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心疼

齐白礼看秦阳年纪不大，却一直默默干活，累得说不上话，有些心疼：

“孩子，歇会吧。”

“正好我想问问你们沈大人和赵大人有没有爱吃的菜品，我去准备一些。”

秦阳听见这话心中一暖，今日种种看在眼里，他便知道。

齐大人也是好人，是和沈公子一样的好人。

他随意地开口道：

“齐大人不用麻烦，我们为着方便，到之前在路上啃了干粮的。”

说完他看了看天，发现确实不早了，吐了吐舌头：

“哎呀，是有些晚了，不过没事，齐大人你们吃什么，公子吃什么就行。”

“赵公子也是，他虽平日吃得都不错，但忙起来也是应付几口。”

齐白礼深受震撼，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

难不成圣上颁布了什么新政策，官员都必须对这些事情亲力亲为才行？

但即便这样，他也总觉这样不妥当，支支吾吾地道：

“这……这……怎么能行。”

秦阳一脸莫名其妙。

“怎么不行，前阵子京都营建收容所，赵公子和我家公子忙起来的时候，都能忘记吃饭。”

“还得是我，日日送饭过去，才没让他们饿瘦呢。”

说完这两句，秦阳顺手架起一根木头，掂了掂觉得还很干爽，扛到一边准备待会将他归到燃料的区域。

“齐大人不用为这样的小事费心了，眼看着奉州百姓还没着落，我们公子定不会撇下这边去吃饭的。”

“齐大人就随着平日安排就可，我们公子定不会因为这点小事不满，你就信我吧！”

秦阳手里不断，看着齐白礼似乎不太理解，还呆呆的，小小的脑袋怎么运转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好继续干着，让齐白礼自己领悟。

好在齐白礼震撼归震撼，等到该用饭时，还是像往常一样，叫了家中小厮送来往日一样的白粥和干饼。

城中没有余粮，他已经这样吃了很久了。

沈淮之他们拿到的也是同样的配置。

齐白礼一边吃一边偷偷看沈淮之的脸色，发现他眉头都不皱一下，而是吃得比别人都快，吃饭还将用过的碗盆仔细擦过放回了小篮子中，便又快些去搬东西了。

齐白礼这才反应过来，不是政策，也无关政绩，是沈淮之他自己，心怀明月罢了。

连京都来的大官都干得这样卖力，奉州的百姓自然是纷纷效仿，都加快了手中动作，这一日下来，他们清理的区域是昨日的两倍还不止！

齐白礼十分感激，偷偷派小厮告诉家中夫人，将家中棉被都取出，给沈淮之他们送去，将休息之处弄得暖和一些。

直到夜深，天色昏黑，实在是有些看不清后，齐白礼才组织众人休息。

不是他不想做，只是如果夜晚点着火把继续清理，百姓容易看不清导致受伤不说，燃料也消耗得更快，得不偿失。

沈淮之明白他的意思，带着赵子御和秦阳他们去驿馆休息了。

无暇顾及手上磨出的血泡，也不在意房间内没有炭火的寒冷，沈淮之他们累极了，即便爱干净，也抵挡不住疲累，加上物资的稀缺，他们只能草草洗漱一番，便和衣躺下睡着了。

齐白礼也很累，但他惦记着今日看到秦阳受伤磨出的血泡，心里总觉愧疚不安。

一是秦阳小小年纪，比他自己的孩子也没大多少，却能这样冲在前头，有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懂事和拼劲，更能感同身受。

二是秦阳和沈淮之看着就健壮些的人都磨了水泡，那那个赵公子和他们手下那帮人指不定遭了多大罪呢。

所以他一回府，便拿了自家储存的一些伤药，抓紧去了驿馆。

等他赶到驿馆时，沈淮之他们已经睡熟了。

齐白礼看着他们睡得四仰八叉的样子，心里更不好受了。

沈淮之看着年长，也顶多二十岁左右，这个年纪在京都，正是被家中长辈捧在手心里疼爱的时候。

秦阳更小些，虽说是做小厮，但看上去，沈淮之对他也好得很。

如今来了奉州这样遭罪，家中人定会心疼。

齐白礼比他们大了不少，说夸大些，都是做他们父亲的年纪了，他想着，若是自己孩子这样受苦，不论如何他也不乐意。

但当下着实缺人手，且以他们的性格，即便让他们休息，他们定也是不愿意的。

长长叹了口气后，齐白礼终究还是没能做什么。

他把伤药放在桌上，给秦阳掖了掖被角，便走了出去，不忍心打扰他们休息。

毕竟明天，还有不少苦仗要打。

连着清理了几日，大家都累得灰头土脸的，好在终于是把该做的做完了。

齐白礼高兴坏了，着人烧了几大锅热水，好说歹说让沈淮之他们洗洗干净，好好睡一觉。

他们盛情难却，只好答应，毕竟这么久了，身上都要馊了，也的确是不舒服。

舒舒服服洗了个澡，沈淮之又换上干净衣物，本想先休息一下，可心中高兴，总也睡不着，便拿起自己换下的脏衣，找了个盆准备化点雪水洗一洗。

奉州不比在家，一切都要亲力亲为，秦阳也累得很，这种小事，沈淮之自己也不是不会做。

可他没等出了院子，就被附近路过的一个民妇撞见了，见他抱着木盆，又捧了些雪，便知他要做什么。

那民妇本是买了些生姜回家准备煮姜汤，现下也不顾了，将生姜往驿馆门口一放，上去便将沈淮之手中的木盆夺了过来。

“沈大人这是要做什么，这样的粗活怎能自己做，随便找个妇人帮你洗了便是。”

“今个的就交给我吧，你快去歇着。”

“啊？”沈淮之平日一向稳重，此番却显露出一些本该他这个年纪的茫然和单纯。

“我……这……我自己可以……”

他有意想将那木盆取回来，却又碍着对方是女子，不好上手抢夺，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

那民妇平日见惯了他在城中卖力干活和吩咐人的稳重成熟，此刻见他这副样子，倒也觉得可爱，不由得语气都软下来。

“沈大人，你来奉州帮了我们这么大的忙，洗衣服这样的小事，就让我们帮帮你吧。”

“再说了，看看你的手，是拿刀拿枪拿笔的，也不是洗衣服的手啊。”

“衣服交给我你就放心吧。”

说完，她生怕沈淮之再拒绝，忙抱着木盆匆匆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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