罢了，宫中拘束得很，在奉州也很好，至少还能陪你和小阳，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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